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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035 一对璧人(3)

律师到来之后,跟沈子豪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商量对策,沈迦因的父母坐在那里也听不懂。

“陈律师,谢谢您!”沈迦因跟着陈律师走出会面室,感激道。

“没事,原处长打电话说的,我一定会尽力。”陈律师道。

“那,费用的问题。”不管是什么人,还是要把钱说清楚,这样大家心里也都有个数,沈迦因还是明白这一点的。

“这个,明天你来一下我办公室,我们再签合同,我先去和警察那边了解情况,看看能不能把你弟弟保释出来。”陈律师道。

保释?那就是要花钱的,现在她的手上只有父亲给的这两万,银行里还有五千块,这就是全部的家当了。可是,不管怎么说,能保释总是好的。

然而,和警察沟通的结果是,沈子豪的案件属于恶性案件,不能保释,沈迦因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弟被警察带进了看守所。

母亲抹着眼泪看着儿子远去,沈迦因的心头被压上了一块重重的石头。

事已至此,沈迦因便劝父母返回老家等消息,在这里耗着也没什么用。尽管心里不愿离开,可是想一想在省城的花销,还有家里的损失,再加上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夫妻不懂这件事该怎么处理,来来去去都得要沈迦因出面跑腿。

“我们还是回去吧,留在这里,佳佳还得分心照顾我们。”父亲对母亲道。

母亲看着沈迦因那干干的嘴唇上翘起的干皮,心里还是不舍,道:“佳佳,你也别太累了,照顾好自己!”

沈迦因点头,道:“爸妈,你们今晚就先别走了,在我那儿住上一晚,现在也天黑了。”

“没事,我们去火车站等等就有火车了,你不是和别人合租吗?我们去了,不方便,住旅馆又要花钱。”父亲说,“佳佳,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们。”

“嗯,爸,我知道了。”沈迦因说着,陪着父母走出派出所,来到附近的一个小吃店吃饭,可是一家人心情都不好,没什么胃口。吃完了饭,沈迦因便把父母送到了火车站,买了火车票和路上喝的水就离开了。

夜色浓浓的压在江城的上空,沈迦因望着车窗外那炫丽的夜色,心头却是一丝丝说不出的痛。

深深叹了口气,她环抱住自己的双臂,把头靠在窗玻璃上。

明明是夏夜,怎么还这么冷呢?

弟弟这件事,还得要借钱才行,可她上哪儿去借?原芮雪是个月光族,吃住在家,自己的工资还不够花,要靠父母接济。可是,除了原芮雪,她能找谁?办公室的同事,她又不熟,谁愿意给她借钱呢?而且,借了之后,她什么时候才能还给人家?

穷人,真不好!她望着外面的夜色,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可是,不管怎么说,她都要把这件事扛下来,直到弟弟洗刷冤屈的时候。

还没到住处,沈迦因就接到了原芮雪的电话,问她找律师干什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雪儿,我,”她张不开口。

“因子,什么事你说啊,别急死我!”原芮雪道。

“我弟弟出了点事,被,被拘留了——”沈迦因道。

拘留?原芮雪惊呆了。

那个沈子豪,一看就不是个靠谱的,平日里老跟因子要钱不说,现在还被拘留?全都是他父母惯出来的。原芮雪就想不通,这一个家里的姐弟,怎么就差距这么大?重男轻女真的有这么厉害吗?她真的要庆幸自己没有个弟弟啊!

“因子,因子,你别急,我爸说那个陈律师很厉害的,刘书记介绍的人没有错,他一定会——”原芮雪安慰道,可是,她的心里也没谱,陈律师一定会怎样?沈子豪犯了法,肯定要接受惩罚的。

“雪儿,等哪天事情平静了,我再去你家谢谢原叔叔。现在,我,我还有个事想请你帮忙。”沈迦因说了,却觉得自己真的,真的不好意思开口。

每一次都这样麻烦雪儿,雪儿又不欠她什么——

“说吧,什么事?”原芮雪问。

“能不能,能不能给我借点钱,我手上——”沈迦因说着,不禁紧咬住了唇角。

朋友之间,她欠雪儿太多了。

“你要多少?”原芮雪问,她理解沈迦因的处境,生在那样的家庭里,摊上那样的一个弟弟,真是,唉!

