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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电视机:招待所失火了》

期中考试结朿了,陈原的成绩很是让张晨菇恼火,她知道三中是县里最好的中学,便来找吴丽,商议怎么等年后一开学,就把儿子转到三中去了。

"张姐,你看我这也快生了,来回跑不方便,我有个校友姓杜,在三中教务上,我给你写封信,你抽空去找一下,她的名字好记,叫杜娟。"

"那谢谢丽丽了,我那儿还有些旧的布床单,回头给你拿来,你这肯定会用得上。"

谈完正事,两人又聊起来,吴丽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托人提前看了B超没,月子里该来伺候,奶粉买那个牌子。

三中其实距离县城还有五公里,也在一条沟里,沟里弯弯曲曲的小河叫铁家河,柳树成荫,这条沟就叫柳枝沟,据传唐朝时有诗人曾隐居与此,正因为这里安静,远离县城的喧闹,校风严谨,每年中考和高考成绩名列川东地区前三名。三中在程校长的带领下,目标是每年要考上一个清华或北大。

周一晚上,陈原正在写作业的时候,隔壁又传来一阵阵悠扬的钢琴声,"妈妈,你知道吗?隔壁的姐姐居然是升国旗的护旗手,可神气啦'"。

"陈奶奶的孙女,叫小雨?"

"大名是龙安雨,他爸爸姓龙,妈妈姓安。"

"那你应该叫个陈张原啦,是不!"

母子俩开心的说笑闹着,陈川涛加班回来了。

"晨菇,领导安排我到国外学习半年,12月初动身。"

"你不是都到车间了吗?怎么还出国?"

"出国,不是简单的出差,半年前就报了计划,前两天才批了,是我和小李一块去出国学习。"

陈原立刻丢下手中的笔,饶有兴致问陈川涛要去的那个国家冷不冷,吃的是不是面包,外国人是不是蓝眼镜金头发,陈川涛笑了笑,指了指对门的屋子。

"小同学,你可以问一下陈奶奶,她年青时就去过这个国家,待了好几年呢!"

周末,张晨菇就迫不及待地拉着陈原去了三中,三中原来是当地煤矿的子弟中学,由于生源质量好,教学水平高,县里主共提出共建,同时将子弟中学改为第三中学,盖了学生宿舍,又招聘了一批优秀老师,充实了师资队伍。

杜老师拉着张晨菇母子,看了三中的教室、食堂、宿舍,虽然是周未,操场上的学生还是很多,打篮球的,打乒乓的,跑步追闹的,整个三中感觉充满了青春的气息和活力,张晨菇很是满意,又开始打听初一的那个班的班主任好,这时迎面走来一位和蔼可亲的中年人,微胖的身材,笑眯眯的脸上也架着一幅眼镜。

"程校长 ,您好",杜娟礼貌地打招呼。

程校长看了一眼杜娟身边的张晨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腔了,"小杜,我正好要找你,是这么回事,让次我们学校隔壁村的村长,要我校收他们村几个学生,我没答应,他刚又找我了,说我们的学生偷他们村民的苹果,说偷苹果的学生没逮住,但逃跑时掉在地上的苹果他捡了,刚把证据放在了我办公桌上,村长还在我办公室,你去帮我处理一下。"校长说完,慌忙地朝校门口走去。

见杜娟愣在了操场上,张晨菇用手捅了捅她,"你带陈原在校门口的小面馆等着,我去处理。"说完直奔校长办公室而去。

不大一会功夫,就见张晨菇和村长出了校门,临别时村长热情地握着张晨菇的手,不停的感谢着,杜娟见村长走远了,慌忙冲出面馆,"张姐,村长那么高兴,该不是你胡乱答应了吧?"

"我儿子进校的事,还没着落,我怎么可能答应他呢。"张晨菇笑着说。

"那你是怎么把村长高高兴兴哄走的?"

"先吃小面吧,这事儿保密。"张晨菇拉着杜娟进了面馆。

陈原发现爸爸每天吃完晚饭都去对门小雨奶奶家串门,有时回来时嘴里还叽里咕噜地说着外语,有时还拿了一堆书再去出门,陈原好奇地问,"爸爸,你还在学习呢,学啥呀?"

