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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与你终老,却还是抱歉先走

白子阳好几次问他初恋是谁,可他叼着烟看着那酒杯里面的酒,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子阳,却始终没有说过到底是谁。

初恋,太久远了。

以至于突然有一天,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心口微微的发酵,才突然想起来,原来自己,还曾经这样青涩地喜欢过一个人。

时间太过久远了,他甚至忘记了,原来在时光的深处,一直默默地放着这样的一个人,不是刻意地记着,也不会刻意地忘记。

可是一旦某一天,接触到关于那个人的任何,记忆就会奔腾而来。

十几年的时光到底有多长,长到足够一个人忘记另外一个人,也足够让一个人记住一个人。

时隔十五年后在听到“司琴”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个世界那么大,他真的不太相信,隔了一个太平洋,他还能听到这样的名字。

可是那些从赵勤义口中说出来的一切,他又不得不怀疑,其实,这一切都是缘分吧?

他开始相信这是缘分,直到从叶敬的口中打听到这个“司琴”的一切,他终于相信,这个世界真的不大。

这个世界不大,可是他的世界却很小。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这是他回国给自己的理由,他其实,也只是想要去看看,那个被自己隐隐地放在最深处,从未触碰过的人,现在到底怎么样。

他想亲自看看,而不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

于是,他就那样看着她和那个叫苏怀宇的男人纠缠,看着她拒绝叶敬,看着她一个人在深夜中裹紧围巾走在无人的街道上。

他看着她的一切,当初说好的只是看看,最后还是抵挡不住那诱人的美好一样,就好像当年不小心碰到的双唇,那么多年了,那柔软还在那指腹中来来回回地缱绻着。

他一下子没忍住,以致到了后来,他只能什么都忍住。

两年了,她从来都不知道有一个人,看着她深夜下班离开,看着她酒桌周旋,看着她茫然地站在马路中间一个人哭一个人笑。

他看着她站在那竞选的台上,半衔的微笑和那微微扬起的下颚,自信满如当年。

她应约而来的时候,他坐在那卡座里面,看着她一身红裙,脸上的妆容精致,眼眸却一如当年。

他看着她从容地坐下,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微微惊讶却不失措。

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伸手向她:“嗨,司小姐。”

白子阳曾经抨击过他,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个要游历花丛的薄情郎一样,漫不经心,吊儿郎当,却偏偏勾得女人花枝乱颤,迷醉不已。

每每这样,他都无从辩驳。

可是现在,看着同样挑眉的司琴,他却突然想到,该让白子阳来看看司琴的反应的。

她简直是,淡定得一如当年。

当年啊,当年还真的是一段温暖得让人舍不得淡忘的岁月。

当年他未移民到大洋的彼岸;当年他还是个不知情事的少年;当年他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的措手不及。

就像是司琴一样,措手不及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面。

十五岁的司琴,花骨朵儿一样的年纪,他连远远看多几眼都觉得自己心思龌蹉。

可是他还是没有挡住那钟情的少男心,就连叶敬都神奇为什么一个小小的补习社值得他花那么多的心思。

他们不懂,年少时的爱恋,就连在远远看着都是一种幸福。

他作为司琴补习班的“老师”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着她为一道道数学题皱眉,可以正大光明地叫她的名字让她起来回答自己的问题。

他们不懂,二十岁的徐成易喜欢上了一个十五岁的姑娘。

只是还没有等他等到姑娘长大,他就不得不离开那片生他养他的土地,全家迁徙到大洋彼岸的某国。

他想过很多种行动,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喜爱的姑娘太小了,他生怕自己的冲动,会将她带入一个不可攀爬的深渊。

