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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 午夜停雨

到了差不多午夜的时候,在黄昏时分才勉强开始减弱的雨势总算停了下来,让原本在雨中睡得很不踏实的巴里等长弓手们纷纷醒了过来,开始趁着这暂时无雨的机会进行着临时营地的搭理,确保自己等人在太阳再次升起之前的这几个小时能睡得稍微安稳一点儿。

“感谢猎手之神,让这场对于农民来说还算需要、但对于我们而言却有些多余的该死大雨停下来了......”从自己随身的小背包里掏出了木炭与打火石来,一个长弓手一边低声感叹着,一边看向了自己身旁的一个同伴,“喂,老迪克,你找到干燥的柴火了吗?”

“树洞里存了一些,幸好巴里头儿让我们在裹着兜帽斗篷假寐之前寻找尽可能多的干燥柴火与草叶树叶,并存放在不过水的树洞里,否则的话现在想生火都困难。”被称呼为老迪克的长弓手点了点头,回答的同时也弯下腰来,从一棵大树的树洞里掏出了几根柴火来,“赶紧清理出相对干燥的一块儿地来,否则有积水与湿泥,啥干燥柴火也点不起来篝火的。”

早在找到合适的林间空地过夜的时候,巴里就让长弓手们在休息之前尽可能搜索一下周围,找到较为稀少却还在大雨中幸运地保持干燥的柴火与其他各种类型的可燃物并将其储存起来,这样才能在雨停之后通过生火的方式来尽快恢复各自的提问——虽然或多或少经过防水处理的兜帽斗篷能确保他们不会被淋湿或者被淋湿得太透,但无法完全保证他们的体温会丧失掉,再加上在大雨降临之前天气异常闷热,这些长弓手除了贴身的各种铠甲与简单衣物之外就没有穿戴更多东西了,自然也就有着体温降低过头的风险。

作为一个在北方的森林中没少狩猎与偷猎的长弓猎人,巴里非常清楚,哪怕是在盛夏时节身体失温厉害,而不是在严冬之中丧失体温,同样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容易疲劳是最基础的常见情况,而注意力不集中与动作反应不灵活就是相当严重的后果,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随时都有可能要投入战斗之中的家伙来说就更为如此了,所以一旦条件合适就要确保有篝火在身边烤着是非常重要的,身体温度高了最多是多出汗,低了反倒更容易出人命。

也正是因为如此,哪怕是在之前初夏来临导致气温逐渐升高的日子里,营地里的篝火始终都没有完全熄灭过——这不光是为了基础的照明与方便烹饪简单的食物,确保在休息过程中自己的体温维持在一个恒定的范围内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在晚上就更为如此了,即便气温有时候会较高也一样。

“总算可以在睡着之前,吃点儿有热乎气儿的东西了......”将一块儿熏鹿肉插在了自己拔去了树皮的树枝上并伸到了篝火堆旁,一个长弓手将其进行烤的同时也感叹了一句,在前面进入到半睡半醒的时候,他就临时啃了点儿黑面包干与熏鹿肉来充当晚饭,吃得多却因为干硬发冷而感到没啥充实感,也就不用奇怪为什么还想要加餐了。

“吃完赶紧睡觉,趁着雨没有重新下起来。”伸手拍了拍这个长弓手的肩膀,巴里嘱咐完这句话后就从篝火堆里取出了一根被点燃的柴火,好去给其他还没弄好篝火只弄来柴火的家伙帮帮忙,“从天空中还没出现星星与月亮继续密布着乌云的情况来看,很可能到了早上,雨又要重新下起来,不过是大还是小就不好说了,真心现在还算干燥的时候吧。”

“猎手之神的屁股,这雨是没完了吗......”听到巴里这么一说,这个长弓手就哀嚎了一小声,显然是被这场持续了大半天的暴雨给整得有点儿轻微崩溃了,“希望明天早上能下得小点儿,否则我宁肯拿着树棍儿冲向敌人,也不要继续被大雨泡成落汤鸡......”

