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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人永别

又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

段心母子去了武夷山,又去了云川,到了皇城寺,后来又沿着大运河坐船来到了泰山脚下,一路过来,甚是快乐。母子俩不仅在武夷山与当地居民共同度过了泼水节,又去了云川钓鱼,还在皇城寺祈福,陪和尚们吃斋念经。

此刻,更是来到了泰山脚下,准备再攀一攀这座三国中最高的山。

“娘,今天就在这里歇息,明天我们再出发去山顶。”

段心高兴道。

在泰山脚下的一间客栈里,母子俩在这里落脚。正准备吃晚饭的时候,白柳依突然说没胃口,今天太累了,想早点休息。然后段心让她把药喝了,喝完药后便回房间休息去了。

段心狼吞虎咽把饭吃完一个人去外边走了走。

“这里的空气好新鲜啊~”

段心感慨道。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拥挤繁忙街道,看着一座座房子升起的袅袅炊烟,真的好美,好幸福。

再来往的人群中,他一个人走着,背对着夕阳,红色的光晕撒在他的背影上,在跳跃,在起舞。微风吹过卷起树叶,又纷纷扬扬的落在路上。

“娘说的对,人这一生,似乎就是在不停的经历,不停的成长,然后懂得又迷失,拥有又失去。”

“但是现在,真的好幸福,我只想好好的守护这一切,不想再失去。”

恰好这时,一个女子葱面前走来,段心一直在低头思考,没注意到。那个女子也在琢磨着什么,两手一直在自顾自的比划,也没有注意。于是那女子比划着比划着一下撞进了段心的怀抱,两人在这一刹那对视了一秒。女子回过神来下意识就给了段心一掌,非常迅速,段心怎么也没反应过来一下子被击飞出好几米远,来往的人们都停住了脚步,停下来看热闹。

只见那女子大声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本姑娘!你这是找死!”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于是看热闹的人都朝着他小声嘀咕道:“活该。”

段心躺在地上捂着胸口,时分痛苦。从事发到现在,他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个女子为什么要打我?!

于是迅速他起身上前就去找那个女子。

看着眼前娇小的背影,段心跑过去截住她,然后才看清了女子的脸,是一个十分漂亮,看起来很单纯的姑娘。

他捂着胸口问道:“你为什么打我?”

那女子很惊讶的看着他:“哟,居然那么快就起来了,不错嘛。”

于是二话不多说,又是一掌击向段心,段心这回反应过来了,用手臂挡住,只是这一挡,手臂略显道有些麻。他真的生气了,什么跟什么,无冤无仇的竟然三番两次的对自己出手,太不讲道理了!

于是,女子的表情变得更惊讶,一个连内功都不会的普通人居然挡住了自己的一掌,虽说只用了三成功力,但是这也太荒唐了吧。于是她也没有注意段心此刻生气的表情,开始左右来回上下打量段心,嘀咕道:“怎么看也只是个土土的穷小子,没有理由啊,难道真如爹所说,晋国的年轻人都很厉害,可是他连内功都不会啊?”

段心刚想还击,又看见她来来回回打量自己,终于是忍不住了,这完全就是个女流氓,大吼道:“喂!你什么情况啊?!无缘无故打我两次,还装作没事的样子来回看我?我跟你很熟吗?你他娘的简直就是个女流氓!”

听见这话,女子也生气了,对着段心大吼道:“喂!你还说我?!刚才是你调戏我,我才给你个教训,你还有理了?”

段心彻底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什么?我…我…我刚才调戏你?”

女子傲娇道:“是啊,刚才你…哟…”女子想着刚才跟段心对视的一刹那,脸开始有点泛红。

“算了,不跟你扯了,本姑娘还有事。”

于是说罢,转身就走。只留下段心呆呆的愣在原地:“我去,神经病吧。”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算我倒霉。”

那女子便是南宫若萱,此刻,她走着,心想道:晋国居然连一个普通的穷小子都那么厉害,不行,我得更加努力了。

回到客栈后,段心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这才忘记了刚才的倒霉事,他又拿出了《易筋经》开始练习起来。说实话,段心练了易筋经已经一个月了,发现这东西还是有点用处,虽说七窍依然不通,但是现在强行冲穴失败后,竟没以前那么痛苦了,这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只是修炼这易筋经委实不容易,照着图做各种极限动作,又是拉韧带,又是练筋骨,还有各种奇葩的走气方式。以段心以前从“纯阳心经”得来的知识,易筋经上的走气方式全都是走死门,比如从会阴直接运气到阳关,完全是找死。但是段心还是跟着练,只是要承受着十分剧烈的痛苦。刚开始修炼易筋经的时候,段心还很怀疑,这完全就是折磨人啊,好在是自己,要是其他人练这东西恐怕早就崩溃了。然而,段心坚持了一个月下来,发现这易筋经真的不简单,他相信,只要坚持修炼它,总有一天,一定会打通七窍!