尽管自己没钱,可原芮雪还是决定要帮沈迦因,她知道,在江城,除了她,沈迦因根本找不到别的人来帮助自己。因此,哪怕她现在是要去跟父母借钱,她也要帮沈迦因。

“给我借五万,好吗?我,我不知道够不够。”沈迦因道。

五万块,她就是不吃不喝,一年都存不下来。

可是,弟弟的事迫在眉睫,她总不能只顾着自己就不管弟弟了吧!就算是背债,她也得背。

沈迦因这么一想,不禁有种轻松的感觉,幸好自己还是单身,要是自己结了婚或者有男朋友了,哪个男的愿意和她过?

单身,还是有好处的,起码,很自由,真的很自由!

不论这五万够不够,沈迦因都觉得这笔钱要自己来还,父母那里是很难了。这么一来,近两年她就不要考虑自己的事情,安心存钱还债就好。

自己的事情?什么事情?结婚嫁人?谁愿意和她结婚呢?而她,又能嫁给谁?她心里的那个人,她这辈子都是没机会的。别的男人——爬过了华山,还会觉得爬别的山有意思吗?

想这么多干什么?轻重都不分了。

“五万啊?没问题没问题,你什么时候要,我给你直接打到卡上。”原芮雪道。

“明天吧!”沈迦因道。

她觉得明天那个受伤的学生家属就会来找她了,人家现在是讹上他们家了,要让那个学生改口说出实情,还是先给他把医药费交上吧!

原芮雪答应了父母之后,就去找父母说明这件事了,顺便跟父母借钱。原家父母对沈迦因的印象向来很好,现在沈迦因遇上了这样的事,她一个弱女子要扛着实在不容易,便答应了给沈迦因借钱。

“你跟佳佳说,让她别着急还,我们又不急的。”原德平道。

“嗯,爸,我知道了。”原芮雪道。

“走,我给你去拿银行卡,你是要直接给她打到卡上吗?”母亲芮颖起身,问女儿道。

“这样方便一些。”原芮雪说。

躺在床上,沈迦因心里烦的连洗漱睡觉的念头都没有。

那个受伤的学生,她该怎么办?明摆着是在说瞎话,可是,怎么让他把实话说出来?给他交医药费就可以了吗?

沈迦因想了想,决定还是打电话问一下律师的意见,她可千万别自作主张做了错事。

拨通了陈律师的电话,沈迦因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陈律师劝她先别去给那个学生交医药费,否则就会落下口实,越来越不能摆脱了。

“可是他现在一口咬定就是子豪打他的,要是他不改口的话,子豪就没救了!”沈迦因道。

“目前除了那个孩子的口供,还有刀上的指纹,没有其他的证据指证子豪,你先别急,我们再想办法。”律师说。

指纹是没什么用的,因为子豪说他当时看见地上有刀,好奇捡了起来,所以留下了指纹,这一点也说得通。而且,他根本不知道那个学生挨了几刀,不知道伤口在哪里。

现在,沈迦因觉得要找其他的证人,来证明子豪在案发时不在现场。可问题是,案发当时,没有人证明子豪在做什么。

夜色渐深,沈迦因打开电脑,开始在网上查阅刑事案件相关的资料,一直到了很晚。

第二天早上,沈迦因跟宋科长请了个假,去见了陈律师签了合同付了一部分律师费。然而,她还没有返回单位,就接到了宋科长的电话,说有人在市政府门口大闹,要找她。

“你先别来,要是被人家撞见了怎么办?”宋科长道。

“科长,是什么人在找我?”沈迦因问。

宋科长顿了片刻,道:“小沈,你弟弟,出事了?”

