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老师？他不是有事请假了吗？”
“这只是对外的说法，其实……因为一些事，他想辞职。”
思梦挺吃惊的：“辞职？能冒昧的问一下是什么事吗？知道原因我也好劝说。”
校长笑了笑：“你还是当面问他吧，这是地址。”
思梦捏着一张纸条出来时，罗珊琪正叼着一根棒棒糖趴在外面的栏杆上，她扭头问：“不需要我面试吗？”
思梦一愣，拿出手机写：“我忘记给校长说你在外面了。”
罗珊琪挑眉：“所以就是被毙了吗？”
“没有，说给你一个月学习手语的时间，一个月后过来实习。”
罗珊琪嘴一撇：“不想学，想想还是不干吧！”
思梦转身就走！
“哎哎，开玩笑的祖宗，我学还不行吗？”
…………
上午放学，展浩阳给思梦发信息说有事情要忙，到下午再来接她。
所以思梦本打算趁展浩阳的车去找欧阳真的计划，只能改成坐出租车。
欧阳真住的地方还真不近，出租车坐了四十分钟才到。
这里是市郊区湖边的小别墅园区，都是两层的小洋楼靠湖而建，估计早上开窗帘时都会有一种海景别墅的错觉。
小别墅没有院子，思梦从出租车上下来时，正对着的别墅大门正好被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领着一男一女从里面出来。
“你们看这一户合适吗？没有比这个采光和风景更好的了，咱们小区你们也知道从动土建设就被抢空。
“这一户主人若不是急需用钱也不会舍得卖掉，所以可是抢手的很。”
那一男一女低头商量了下，男的说：“你给他说价格再压压我们就要了。”
穿着黑西装的男子说：“这已经是他给出的最低价了，说什么也不便宜，这不好几家人都等着他降价，他就是不肯啊！
“你们这犹豫，指不定之前哪一家就要了。”
“哎别啊，我们去看看合同，再商量下。”
三个人边说边走了，思梦上前将门牌号又确认了一遍，才按响门铃。
按了半天门才打开：“我说你们他妈的还有完没完了？”
欧阳真暴躁的喊完，才发现门口是思梦，俩人一时愣住了。
思梦发愣的是，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欧阳真爆粗口。
还有第一次见他胡子邋遢，衣着随意的模样。
在思梦还没反应过来，欧阳真“咣”的一声又将门关上了！
思梦愣了愣，又小心的按了下门铃。
“你怎么来了？”欧阳真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思梦刚想伸手比划，但想到比划他也看不到，就又按了下门铃。
这次欧阳真一把将门拉开了，依旧是刚刚像是刚睡醒的模样，依旧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来这？谁告诉的你地址？”
“你爸爸……”
欧阳真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啧，就知道他又乱掺和，先进来吧。”他边往里走边说。
思梦只好跟进去，里面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并没有多余的东西，显得很空旷，好像已经做好随时要走的准备。
欧阳真揉了揉头发，好像自暴自弃一般，窝进了欧式沙发里：“被你看到这一面，很失望吧？”
思梦收回打量房间的视线，在他对面坐下来：“没有，谁还没有个心情低谷的时候。”
“我可不止是心情低谷，我的事业、人生，都跌的粉碎！”
“发生什么事了？”
欧阳真拖着胡茬脸望着思梦：“你真的不知道？”
思梦缓缓摇摇头，眼里纯真和无辜。
欧阳真嗤笑一声：“这就是王者的最高境界吗？连胜利都懒得炫耀？”
思梦微微皱眉，费力思考着欧阳真的话。
还没想明白，欧阳真又开口：“你是帮老头子劝我回去的？”
“你真打算辞职？学校不是你们家辛苦创建的吗？为什么不干了？”
思梦不知道自己又说了什么好笑的话，让欧阳真突然笑得直不起腰来。
还是一种毫不顾形象的放肆大笑，笑得眼镜都掉下来。
笑了半天他才停住，捂着肚子揉了揉眼镜又戴上去说：“那老头什么也不给你说，就让你来劝我？真是要笑死我了！”
思梦因为有些不快，显得有些一本正经：“我也觉得很好笑，为什么要我来劝，但我有求于校长又不得不来。”
“求他什么？你放着男朋友不用，还用得着求他什么？”
思梦皱眉，说话也露了些锋芒：“我自然求工作上的事，关我男朋友什么事？”
欧阳真应该也察觉到自己这样很难看，于是深吸一口气，靠在了沙发上不再接话。
过了会，思梦敲了敲桌子，问：“你愿意回去吗？”
欧阳真拿眼瞥她：“因为拜老头子所托才来问我？”
“也不全是，我之前以为你有事请假了，今天校长才告诉我你辞职的事，你是我入行的导师，出于我自己也会来问问。”
欧阳真脸上缓和了点：“那么出于你自己，你希望我回去吗？”
