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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姑娘是土匪(上)

一向算无遗策的大安军知军安丙安大人,不仅没有算到吴曦会丧心病狂到派杀手公然杀进官衙后宅抢夺密函,也没有算到蒙面刀客夜袭后宅之后,吴曦竟然主动休兵,偃旗息鼓了。他还在傻乎乎地唯恐吴曦还有更不可预料的后着,因此不得不赶紧将家眷送走。

这是开禧元年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忙着团年的日子。

因大雪堆积而沉寂冷清了好些日子的大安军,一大早便有爆竹破空的声音绚丽开来,引得大街小巷鸡飞狗跳的一下子便热闹了。大街上打开的店门多了起来,双手揣在袖子里探头看人家燃放爆竹的街坊们不再缩头缩脑,开始讨论起过年吃什么喝什么的话题,捡了未爆炸的爆竹兴奋过头在雪地里摔了跤的孩子弄了满身泥。

安丙的小孙女宝孙因为没有捡到爆竹,大闹着不肯上马车,丫鬟和家丁都拿她没办法。安重癸只好亲自出马,将她捉来往车里递,车里一下子伸出好几双白嫩的手来接过。帘子晃动中,宝孙那双小脚在一直不停地踢蹬,于是有声音从车里传出来。“瞧这过的叫他妈什么年!”是郑氏的声音。

安丙一张老脸比天空还阴沉,像山一样铁青。他见两辆马车已经准备停当,朝安重癸挥挥手说:“走了走了,莫再耽搁!”

安重癸朝父亲抱拳作了个揖说:“父亲,你老多保重!”

安丙点点头说:“放心吧,你爹还没那么容易倒下!你和中岳他们几个千万要保护好全家老小,不得出半点差池。”安丙说话间感觉鼻子有些发酸,赶紧一手捂住,一手朝还想说几句的安重癸猛挥,示意赶紧启程。安重癸只好上马,吩咐车夫起身。

听着辚辚车声响起,安丙下意识闭了眼,他不想看马车碾雪而去的背影,也不愿看雪地里黑色的车辙向远方延伸。但是脚下却不由自主地踩着车辙印前行,一步一挪地,吃力而倔强地跟在马车后面,远远的。在他的身后,三泉县衙门外,呆呆地立着安焕和张群芳。

“我们要不要跟上去?”张群芳问。

“必须的!”安焕说着,撇下张群芳,追他兄长去了。

张群芳见安焕也去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呆了老半天,忽然有所悟似的,去人家燃放过的爆竹碎屑里,和一群正在寻找未爆炸爆竹的小孩子一起,翻着爆竹碎屑。待捡到一颗未爆炸的爆竹后,便兴奋地跑了上去。

“大人,给,爆竹!”张群芳追上安丙,把刚捡到的爆竹塞进他手里。

“我又不是小孩,你把这种东西给我干什么?”安丙大惑不解。

“你不是小孩,你家里有小孩啥!”

安丙恍然,说了声谢谢,脚下发力,朝孙女宝孙乘坐的马车跑了过去。马车刚出城门,正准备加速,安重癸听父亲边追边喊着什么,知道有事,赶紧把车叫停。马车停下,犹自听得安宝孙哭闹的声音。

安丙追上马车,撩开帘子,把爆竹递过去说:“宝孙不哭,看爷爷给你带什么来了?”

安宝孙正双手揩着眼泪哭闹,突然见爷爷追上来,还带来了自己一早起来去寻找都没有找到的爆竹,一下子高兴起来,接过爆竹,高兴地叫了声:“爷爷,我要爷爷!”说着就要起身伸手让安丙抱。安丙却一扭头,朝车夫大声说:“启程!”

“我要爷爷!我要爷爷!”安宝孙的哭闹声随马车渐行渐远。

“大人,给,手绢!”张群芳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安丙身边,递给他一条白色的手绢。

“给我手绢干什么?”安丙不快地问。

“自己看着办呗!”

安丙呆了呆,正犹豫要不要接,张群芳不耐烦了,踮起脚来,拿手绢替安丙揩了揩面颊。“流眼泪了,居然自己不晓得!”张群芳说。

“风大,眼睛里进了灰尘。”安丙没好气地说。

“流就流了呗,又不丢人!这大雪天里,得有多大的风才能吹得起灰尘?”

“你管得着么?”安丙双手往身后一背,扭头便往回走。马车已经隐没在山丘背后,极目灰色的天空,已经什么都看不见。

“都怪那该死的密函,害得大过年的一家人不能团圆!”

张群芳正探头朝马车远去的方向张望,不提防安焕在背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吓得一激灵,不满地说:“啥密函该死?该死的是吴曦!没有吴曦通敌,哪来这些事?你要有本事就去干掉吴曦,你们一家就不用这么凄凄惶惶地闹离别了!”

安焕急了:“张姑娘你别激我,安焕急了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别说杀吴曦,就是杀金主我也敢干!”

“好啊!杀金主更省事,一了百了,你去呀!”

“好啦!什么打啊杀的?回家,沏茶!”安丙阻止了两人的争吵。家眷被送回广安州老家,少了他在即将到来的剧烈的政治斗争中的后顾之忧,按理他该松口气高兴才对,可他心里却空落落的,像失去了魂魄似的,满心茫然。两人的吵闹,就像锥子锥着他的鼓膜一样,刺耳。

安焕见状,赶紧住了嘴。张群芳可不管他心里什么感受,娇嗔说:“还在城外呢,能沏什么茶?你还真把本姑娘当丫头使唤啊?”

“不爱当就别当,回去拿行李走人!”安丙没好气地说。

张群芳可不干了,小跑着跟上来,拉着安丙的袖口说:“走就走!本姑娘没行李可拿,只要你安大人把密函给本姑娘,本姑娘立马走人。本姑娘要拍拍屁股才走,就不是张群芳!”

安丙呆了呆,回头看了看张群芳,见她明眸皓齿,面容姣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烈的青春气息,心中老大不忍,却又强辩说:“我把密函交给你?交给你干啥?呈送给韩丞相?让他安你个诬告之罪?你傻我也跟着你傻?”

“既然如此。”张群芳气冲冲地说,“你就别想撵本姑娘走!本姑娘留在你安大人家里,守卫密函,就是最充足的理由!”

“我家不养闲人!”安丙冷冷地说,“你既然要留下,就得做点事。本官家眷带着使唤丫头回老家广安州了,宅子里除了做饭的老妈子,打扫院落的苍头,再没一个端茶送水的人,你不给本官当使唤丫头谁来当?”

张群芳冷笑说:“你家没了使唤丫头,就非得本姑娘来顶替?难道你不可以花钱买一个吗?”

“本官挖空心思,好不容易才把家眷和下人们打发走,刚刚松一口气,就又去买一个回来,那不有病吗?”

“明白了!”张群芳冷笑说,“原来安大人打的是如意算盘!行,本姑娘就委屈一下自己,给你当几天使唤丫头!不过先说好了,本姑娘虽然可以给你端茶送水,但不是你的使唤丫头,不许把本姑娘当下人看待!”

“你放心吧!我哥会把你当姨娘看待的!”安焕再次突然出现在张群芳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擦身而过,嘻嘻哈哈地笑。

“去!”张群芳恼怒地拍了安焕一巴掌,安焕夸张地一跳,哈哈笑着远去了。

张群芳见兄弟二人走远,羞恼地朝一堆积雪踢去,不料积雪下面竟是一块石头,她这使劲一踢,没把石头踢飞,反而觉得脚趾头骨折般疼痛难忍,顿时蹲下身去,抱着脚直叫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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