第二天早晨,段心如往常一般去叫母亲起床、喝药。

只是,今天早晨,段心在屋外敲门,怎么也叫不醒她。于是打开门。发现母亲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但是脸却十分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于是段心端着药走到床边。

“娘,娘。”

“娘,你快醒醒!”

“娘,娘,娘”

“娘,娘!娘!”

可是段心无论怎么叫,怎么摇母亲的肩,她都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段心意识到情况不妙,把手指放在她的鼻孔处,发现已然没有了呼吸……

“砰!”的一声,药碗从段心手里滑落掉在地上。此刻的他如遭了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全身发抖,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娘!”

“娘!”

随后段心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吼声,惊动了整个客栈的人。

客栈老板进门见状,很快叫了大夫,大夫来了也是摇头叹气。

段心趴在母亲的床边,两手紧紧握住了她已然冰冷的双手,内心已然痛得几乎麻木,几乎悲痛欲绝,这辈子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就算是全部加起来,都不及这万分之一!

于是,段心发现了写字桌上有一页纸。段心踉踉跄跄的爬过去将它拿在手里。

心儿,母亲走了。请原谅母亲的不辞而别。你放心,母亲永远在你身边,在天上看着你,为你祈福。你一定要好好的走出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千万不要勉强,去做自己想做的,能让自己快乐的事。母亲走的时候很安静,即使身体上的痛苦依旧伴随着我,但我的心是快乐的,因为我没有遗憾,我已经释然了,不再恨你的父亲,也不再抱怨段家,因为这些恨和不甘没有任何意义,只会伤害到他人和自己。放下仇恨才能拥有美好,记住这句话。如果将来有一天你能见到你父亲,请告诉他,我白柳依还爱他,今生不后悔跟他在一起。最后,心儿,你一定要做一个勇敢的男人,不要害怕面对,要努力战胜自己。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只要你想,只要对得起自己,那便去做。人生不经历苦难,哪有幸福,你的路还长,你要经历的还有太多,只要记住母亲的话,你的未来必定会大放异彩。好了,母亲真的累了,我要去睡会儿,去做个永远都醒不来的美梦。

白柳依留笔

段心看完后,哭得像个父被母抛弃到小孩,蜷缩在角落,他感觉自己此刻好孤独,好无助。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

随后,段心将母亲的尸体安然的放在平板车上,盖好被子,再将系在平板车上的背带挂在自己的肩上。

他想,他答应过母亲,要带她攀登泰山!站在最高的地方,眺望全世界!这个承诺一定要实现!就算是她已经离世,也要实现!

于是他拉着车,拉着母亲的尸体,一步一步开始登山。

没过多久,天空开始下起瓢泼大雨,段心怕母亲被打湿,又将衣服全部脱下挡在平板车上。背带勒在*的身上,没过多久已然被勒得发红。山路也变得很滑,让他举步维艰。此刻,他很累,很冷。但是他坚持着,一步一步踉踉跄跄的走着,他在哭,只是大雨淹没了他的眼泪。

到了中午,雨停了,天气突然变得很燥热,汗如雨的下,打湿了段心的整条裤子,嘴唇也干裂得像一块缺水已久的田。但他此刻已经麻木了,似乎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但是眼神无比的坚定。他像个即将死去的流浪汉,在为生命做着最后的挣扎,也像一个孤独的勇士,用生命来完成自己的目标。只是一步一步,像是要走到生命的劲头,像是要奔赴到天堂的大门,像是要冲向黎明到来时的曙光……

到了傍晚,段心终于是带着母亲登上了泰山之颠,登上了这座人世间最高的雄峰。但是他真的累了,累得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呼吸也变得很困难,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于是他倒下了,终于是倒下了。在迷迷糊糊中,他只觉得今晚的月亮好大,好亮,好圆。于是他产生了一种幻觉;在月圆之下,在中秋之夜,他与母亲在天堂重逢,然后紧紧相拥,那一刻真的好幸福,好幸福……然后,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了母亲的呢喃和呼唤,似乎回到了他三岁的时候

“心儿,醒一醒,不要睡了,太阳都晒屁股啦。”

“你再不醒,母亲可要打你屁股咯。”

段心醒了,但是睁开眼后,身边只有坚硬的石头,冷风,和寂寞的月光。全身的疼痛也令他无法动弹。于是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使劲儿咬牙起身。然后继续拉车,将车拉到有泥土的地方。

他开始用手刨泥土,使劲刨,一直刨……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

终于,黎明到来了,空气开始变得温暖。

段心也完成了最后一步,用石头在石板上将字刻好后插进了土堆前。这,便是白柳依的坟墓。段心将她埋葬在了这里。

完成这一步后,段心终于瘫软在了墓碑前,他知道自己要睡了,仿佛母亲在向自己招手。他用手抚摸着墓碑,口中微弱道:“娘,在这里,你就可以看清楚全世界了……”

话说完后,手臂从墓碑滑落在地,终于是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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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我只想带着母亲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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