沈迦因点头“嗯”了一声。

“小沈,你别急,那几个人被保安赶走了,他们也不进来咱们楼里闹,听说就在路边守着呢。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会认识你,要是他们认识你的话,就麻烦了。”宋科长道。

“是,谢谢科长,我,我下午再过来吧!”沈迦因道。

“小沈,要是需要什么帮忙的,你只管跟我说,别跟我客气。”宋科长说。

“谢谢科长,我,没什么需要的了,现在找了律师在办,我弟弟他是无辜的,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洗刷冤屈了。只是,我没想到那家人竟然找到单位去——”沈迦因叹了口气,道。

“别难过,谁一辈子不遇上点窝囊事呢!”宋科长安慰了沈迦因几句就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宋科长突然觉得,沈迦因没有和她堂侄子相亲是件好事。就沈迦因那个长相,还有她的脾气和工作,她堂侄子肯定会看上,万一结了婚,不就麻烦了吗?把他们家和沈迦因那种家庭掺和在一起,还有没有安静日子过?万幸万幸啊!

正如宋科长所说,被打的那个学生家属,从学校里打听到沈子豪有个姐姐在市政府做领导,由于沈子豪家里迟迟没有把医药费给他们,于是就想到去沈子豪姐姐单位闹了。市政府自然是进不去的,可他们知道,政府里做官的最怕别人看笑话了,只要他们去闹一次,沈子豪家一定会害怕地把钱拿给他们。

沈迦因没有回单位,中午在外面吃了个饭,就买了一瓶水坐在市政府附近上清江畔,坐了一中午。

她可以想象现在单位里怎么传说她了,被人指指点点——那又怎样呢?只要弟弟能洗刷冤屈就好了,别人怎么看她,她从来都无所谓。

如她所料,这件事已经传遍了市政府,除了一些领导之外,很多人都知道了。当然,郑翰也听说了。

他担心沈迦因会被那些人为难,便赶紧给她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这么一来,他就更担心了,什么都不想干,他想知道沈迦因的弟弟到底怎么了,打听来打听去,才知道她弟弟被关在北城看守所,就赶紧派人去公安局了解情况了。

中午的时候,郑翰得知了事件的经过。

沈迦因转过身,远远看着市政府那幢翼型大楼,不由自主地就会想起顾逸昀。可是,一想到他,她的心里就难受的不得了。

她知道他去了台湾,她好想见到他,好想在他怀里哭一场,好想他能给她一点意见,不要让她这么无助。

可她再也没有这机会了,他们之间,再也不会像过去一样。

直到此时,沈迦因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眷恋他,有多么离不开他。

低着头,双手扶着脑袋坐在长椅上。

眼前是滔滔的上清江,江边的路上,总有人走来走去,即便偶尔有人坐在她旁边的位置,她也不会去在意。而这次——

突然间,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瓶饮料,她猛地抬起头。

错愕的眼里,出现的是郑翰那张好看的简直要夺人心魄的脸。

他,他,他怎么,在这里?

沈迦因好一会儿都不能动弹,呆呆地盯着他。

他淡淡一笑,把饮料瓶子给她打开,递给她。

“怎么不跟我说你家里的事?”他的语气,有些责备,也有些舍不得。

她挤出一丝笑意,道:“说这些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好事。”

“我什么时候说只听好事了?”他笑问。

......................

她喝着那瓶橙汁,不说话。

“我认识一个律师,他在江城打刑事案子是一流的,我给你找找他。”郑翰道。

“谢谢你,我朋友已经帮我找了一个。”沈迦因道。

“我们还是找个大律师稳妥一些,现在律师很多,可浑水摸鱼的人更多,你不懂这方面的事,别让人家把你们给骗了。”郑翰道,说着,他已经开始打电话了。

沈迦因一听,他是打给律师的,赶紧制住,可他没有听她的。

挂了电话,郑翰盯着她的双眼,郑重地说:“迦因,让我帮你吧!我不想看着你一个人承担这些,你,不该承担这些事的。”

沈迦因避开他的视线,摇摇头,道:“这是我家里的事,我必须——”

“傻瓜,你是个女孩子,就该让人好好捧在手里,我怎么舍得你受这样的苦?你看看你,就这么一天的工夫,脸色多憔悴?”郑翰静静地注视着她,道。

她不习惯别人这么热情,特别,特别是郑翰。

他要干什么?难道他忘了她当初拒绝了他,让很多人都笑话他——

从她躲避的视线里,郑翰知道她还在躲着他,即便他们两个见面了,吃了饭,也留了电话,可她还是,还是像过去一样躲着她。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替你处理,你什么都不用管。好好去上班,其他的,都交给我。”郑翰道。

