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海苦着一张老脸，依旧难以相信眼前的情况，其实也不是他大惊小怪，主要是陈易形象前后差距太大，先前还是一副流氓的痞气作风，后来来了个三百六十度转身，竟然三招挑落国术界耆宿方子轩。
他脸上表情僵直，腮帮不住发颤，半响才回过神来，苦笑着对方子轩道：“子轩兄言重了，你是国术界的名宿，今天能来我就非常高兴了。”看向陈易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怪物一般。
方子轩摇头道：“于兄所言真是令我太惭愧了，今天你特地邀我指点后辈，我就知道你的眼光绝不会差，我这次果然不虚此行，竟然让我发现了这么一个武学奇才，这不仅是我的荣幸，也是整个华夏国术界的幸事啊！”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对陈易道：“小兄弟，恕我冒僭，刚才你那种劲力是传说中的黏劲吗？”
陈易对他印象不算坏，甚至有点钦佩，这人果然人如其剑，心性高洁，冲淡有礼，自己身为名宿，不仅剑法高绝，当得起名宿二字，并且作风也极其正派，眼界开阔，以传承国术为己任，能将胜负置之度外，这点尤其令陈易佩服，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武者的武道就败在了胜负二字，往往看不开而深陷其中，从此便再无进步。
他点了点头，道：“不错。方先生也知道？”
方子轩道：“有幸见识过。”
老头子传下来的刀法五大劲力自他出山以来还从来没人认不来，除了黏劲，在m市的时候卓春水就为此震动，而现在方子轩只是一招也便看出黏劲来，难道说黏劲并不是老头子独此一家的?这种劲力别人也会？
他摇了摇头，心想应该不会，老头子性情高傲，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鬼才，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偷学别人的东西，别人想偷学他的也绝对学不会。
据他所说，这五大劲力是他年轻时候自创的，老头子在这种事上面还不会说谎，他在以前年轻的时候不是没学过他家的刀法，但是后来也都忘了，从来没用过。
唯一的一个解释便是老头子曾经用过这招。
他一下来了兴趣，问道：“方先生，我想问问你是在哪见过黏劲的？难道说以前有人用过？”
方子轩脸上显出几分难以言喻的神色，他迟疑一下，还是开了口，道：“那时候我和你差不多，也是一个年轻人，当时我的剑法还不像现在，不过年少轻狂，仗着剑法有了几分火候四处挑衅，直到有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出现在北方，当时他比我更嚣张，我好歹踢馆的时候还自报家门，言语上不曾有何僭越，但是这人直接上门打完就走，一句话不多说，北方当时也有许多著名的高手，但是在他手上没有一个走过三招的。”
方子轩突然自嘲地笑笑，道：“其实当年我也算年轻一辈里面的天才了，除了少数几个比如家兄这样的，还真是少有抗手。有一次我碰巧遇到了这个人，虽然听说他很厉害，但是还是按捺不住，对他拔了剑，结果......”
“结果怎样？”这倒不是陈易问的，而是于天海问的，陈易不问是因为他已经隐隐猜到了答案，方子轩口中的这个年轻人很可能便是山里的老头子，以他对老头子的了解，老头子绝对不会输给方子轩，所以结果很明了。
“输了。”方子轩惨淡地笑了笑，“惨败。只一招，不对，是一招也没撑过去，他还没拔剑我就输了。”
“为什么！？”于天海惊讶无比。
“在我拔剑的过程中，这人便将我接下来要出剑的路数还有破绽以及如破破解说的一清二楚，分毫不差，我剑到他面门前的时候，他刚好说完，而我再也刺不下去，只能收剑。”
“说不定这人只是运气好？”于天海自己也不相信这个猜想。
方子轩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道：“到后来家兄听闻此事后也想见识见识到底那人刀法到底如何。”
汪伯低呼一声，道：“方大先生亲自出手！？”
这倒不是说他少见多怪了，方大先生方子岳这个名头在北方真个担得上是如雷贯耳，谁听了都要敬上三分，这人脾气一向孤僻，但是剑法造诣又极高，是多年难得一见的天纵奇才，十八岁时剑挑当时名闻天下的许多大高手，风头一时无两，堪称年轻一代第一人。而后来他极少出手，每每出手，对手都是闻名已久的宗师人物，但是他却从未输过，到四十岁的时候几乎就已经隐隐是四大宗师第一高手了，北方第一剑的称号更是名不虚传。
六十岁以后他就再没出过手，几乎已经封剑了。
而现在听到方大先生以前竟然和这么一个不出名的年轻高手约战过，汪伯又如何不惊？
他屏息凝神，静静等待方子轩的下文，方子轩缓缓道：“是的，家兄的确出手了，那是他成名以后第一次败，并且依旧惨败。”
“什么！？惨败！？”汪伯大惊失色，“怎么可能！？”在一般的武者心中，方子岳几乎已经被神话了，如果对任何一个人说“谪仙剑”方子岳败过，那么这人一定以为你疯了。
但是现在说话的人是方子轩，他是不可能说谎的。
方子轩苦笑：“确实是的，但是家兄比我稍微强些，他撑过了十招，到第十招的时候，家兄就已力竭，无力再战。那个年轻人与家兄战过后，只说了三个字，那便是‘你，尚可。’因为这个人的口音是南口音人，所以至今家兄也只敢自称北方第一高手，便是如此。”
汪伯几乎要停止呼吸，“真有这个人！？”方子岳在他心中几乎已经是神了，竟然有人只有了十招便将方子岳打败，这让他感觉像是做梦。
方子轩道：“也就是在那场战斗中，我见识到了这位小兄弟所用的点劲。唉，自从这一战后，那个人就再也没出现过，如果不是今天又见到了这位小兄弟，我真怀疑那是一场梦。自从那一战后，家兄一直便怀有心结，郁郁不得。小兄弟，容我再多问一句，你的黏劲与那个人如出一辙，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陈易道：“其实，应该是有些关系的，听方先生这番话，我几乎敢肯定你们说的那个年轻人便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方子轩脸色激动地语气都有些颤抖了，“那他现在......的行踪?小兄弟你知道吗？”
陈易摊了摊手，道：“这个，恕我不能告知了，只能说，他现在在隐居。”
方子轩摆手道：“是我多言了，只是家兄一直耿耿于怀，是以有此一问。”
他脸色一振，道：“天色也不早了，也得告辞了。小兄弟，有时间我们再聊。对了，你应该是初到北京吧？如果在北京遇到什么困难，只管找我，虽然我一介老朽，但是方小先生这个名字说出去多多少少还有点用的。”
他说完，身形一飘，出门去了，临出门时，又转身道：“有时间向你引荐引荐北方国术的前辈们，我想他们知道国术界又出了一个比卓春水不遑多让的年轻人应该也很高兴吧。”
方子轩走后，客厅的气氛突然诡异起来。
于天海心中颇有些五味陈杂，他有些不敢看陈易，他刚才说要让陈易见识见识“山外有山，人又有人”，现下“六合剑”方子轩三招之内便败了下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虚，不过于天海到底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他先前不待见陈易是因为看不惯陈易的流氓做派，现在再看他似乎多了点异样的感觉，觉得自己刚才判断或许是有些武断了，重重咳了一声，道：“你叫陈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