陈川涛摇头晃脑地答到,"这活到老,学到老,有一项东西在你身上,别人是偷不走的,那就是知识。"

"那你从陈奶奶那偷到了那些知识?"陈原反问道。

"吃喝拉撒,这是基本技能,我到了国外,得知道厕所两个字怎么写,公共汽车怎么坐,水在那儿买,我不能做个挣眼瞎呀?"

"原来你也有不会的时候,大高工!"原原哈哈笑道。

"知识是不断更新和积累的,有爸爸以前没有学过的知识,也有学过了还不太明白的知识,所以我也得请教呀。"陈川涛老老实实地答到。

"爸爸,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考试成绩老是中不溜,妈妈每次都不满意。"

"呵呵,不是你脑子笨,而是你努力的不够,你如果把玩的时间稍微分一点给书本,你很快会名列前茅的!"

"那我还要不要转学到三中?"

"三中的学习环境好,氛围好,我们中学的学习环境也好,你想,你在我们中学不出众,是学校的原因吗?老师的原因吗?更多是自己的原因,学习是件自律的事情,环境固然重要,自律更重要,内因与外因相互关系,相互作用,但内因决定外因。"

"爸爸,你后边说的,我听不懂!"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学习成绩和自己有主要关糸!"陈川涛耐心地解释着,陈原嗯嗯地低下了头。

田福生的姑娘田秋玲干了件轰动初中初一年级的事,她把自己作业本上的名字全改成了田依淑,她对同学说,秋玲这名字多俗气的,我是枝依河边的淑女呀,语文老师哭笑不得,说改名字可以,你得到派出所去改。小田同学把改名字的事给她妈讲了,杨爱花让她找田福生,田半仙说这名字是我爹妈你爷爷奶奶给起的,不能改!田秋玲也不哭,直接躺在床上不上学了,一天半以后,田半仙也熬不起了,对姑娘说,"罢,罢,改名字可以,把依改成伊吧,爹算过了,你将来一定是在大城市吃商品粮的。"

田伊淑开开心心地背着书包上学了,放学路上碰见了陈原,听陈原说自己要上三中上学的事,便又闹着也转学去三中,杨爱花又没了主意,事又闹到了田半仙那儿,田福生一点不犹豫,"好!去!爸去想办法!"

杨爱花整天提心吊胆地看着姑娘的脸,小心翼翼地劝着姑娘在子校先上着学,田半仙的办法还没想出来的时候,杨爱花便摊上事了。

第二天田福生值夜班,杨爱花也值夜班,等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杨爱花放心不下姑娘,便虚掩了招待所接待室的门,匆匆回家看了一眼姑娘,回家后看见案板上有吃过饭没洗的碗,女儿已经睡了,她便轻手轻脚的出了门,急忙往招待所赶,等她拐过桥头时,便见招待所门囗一堆乱糟糟的人,几柱手电筒灯影晃动。招待所失火了,失火的地点是接待室。

十二月二十五日,小孟和小杨的婚礼在工厂食堂举行,郭天成被邀作了证婚人,小孟刚进厂时就在总装车间是名装配钳工,几年后才调到档案馆了,郭天成已经好长时间没在大场合讲过话了,有点激动,宣读完结婚证书后,直接喊了句,"两位新人向毛主席鞠躬!"小孟和小杨还在发愣之际,郭天成赶紧又圆了一句,"这个传统不能丢。"小杨拉着小孟赶紧朝着主席台的方向鞠了一躬。

那天,郭天成喝多了,来者不拒,喝的走路已经晃悠了,沈一兵过来就走过来大喊了一声,"老徐来了!"

"老徐出差了,顺路看儿子去了,别蒙我了!"

"你个老郭,是徐老太太来了!"