沈迦因摇头,道:“不了不了,我,我自己可以,你,你那么忙——”

郑翰突然握住她那颤抖的手,沈迦因一个激灵,抬头盯着他。

“迦因,就让我为你做些事,好吗?”他说。

沈迦因盯着他那只手,赶紧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尴尬地对他笑了下,道:“你,不必这样的,虽然,虽然我挺没用,可现在——”

“你是顾忌什么吗?”他问。

“顾忌?为什么?”她问。

“你是怕我会借着这样的机会来接近你,重新追求你?”郑翰很直接,毫不掩饰。

她不语。

其实,她是担心这个,她害怕这个,也许,是她太不知分寸了吧,她是什么人,有什么值得他重新追求的?

“其实,我是想重新追求你!”郑翰道。

她的头,更低了,只是盯着脚下的方格地面。

“正因为如此,我必须要帮助你保护你!”郑翰盯着她,道。

耳畔,除了从江面上传来的风声,就是路边的车声、人们说笑的声音,还有江面上轮船的汽笛声。。

沈迦因望着江面上那一艘艘的轮船,好久,才说:“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值得不值得,只有我自己知道!”郑翰望着她,他抬起手,轻轻扳过她的身体。

“迦因,把你所有的痛苦和不安都交给我,好吗?”他的语气凝重。

从他的眼里,沈迦因也能看出来他的真诚,可是——

“对不起,郑翰,我——”她别过脸,望向那浩瀚的江面。

当年,她也是这样,说了“对不起”三个字,就把他写给她的情书还给了他,因此,他放弃了她。而现在,往事重演,他又要放弃吗?

他知道她的个性是倔强的,既然她现在还是不能接受他,他也不该逼她。

“没事,我不会逼你的。我就算再怎么下作,也不会趁虚而入,在你最艰难的时候胁迫你。”他说。

这么一说,沈迦因又觉得自己犯下了大错,一次又一次伤害了他。

“对不起——”她说。

“好了,别总说这三个字。我们慢慢来,现在首要的是把你弟弟的事情解决了。”郑翰道。

沈迦因抬头看着他。

“放心,我会给你处理好的。”郑翰道。

“怎么处理?”她问。

“这个,你先别管了,这几天,你想看你弟弟就去看,你之前找的那个律师,就把他辞了,我刚刚已经给你找了律师,公安局那边,我会替你打点的。”郑翰说。

辞退陈律师?那是原芮雪家帮她——

“那个陈律师是我朋友,对了,是雪儿,原芮雪帮忙找的,我不能辞退他。”沈迦因道,“谢谢你的好意。”

“这个时候,是友情重要,还是你弟弟的命重要?”郑翰道。

友情重要,弟弟的命,更重要!

见她不说话,郑翰又说:“你放心,跟原芮雪解释一下就行了,她会理解的。”

如果郑翰找的那个律师真的很厉害,可以把弟弟救出来,那——

“你那个律师,要多少钱?”沈迦因问。

“钱?”郑翰愣了下,“不是跟你说了什么都不要管吗?”

“你帮我找了很厉害的律师已经很感激了,我怎么可以连律师费都不出?那也太过分了!”沈迦因道。

即便到了此时,她还是和他分的这么清楚。郑翰望着她,很想问她,到底为什么?

看了下时间,到了上班的点了,沈迦因忙起身,道:“谢谢你,郑翰,我要去单位了,最近事情比较多——”

“走吧,我送你过去!”郑翰起身,陪着她一起走到马路对面,来到市政府门口。

远远望着沈迦因的背影,郑翰的嘴角,却漾起了笑容。

有了郑翰的帮忙,沈子豪的事果然变得顺畅了很多。律师把他保释了出来,让他重新回了学校,只是警察要求他随传随到。至于受伤的那个学生家属,也被郑翰找的律师警告过了,说他们要是再骚扰沈子豪的家人,将面临诉讼指控。而且,律师也跟那个学生说了做伪证的后果,之后,警察再去了解情况的时候,那个学生说,自己当晚记忆出现了问题,记不清是不是沈子豪打他了。由于沈子豪涉案的直接证据还没有找到,他的嫌疑被洗掉了很多。

沈迦因没想到事情进展这么顺利,对郑翰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可是,这么欠下的人情,她怎么还?