后来他也曾经喜欢过别的女生,也曾经别人交往过,那些渐渐消退的时间让他渐渐地淡忘了自己曾经在二十岁的那一年喜欢上了一个十五岁的女生。

直到三十岁的那一年,生命中的晴天霹雳的降临,他在那混沌的绝望和不甘的颓废中茫茫地想起了那么一个人。

他没有爱得多深,却始终念念不忘的初恋。

那个拥有了他爱情最初的青涩和腼腆的女生,他突然想知道,很强烈地想知道,那么多年了,她过得好不好,她会不会记得自己。

她到底是没记住自己,在司琴看来,两个人的第一次碰面,大概就是那一天的竞选,她站在台上过五关斩六将,他坐在台下淡看厮杀风云。

他一直告诉自己,这样就很好了,这样就很好了,她看到了你,甚至在不久后,她会永远地记住你。

可是她就像是那长在悬崖峭壁上的罂粟花,好看得让人忘了自己到底身处何处,伸手就想去摘。

司琴就是那悬崖上的罂粟,看着她一次次地在那个叫苏怀宇的眼前强颜欢笑,他直接就忘了,自己站在了悬崖的边上,稍有不慎,就粉身碎骨。

时隔那么多年,她还是那样惹人心疼,敏感又脆弱,偏偏还竖起浑身的刺,自己抱着会自伤,别人看着就不敢去拥抱。

可是即使那样,他还是知道,她也不过是渴望有个人爱她,有个人能抱着她永远陪着她一起早安到晚安。

他知道自己做不到那样的一个人,却还是忍不住伸开手抱住了她。

那么瘦的一个人,落在他的怀里面,轻得让他喉咙发堵。

她的要求那么少,少得让他心口发痛。

深夜中,她冷得脸色发白,双手却紧紧地插在自己的口袋,过往的情侣拥抱亲吻,她却只能双手紧紧地放在自己的口袋,和他并肩保持着二三十厘米的距离。

她什么都没有说,可是那一双眼睛里面亮起后熄灭的灰烬却告诉了他所有。

他终究是没有忍住,伸手握上了那冷得发抖的手,最后也没忍住,将自己的唇落在了那微微发白的双唇。

肖想了太久的珍宝,突然之间就这样落在自己的手心,心跳得不可自抑,那美好的拥抱和亲吻让他忘了所有,忘了自己曾经承诺过自己只是回来看看,只是回来看看。

门关上的时候,骤然空了的怀抱,他终于清醒过来。

黑暗中隐藏的绝望,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个连承诺都无法说出口的人。

可是有些事情碰不得,碰了会上瘾,比如毒品,比如司琴。

不过三天的时间,他却仿佛过了三年。

大半夜驱车三个多小时,只为了见她一面,却连告诉她“我想你”都做不到。

他看着她笑盈盈地冲出来,身上还穿着睡衣,脚下还是一双家居的棉拖鞋,头发也是乱哄哄的,那样的迫不及待让他几乎忍不住将所有的思念说出口。

可是最终,对着她渴望又希冀的眼眸,他只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听说毛尖山的日出不错,你看过吗?”

你信吗?

只是来看日出的,然后顺道路过来看你。

你信吗?

他连自己都不信。

他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忘了自己只是想要回来看看而已,而现在,光明正大地站在她的面前,自己已经很幸运了,所以,还在奢求什么呢?

奢求什么呢?

他奢求天长地久,奢求司琴白发苍苍后的容颜。

可是他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他甚至连多看她几眼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不是听不懂她的暗示,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知道她在等待什么,可是却还是那么残忍地让她的等待落空。

他站在她屋子的门口,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可是那么寂静的楼道,他能够将她一下下的抽泣声听得一清二楚。

尼古丁一点点地渗入呼吸道,他只觉得满口的苦涩。

门拉开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三十五年来修炼的理智完全奔溃了。

他不想去想从前,也不想去想将来,他只想在现在,抱她,吻她,和她一起欢愉。

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还是开了口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他站在那里,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其实不喜欢抽烟,可是只有香烟能够让他理智一点,也让他能够残忍一点。

他想,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残忍了。

明明知道她的第一场爱情挫败不已,却还是残忍地将她的第二次爱情摧毁。

他看着她一点点苍白的面容,心痛如绞,却也只能看着她忍着眼泪地跟他说再见。

高跟鞋被她踩得“咯咯咯”的响,就好像那一天她在那竞选台上一样的自信高傲。

可那颤抖的双肩最终还是出卖了她,他坐在车里,看着她渐渐的走远,只觉得自己的生命也也走到了尽头一般。

他已经料到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那时间少得,他连想好好地和她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知道不应该,可是还是忍不住,忍不住从医院跑了出来,跑去B市见了她。

将近两个月没有见,她瘦了很多,他也瘦了很多。

车上很沉默,放CD的时候他的手在发抖的

他想他或许没有机会将那样的三个字亲口对她说出口了,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去试一试,尽管知道,她或许根本不知道,那是他用尽了所有力气的心计。

她开口问他歌名的时候,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心跳那么快。

前面是红灯,他停了车子,转头看着她,开口先将“because”说了出口,停顿了半响,才继续开口:“i love you”。

时隔那么多年,他最终还是将这三个字说出口了,尽管他知道,她或许不知道,这是他特意对她说的三个字。

分别的时候,他看着她转身走进房间,全身的骨头仿佛被人紧紧地抽打一般,她没有转身,就好像那一晚她离开一样,不纠缠也不拖泥带水。

可是他却忍不住,也不甘心,却又那么的无能为力。

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绝望的就是生死了。

他用了所有的力气去吻她,她抬手回抱着他,那样的顺从更是让他无比的绝望。

他痛恨上天,给了他们相爱的机会,却连那样的时间都懒得施舍。

病痛已经折磨得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很想拔了氧气罩,想让自己在她的记忆中存留得更好一点,再好一点。

可是他已经弱得,离开了那氧气罩,他连再看着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看着她从门口走进来,眼泪流得满脸都是,却还是强迫着自己对着他微笑,强迫着自己开口假装若无其事:“嗨。”

嗨,司琴。

这是他认真地闯入她生活说的第一句话。

他有好多的话想说,却又什么话都不能说。

他从来都知道她很聪明,无论是十五年前还是如今,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他努力地开口问了一句话:“你爱我吗?”

然后她浑身一僵,却还是看着他咬牙一字一句地回答:“不,我不爱你。”仿佛生怕他挺不清晰,又开口重复了一句:“我不爱你。”

那重重的咬音,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心被她啃咬着一样。

可是他终于松了口气,看着她忍不住笑了,用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勾起了唇角。

眼皮一点点地合上,他仿佛看到了当年,她趴在那桌子上,睡得香甜,他伸出手,指腹落在那柔软的双唇,仿佛吻在了他的心上。

这大概是他做过最为自私的一件事情了,这样莽撞地闯进她的生命,然后又这样强硬地逼着她不要爱他。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晚送给她的项链里面是他五年前手术取出来的骨头;她也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一晚,那戒指盒在他的手心几乎被他碾碎。

她更加不会知道,有一个叫徐成易的人,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十五岁的她。

她不知道,他知道,她爱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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