“才只是雨而已,这要是在北方的冬天的话,那才是最麻烦与要命的......”听着身后那个长弓手的抱怨声,巴里低声嘟囔了一句,接着就走向了几个正在清理地面确保相对干燥的长弓手,“暴雪可是真的会死人的,好像在我小的时候,有一年冬天突然下暴雪,直接把村子里几家人一夜之间就给压塌屋子给活埋了,直到早上才发现,人都冻挺了,救都没救......还好,这天儿没开始下冰雹,否则的话比不上大雪,也比大雨麻烦多了......”

帮助了好几群三五成伙儿的长弓手把篝火成功点燃之后,巴里重新坐回到了自己那一群的篝火旁,从自己挂在腰后武装带上的小皮袋里取出了两块儿熏鹿肉来,将其丢进了篝火堆上架着的小铁锅,让其飘散的肉香味儿变得更加浓郁了不少。

“鹿角堡那边的贵族老爷们要在这样的天气里进行劫掠,也不知道是愚蠢还是狡猾了。”在小铁锅里丢进去的熏鹿肉与黑面包干被完全炖煮成肉汤糊糊之前还需要一些时间,这就让围坐在篝火堆旁烤火取暖的长弓手们可以在吃夜宵之前闲谈瞎侃上一番,也让巴里的耳边多出了自己同伴的胡诌声来,“贵族老爷们的军队在这种破天气里会慢得翅膀沾上泥巴的小麦雀一样,根本行动不起来,除非他们全都变成小规模的掠夺队或者战帮,抢到东西后就直接跑路,不然的话快不起来......”

“贵族骑士们的想法是有不少很难让我们可以揣测得到的,他们打仗有时候是为了钱币,有时候是为了土地,还有的时候说不定就是简单的看不顺眼,就莫名其妙地开战了。”巴里挥了挥手说道,虽然跟卢卡斯与亚历山大一起行动了有不短的时间,也多多少少知道了贵族骑士的一些做事方式的用意,不过对于采邑贵族们的一些事情,他还是相对欠缺了解,“我们这些平民如果相互看不顺眼的话,也就不相往来,或者最严重了打一架;可贵族骑士们可就不一样了,他们会纠集起一大堆人来打‘群架’,最后问题得没得到解决不知道,反正像我们这种平民会死一大堆就没跑了......”

“贵族老爷们可是贵族老爷们,他们做事儿不跟我们平民一样,才是怪事儿了。”一个长弓手耸了耸肩说道,接着伸手用小铁锅里的木勺搅拌着里面由熏鹿肉与黑面包干组成的混合物,好让其能熟得更快一些,“不过也多亏他们喜欢想把对方打出狗脑子来或者抢夺对方的财产土地,我们这些平民才有机会过得更好更舒服,就是被干掉的可能性似乎也提高了不少......”

“不说别的,如果不是现在三方贵族老爷们在互相打来打去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可很难在属于各个贵族老爷的森林里打猎,除非能有一个‘正在清剿强盗乱军好领赏金’的正当理由。”另外一个长弓手插嘴说道,他说话的同时也把自己的酒囊放在了篝火堆旁,好让其多多少少能烤着火得到加热,他之后合起来也能有更好的取暖效果,“诡狐镇这边要是偷猎被抓到的,看是在什么贵族老爷的手里被抓了,有的是没收偷猎工具抽一顿鞭子,有的是直接剁手,还有的更厉害,或者说更奇怪,是让偷猎者为被偷猎的贵族老爷在限定时间内免费打来几头狐狸,林林总总的什么都有......”

“庆幸贵族老爷们之间时不常就会相互打来打去,最起码在这个时间段里,我们想打什么猎物都自由自在,不会有护林人或者其他贵族老爷的手下来阻拦,说不定他们自己也趁着这个大好机会拼命盗猎呢。”第三个长弓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接着贪婪地看向了篝火堆上架着的小铁锅,“什么时候,这堆美妙的混合物能炖好?”