等到顾逸昀从台湾回来的时候,沈子豪已经彻底被洗清了嫌疑,案子也查的差不多清楚,警察经过排查,找到了那一晚真正的施暴者。而沈迦因,却深深陷入了对郑翰的亏欠之中。

然而,沈迦因不知道的是,弟弟的事情,内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周四,也就是沈迦因被人闹到市政府的那一天下午,身在台湾的冯继海接到了关于这件事的报告。上次沈迦因在外事办被人编排了那么多,而他丝毫不知,这让冯继海深感被动。他知道沈迦因对顾逸昀的意义非凡,顾逸昀甚至能当着徐蔓的面让沈迦因上车,以后会发生什么还很难说。于是,冯继海就叮嘱自己在市府里的一个眼线关注沈迦因的消息,而那场大闹市政府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冯继海的耳朵里。

冯继海思考再三,决定让那个线人尽量多了解一些事情原委后,再将这件事报告给顾逸昀。晚上,冯继海就接到了电话,而这时,顾逸昀正在房间里翻看着今天和台湾方面会谈的纪要。

“顾市长——”冯继海敲门进来,见顾逸昀坐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看文件,就端起他的茶杯看了下,重新换了一杯新茶。

“怎么了?”顾逸昀头也没看,问。

“今天,有人在市政府门口大闹——”冯继海说着,观察着领导的表情。

“闹的什么?”顾逸昀问。

“说是找沈迦因要钱什么的——”冯继海小心地说着,顾逸昀猛地抬头。

“好像是她弟弟把人打得住了院,对方家属在向他们要医药费——”冯继海赶紧说。

顾逸昀眉头微蹙,道:“究竟怎么回事?”

冯继海便赶紧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如实报告给了顾逸昀,包括沈子豪被拘留的现状。好一会儿,顾逸昀都没有说一个字,只是静静坐在那里,手也不动一下。

“就这么多?”顾逸昀问。

“是!”冯继海道。

顾逸昀的身体微微向后靠在沙发上,右手在额头上一下下来回,冯继海知道他在思考。

的确,顾逸昀是在思考,他想不明白的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沈迦因根本不跟他提一句?哪怕他们已经分开了,可,好歹他们有过一段,而且,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又没有经验去应对,又没有谁可以帮她,她为什么不找他?即便他不在国内,可手机是通的啊,为什么她不给他打电话?难道她又想像那次被赶到平川一样,自己一个人消化所有的事情吗?

这个倔强的丫头!

“你把廖局长的电话给我找出来。”顾逸昀对冯继海道。

廖局长就是江城市公安局副局长廖静生。

“老廖,我顾逸昀有件事,你帮我了解一下北城分局好像抓了个斗殴的学生,交大的,那个学生被拘留了,对,你尽快给我回话。”顾逸昀说完,就挂了电话。

很快的,廖静生就把了解到的情况汇报给顾逸昀,和冯继海说的差不多,不过却详尽了许多。

“没有直接证据指证那个学生?”顾逸昀问。

“据他们说是,除了那个伤者的口供,其他的证据都不足以确定那个学生就是嫌犯。”廖静生道。

“既然这样,就把人给放了,还扣着干什么?”顾逸昀道。

如果换做电话那头是别的什么人,顾逸昀可能还会为自己的行为开脱一下,说什么他不是干涉办案,只是提一下自己的看法。可是,廖静生是他的铁杆,那些客套话就直接省了。

廖静生心里一愣,不知道顾逸昀怎么这么关心这个案子,竟然身在台湾还深夜打电话来问,而且,还让把那个学生给放了——到底怎么回事?

“好的,我给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尽快把那个学生给放了。”廖静生道。

“这么一个小小的斗殴案件,拖了几天也破不了,你得好好督导一下才行。这要是碰上大案怎么办?就彻底束手无策了吗?”顾逸昀道。

“这件案子是北城分局那边在管,他们的力量薄弱一些,而且很多人都被派去处理别的案件,办理那件案子的人就比较少了。”廖静生道。

不过,经过今晚,这个案子必须要加快速度了,廖静生心想。

“那你处理吧!你是专家,我就不插手了。”顾逸昀道,“辛苦你了,老廖!”

