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群山中，一道不知源头的河流穿梭其中，延伸至一处，忽成瀑布，悬断高崖，气势迎面而来。
在瀑布之下，一座广阔的山间清潭坐落在森林之中。
清潭之中，水波不兴，悠远的琴音从天际传来，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哗啦啦！”清潭中，一道巨大的影子浮出水面。
细密的鳞片，匀称的比例。
“白素，入我万妖国，如何？”一道天音随着高雅的曲调浸入天地间，让人无法拒绝。
巨大的白蛇摇了摇庞大的身躯，整座清潭顿时泛起了水涡，这清潭之后，再无支流，从源头而来的积水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被白蛇放入不知何处之处。
“姐姐，你不用劝我，我们不同的。”白蛇一边疏导水脉，一边口吐人言。
那道声音却并未放弃：“不同？白素，你莫不是真信了那人的话，让你在此渡尽枉死，便让你位列仙班？”
白蛇沉默良久，方才道：“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
“愚蠢，佛门那帮人的话你也信，二祖当初的下场你忘了吗？”
白蛇尾巴一扬，显然说到了她的痛处。
“回来吧，这枉死湖，从今之后便是你我的地界，人妖大战已经拉开了序幕，几位圣人都压在了人族身上，你我，都是逃不掉的。”那道声音有些低沉。
“那为什么还要留着我们？”
“人族是诸圣的私心，我们有那位撑着，就算真的败了又如何，诸圣之上，还有天道，天道至公，我们未必会输。”
白蛇再次沉默了。
“你犹豫，不过是一届仙班，自昊天上帝陨落以来，玉皇大帝虽奉那位之名，却依旧撑不起天界诸事，此次大劫，也有选列仙班，执掌位格之意。”
白蛇这才出声：“封神榜？”
天地人三书，天书，即是封神榜，记录仙人在册，道祖亲自赐下给玉皇大帝之物。
打神鞭则是给了王母。
“不错，死在这场大劫中的修持高人亦或妖众，皆有几分可能入榜。”
“人妖之战，已经开始了吗？”
“还差些引子，不过，快了，不会超过一个甲子。”
白蛇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万妖国，不是被那个人夺去改成了……秦国吗？”
半晌，方才传来声音：“我也借其国运，蕴养了一条妖脉，若是不差，天地分浊在期。”
白蛇灵动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姐姐真是好修持，再进一步，金仙道果可期。”
“你答应了。”
白蛇点了点头：“愿为姐姐先驱。”
“甚好，此地往西，八百里，尽皆妖国主城。”
“姐姐好大的气魄，秦国这些年气运滋养
，怕是收获不俗。”
只是等了许久不见会音，湖中水面虽未降，但也收了法力，一双清冷无情的蛇眸抬起望着天空。
“当年你输在了情爱上，将我和紫儿推入了深渊，现在又来找我，姐姐，你让我如何是好……呢？”
突然，瀑布之上，一道人影被水流冲下。
“砰！”
一大蓬水花溅起，打断了白蛇的回忆。
白素有些懵。
这道水脉，虽然看上去清澈见底，风景秀丽。
但其中的水，都是枉死之人怨气所化，即便是天仙，也不敢随便跌入其中，乃是世间一等一的险地。
而现在，居然有人从上游被冲刷至此？
白素心中起了一丝好奇，庞大的身躯回身游到身影落下的地方。
一具浑身染血的身体，气血虚弱，面貌倒是上上，妖族善变，却也极难到这般神韵，体内并无任何修行的痕迹，倒是腰上一个青皮葫芦让白素多看了几眼。
是人族。
根骨端正，体内有奇毒盘旋，白素看着眼前这具身体，仔细观察。
这股熟悉的气味，自己当年和大姐前往地府之时好像闻到过。
白素看着在这人经脉中随意游荡的毒素。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种奇毒来源。
血海修罗。
这人是谁，走遭遇了什么？
白素张开血盆大口，巨大的身体扬起一阵水花，随即没入湖中。
迷迷糊糊之中，清源睁开了眼。
只是印入眼底的，却是一只眼珠比自己的人还要大的巨蛇。
这让清源心中惊奇。
蛇类妖物，无不向往着化龙，因此在突破某些极限的时候都会提纯血脉，意图进化远古龙族。
就比如那头墨海老龙，他的体型虽大，但也没有眼前这位这么吓人，通过提纯血脉将力量进行跃升是如今妖族修炼的主流。
而像这头白蛇，清源估计应该是体内本就有一些远古神魔的血脉，所以选择了修自身。
修自身的妖物比寻常妖物要更恐怖三分，因为每一头修自身的妖物，都可以追溯到先天神魔。
虽然心中万念闪过，但是清源面上却不动声色。
“人类。”白蛇看着清醒的清源，吐出清晰的人言，只是清源此时被那位佛门大能打得元神自闭了，根本听不懂这位的语言，只知道不是秦国语言。
所以清源只能面带疑惑地看着白蛇。
白蛇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只见它口中吐出一团白色雾气笼罩清源。
清源却是心中大骇，这白蛇居然是天仙修为。
自己这是撞了大运了吗，不过被打得自闭的元神中，一股暖
流涌了出来，菩提之力一拥而出。
只是清源体内经脉已经被那奇毒破坏得惨不忍睹了……不对，清源经脉中并没有之前奇毒入体之时的阻塞。
只是如今法力却是点滴不剩，若想恢复修为，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就在此时，白蛇收回了雾气，看着清源：“人类，我不知道你惹到了修罗族哪位，竟然被下了罪蛇之毒，不过你运气好，遇到了我。”
清源有些不确定地看着白蛇，罪蛇之毒？修罗族？
自己干了什么？
突然，三山里那对母子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自己中的就是那女人那条血蛇的毒，居然是修罗族中的罪蛇，自己运气还真是不错。
不过眼前这人居然可以解开罪蛇的毒？
“你从哪里来？”白蛇见清源迟迟不说话，将蛇躯靠近了一些。
清源顿时觉得一股寒意袭来，心中更是警惕三分，他和那位大能斗法，虽然元神和法力受了重创，但是炼体修为还在，对付一般的天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居然还没等这条白蛇靠近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这不是一条一般的白蛇。
清源深呼吸一口气：“我来自……”
白蛇：“算了，你来自何方不重要。”
清源：……
你厉害你说了算。
“你的命在我手里。”白蛇眼中泛着一层属于狩猎者的光芒。
“所以？”
“你求我做人。”
清源：？？？
“求你做个人。”清源心中虽然别扭至极，倒是这头蛇妖说得对，自己的小命还在对方身上，就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巴蛇血脉，这种远古异种，吃人之后元神会被封在它们身体独自开辟的空间之中。
白蛇听了清源的话，身体忽然一阵变化，清源还来不及看到些什么，就被庞大的灵气冲击得晕了过去，只是晕过去之前，清源眼中还带着震惊。
规则生物，或者说，先天神魔。
所谓先天神魔，在清源这些年的认知中并没有出现多少次，因为距离这个层次太遥远了。
天地初开，孕育三千先天神魔，最弱也是太乙之数的金仙修为，证的半步混元的更是多不胜数。
然而此类神魔随着这方世界的演变，要么被当作棋子被“吃”了，要么逃入了混沌之中，因此龙汉大劫之后，天地之间除了证道混元的那几位，留存于世的先天神魔如今少之又少。
和妖物不同的是，这些神魔不可能化形，只能运用幻术。
但是，天道至公，只要这些神魔得了善功，便能从所救之人身上得到化形之机。
“我特么……”
清源只来得及留下这么一句，然后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