“再有两三分钟吧,直到泡儿快要从锅口儿扑出来的时候,就差不多了。”用木勺搅拌着小铁锅里半成糊糊的长弓手回答道,接着又谈起了眼下正在聊的话题,或者说是与之相关的事情:“这场战争,打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等到秋收的时候,就算三方的贵族老爷们他们自己想打,他们的平民手下们可就不太想打了。”第一个长弓手耸了耸肩说道,他是自耕农出身,对于绝大多数的平民士兵的想法是再了解不过了,“不光是平民士兵们,只要是有自己封地的贵族老爷们,他们可都渴求着收割庄稼,无非就是亲自动手或者监督劳动的区别而已......而且,就说全都想着继续打下去,我敢拿一枚德尼耶打赌,这里的伯爵老爷也肯定会出面调停的,不然的话他这一年的收入肯定大受影响。”

“伯爵老爷吗?”听到第一个长弓手提到了这里的莱昂内尔王国伯爵,巴里与几个长弓手都不约而同地沉吟了一下,倒不是说他们觉得这有什么好值得思考的,纯粹只是觉得这个采邑贵族对于他们而言有些太陌生了,“要他出面调停,那是这些贵族老爷打到恨不得把敌我双方的村庄都烧成白地了吧,那肯定不调停不行......或者,从北方那边出现了北方贵族骑士们率领的掠夺部队?”

“那倒是有可能,北方来的掠夺者。”一个长弓手点了点头,不过在说出这句话后,他立刻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巴里,赶紧补充了一句:“无意冒犯,朋友。”

“用不着道歉,我也算半个莱昂内尔人,我的父亲就是莱昂内尔人。”巴里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不在意,接着就将这个小的分支话题给岔了过去:“如果是在秋收之后的话,那才是贵族骑士们发动战争最好的时候,可以直接抢敌人的粮食,不管是已经收割的或者是还在地里的......现在才初夏,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打仗,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有什么不对劲儿的,这个时候地里的活儿不是太多,能征召我们这些卑微的平民进入军队,而且打赢敌人就能抢夺他们的粮食或者其他值钱的东西。”一个长弓手摊开了双手说道,采邑贵族们相互之间最不会发动战争的时间段仅限于春耕时期,这时候哪怕之前打得再怎么热火朝天的双方都会选择老老实实回家播种,否则的话这一年的粮食就彻底没着落了,除非有哪个采邑贵族财大气粗到可以随便从其他地方购买粮食,“而且刚才有一位兄弟也说得很明白,贵族老爷们有时候就是因为一句口角都能相互宣战打起来,这时候打起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希望如此,不知道是不是被今天这场大雨给淋得心情不好的原因,我总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这场贵族骑士们之间的战争背后,可能存在着什么阴谋。”巴里呼出了一口气来,他也觉得自己有可能是想多了,真要是尘世间什么事情背后有什么惊天大阴谋的话,那么冥冥之中的命运与神祇们可真够累的,安排凡人们准备好这个计划那个密谋的估计累都能累瘫了,“锅子开始冒泡了,现在我们还是着重于吃热乎食物吧,明天早上还要继续赶路。鹿角堡的主力部队就算不动窝,距离我们也不算近。”

拿起各自的木碗来,巴里等几个长弓手分食掉了小铁锅里热气腾腾的肉汤糊糊,接着在往篝火堆里添加上了剩余所有的干燥柴火之后,就裹紧身上的兜帽斗篷,靠着树干或者原木闭上了双眼,陆陆续续重新进入到了梦乡之中。

“距离秋收还有小两个月的时间,这仗是不打到秋收是没希望停了......”在彻底陷入到睡眠状态之前,巴里的心里一闪而过了好几个念头,让他的意识越发模糊,“这次奔袭也够了......看情况意思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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