“哪里哪里,我明天就亲自过去看看,让他们加快速度,尽快结案。”廖静生道。

“嗯,还有,那个受伤的学生家属怎么到处闹?你们也要跟他们好好谈谈,这么闹无辜的人是没有用的,不能干扰市政府的正常工作!”顾逸昀强调了一句。

“好的,我知道了,顾市长,明天我就亲自督导这件案子。”廖静生说。

接着,顾逸昀又和廖静生聊起每年学生毕业的时候出现的各种恶性案件,让他们多派人去学校宣讲,普及学生们的法律知识,降低此类案件的发生几率。

“不光是大学,高中也要去。现在的中学生,简直啊,不知道怎么说了。”顾逸昀说着,想起了那个把全家人搞的很无语的杨梓桐。

“嗯,我知道了,顾市长,我们在这方面的确是欠缺。”廖静生应道。

又闲聊了几句,顾逸昀就挂了电话。

沈迦因,沈迦因,这丫头——

顾逸昀想着,盯着手机,可是,他已经没有她的号码了。

算了,把这件事交给廖静生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

顾逸昀想了想,就把手机放下了,继续之前的工作,对冯继海道:“这件事你多留点心,有什么结果了,尽快告诉我!”

“是,我知道了,顾市长!”冯继海忙应道。

等冯继海从房间里离开,顾逸昀才扔下文件,起身站在窗口。

台北的夏夜,比起江城来又闷又热,眼前这璀璨的灯火,却不及江城的暖心。

他真的该打电话问问她,其实,他就算没有她的号码,冯继海应该是有的,他只要问一下冯继海就可以,可是,他没有。打了电话之后说什么?安慰她?

的确,她是需要安慰,一个年轻女孩子,遇上这种事,八成也就没主心骨了。可是,他们之间——

想起她那次和郑翰站在一起的场景,顾逸昀的心头,说不出的不舒服。

那个郑翰,就是当年追求她的那个。本科毕业后去了美国读建筑学的研究生,没想到父亲郑成铎脑溢血瘫痪在床,无法管理公司,他便放弃了学业回了江城继承家业。郑家在江宁省是做建筑起家的,现在涉猎了不少的领域,算是一家大型的公司,郑家也是江宁省知名的豪门大家。现在,他是要和沈迦因重续前缘,还是有别的打算?

唉,不管郑翰要干什么,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既然和你没关系,又为什么要管她的事?

顾逸昀不愿再去想了,如果非要找个原因来安慰他,那就是,为了补偿她吧!毕竟她和自己在一起一段时间,而且,他还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沈迦因根本不知道,弟弟在第二天就被从看守所放出来,而且案子进展顺利,究竟是什么缘故。由于廖静生局长的亲自督查,这件案子进展很快,到了周末的时候,已经彻底查清楚,沈子豪也彻底洗刷了冤屈。

尽管被无罪释放了,可沈子豪毕竟是被警察拿着法院正式签发的拘留证从学校带走的。每年到了毕业的时候,学校就会出各项规定要严厉处理校内的“骚乱”,沈子豪那个案子的当事双方都是这个学校的,事件一出,学校更是立刻开会制定了最为严格的决议,杀鸡儆猴就把沈子豪给“杀”了,开除了他的学籍。现在虽然沈子豪无罪了,可学校给他的处分还在。

开除学籍,意味着他这大学四年白上了。可现在没几天就要毕业了,他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周一,沈迦因找到学校老师询问此事的解决办法,沈子豪的班主任说他去问了系里,系里说要找学校。可这个开除的决议是在校领导会议上发文的,现在想要修改,恐怕并不容易。从提起行政复议开始,这个时间,不知道要花多久,如果赶不上最后的毕业,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郑翰并不知道这个,沈迦因去学校的时候,郑翰还以为警察给学校说明情况后,事情已经彻底过去了,甚至还给她打电话说愿意给沈子豪提供一个工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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