“当然，学校里的孩子也都希望，每天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去，他们都很喜欢你。”
欧阳真叹了口气，坐起来：“如果不是因为那群孩子，我也不会把这房子卖掉。”
他恋恋的看了一眼屋子：“可惜啊，终究没等到用它换来称心如意的女主人，以后的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再拥有了。”
思梦也看了一圈，装修的确挺奢华，她笑了笑：“如果你真的想要一个称心如意的另一伴，就用你的真心实意去换，外在的是永远换不回来的！”
欧阳真愣了愣，又笑问：“你知道你男朋友挺有钱吧？”
思梦点点头。
“那么如果他一无所有了呢？”
思梦笑：“他曾经一无所有过，因为我！”
欧阳真怔忪住，缓缓垂下眼，过了会苦笑一声：“真是羡慕，他有值得可以舍去一切而守护的人，而我，舍去一切只会是更加一无所有！”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到了非要买房子的地步？”
“也算是我自己犯的错，总要付出代价的！”欧阳真仰头靠在沙发上，“前几天上街，我遇见了那群孩子，当时身上居然连请他们吃饭的钱都没有。
“他们也不介意，还买了杯饮料给我，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上课，说他们如何想我，又有多少调皮捣蛋的小家等着我来教训……”
说着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当初用在你身上的办法，如今也会在我身上凑效，所以打工就打工吧，反正怎样都是为了教孩子们。”
思梦眼睛一亮：“意思是你愿意回去了？”
欧阳真笑：“不然我为什么会决定卖了这所房子去填补学校的空缺。”
思梦忧心说：“我就说学校最近大翻新肯定会用到不少钱，其实咱们以前那些设施就挺好的，又不影响教学，没必要这样下血本……”
欧阳真摆手：“思梦，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给你说，但你以后知道了会明白，我啊，可没这么伟大，我比你们想的还要……让人失望。
“所以我这样的人回去能让你们高兴，我也挺受宠若惊的，你今天先回去吧，过几天我会回去。”
思梦虽然有众多不解，但目的达到，她也不好多问，就起身准备告辞。
但开了屋门，犹豫下回头问：“要我请你吃饭吗？就当感激你帮我完成今天的任务。”
欧阳真愣了下，笑起来：“好，等我换身衣服。”
二十分钟后，从二楼下来的欧阳真又是衣冠楚楚、一表人才，他们相视一笑没有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就好像刚刚的欧阳真和那一番谈话，从没有存在过。
…………
一周后，欧阳真如约出现在学校，他的办公室依旧如常，他的职位依旧如常，孩子们对他的态度依旧如常。
唯一改变的，是他的心境。
看着再也不属于自己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桌一椅，好像所有的都变了，是更干净，更繁茂，更新颖。
但又好像什么也没变，这里的路和人依旧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
这种错中复杂的心情搅得他心神不宁，在学校走了又走，发现教学楼的三楼多了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前挂着“心理咨询室”的招牌。
欧阳真一愣，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果然有声音传来，还有点熟悉和陌生。
欧阳真犹豫了下才推门进去，屋里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弯腰将几个大纸箱里的书本往新置的书架上放。
听到他进来，男子站起来转过身，愣了下说：“欧阳真？”
欧阳真也很意外：“曹叔叔？”
这位曹叔叔，名叫曹子清，正是欧阳真一直想介绍给思梦做心理咨询的专家。
他在心理学方面还是挺有地位的，预约号，一号难求，也不是他说的夸张。
欧阳家这学校在他爷爷辈就开始招生，不过规模很小，更像个补课班。
到他爸爸手里，因为这个曹叔叔帮了不少忙，拉了一些关系，才慢慢壮大起来。
所以说曹叔叔对他们家也算是功臣一个。
欧阳家虽然给了他不少好处，但却从没有想过请他入校，说是没有私心，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突然在学校见到曹子清，欧阳真怎么能不惊讶？
“您怎么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