郭天成顿时酒醒了一半,四下张望,众人哈哈大笑。

"你妈妈的,你儿子结婚,小心喊老子,老子也不去!"郭天成笑骂道。

张晨菇吃完婚宴,匆匆往家赶,陈原不愿来参加婚宴,说是要自己复习功课,为期末考试做谁备。张晨菇拧开房门,只见儿子在房间里和田伊淑、龙小雨聊的正欢,张晨菇未敢打扰,坐在自己房间里的沙发静静听着。

"我还是想去三中,虽说那儿有女生宿舍,但我妈说了,大不了这份工作不要了,也要陪我在三中读书,我妈说将来上大学了让我学会计,多好呀,坐在办公室里,摁着计算器。"田伊淑说话一直快言快话。

"你妈那事怎样了?"陈原问道。

"厂里让我妈赔钱,说赔钱了就重轻处理,我妈说没钱,招待所领导就说要开除我妈。"

"那赔多少钱?龙小雨关切地问道。

"听说是二百元,我妈说就烧掉了一床被子,那屋里的电视机早都没图像看不成了,电视机坏了还让我家赔,我妈坚决不干。"

"找厂长去,厂长官大,会主持公道的!"陈原义愤填膺说道。

"找党委书记,我听说新来的书记可厉害了!"龙小雨抢着说。

"我爸让我妈待在家里,啥也别管。"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后,陈原又在安慰田伊淑,"我爸说了,学生要把学生的事做好,大人要把大人的事做好,咱们还是先复习好,听说考三中,都得参加入学考试,考不好,也进不了重点班。"

"我也想去三中,可是去不了,我得陪奶奶,我爸爸妈妈都在长沙,可能半年后,我和奶奶都去长沙了。"龙小雨声音低低的说道。"我长大了,想当个艺术家,穿着漂亮的裙子,在音乐大厅里,优雅地弹着钢琴,长沙那边有个艺术学校,我妈正给我联糸呢。"

"陈原,你将来上大学,想学什么?田伊淑问到。

"我可没想什么未来,我只想每天睡到自然醒,像个小猪一样有吃有喝,不像你们女孩子,那么有心思,反正学习好就行,我妈说了,有了好成绩,大学招生的会主动上门找她,天生我才必有用嘛,今天我以学校为荣,明天学校以我为荣嘛,来为求知,去作栋梁,校长不是一直这么教育我们的吗?"陈原说完,学了几下猪哼哼的声音,两个女孩子哈哈大笑。

过了没多久,房间里安静了,张晨菇也有点困了,陈川涛出国已经两周了,屋里屋外都忙她一个人,吴丽前几天生了个儿子,她还去看呢,她离开沙发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元旦放假的时候,史拥军正和一群单身在打麻将,小延找来了,乱哄哄的宿舍立刻安静了,一群光棍们眼睛直盯着这个刚敲门进来的姑娘。

"我叔叔来了,我想让你陪他吃顿饭。"小延站在那,静群地说着。

史拥军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平时文文弱弱话不多的小延,会当众给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可去了!""你傻呀,还愣着干啥!""老史,身上钱够不够?"宿舍里的一群兄弟开始起哄。

小延也不等史拥军的回复,转身就出了门,史拥军慌忙丢下手中麻将,抓起床上的外套就冲出了门,楼道里已不见了小延的身影,待他气喘吁吁的从三楼追到一楼时,小延已在楼梯囗了。

"等会儿吃完饭,你再陪我把叔叔送到火车站。"小延一边走,一边慢慢地说到,史挪车嗯嗯地回答着,眼睛躲避着单身楼下一个个好奇的目光。

"我叔叔你认识吗?"小延走的很从容。

"那是个名人,我知道,但是没打过交道。"史拥军跟在小延身后,慌忙地解释道。

冬日的沙坪沟,枝依河平静了很多,河边一块块起伏的丘陵地上,几陇白菜,几陇萝卜,几陇红薯,远处的山还有些绿色,山坡上的一些树,有的叶子是红的,有的叶子是黄的,在安静的早上,空气清新,一切都是淡淡的。

郭天成已慢慢地习惯地早起出去溜个弯,以前每次都是徐爱芝强拉着,这几天老徐出差了,他倒觉得一个人过得有些不自在了,他在河边一个人走着,伸伸双臂,大囗地吸气,最近很流行学什么气功了,老郭不大喜欢,他觉得静静地走走挺好。

街坊里不知谁家的儿子买了个双卡录音机,一下班就大声地放着磁带,那个女歌手每天不知疲倦的唱着,他觉得太吵,又不好意思去阻止。他忽然想起了家乡的山歌调调和黄土地,也是那么的粗旷,参军离开家乡,到上战场,再到川东,中间毎隔几年回家一趟,又是两年没回到家乡了,真想再吃一碗羊肉汤,还有羊杂。郭天成突然有一种回老家看看的强烈想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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