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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陛下,臣想借兵

次日一大早,郭平带着派出去探查红阳教老巢的其中一人找到吕家沟。

“百户,有了些消息...”郭平开口道。

张浩正忙着过滤煮沸那堆树皮等物之中的杂质,听了郭平所言,张浩从旁边抓起块抹布,就那么随便擦了一下手,带着几人到了个僻静点的地方,直接开口问道:“说说看。”

为保证万无一失,总得全都确定好了之后再考虑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张浩询问,郭平招呼了身后之人,道:“你来说。”

这兵丁张浩也认识,就是当初他刚到兵马司给他指路的那人。

这兵丁估计是怕他责怪他当初的不敬,在他刚升任到东直门百户见到他就有些焦灼,现在见了他焦灼没有了,倒是有了几分慌张。

其实,张浩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当初吕三可是当着他的面说他草包,现在也不还是被他带在身边重用着吗?

真正存有的缺点才怕被人说,但若这个缺点莫须有的,那别人想怎么说,对自己本身的影响还真就可忽略不计的。

瞧着这兵丁这般慌张,张浩淡淡一笑,问道:“你叫何名?当初我第一次去百户所报到,真是多亏你指路了。”

既然郭平能把此人选中,说明此人也还是有些能力的。

即是如此,也就很有必要使之能放下戒心把自身最大的潜能发挥出来。

张浩简单询问,那兵丁却由慌张变成了满是怯懦,回了一声,道:“陈同。”

“陈同。”张浩反问了一句,继而道:“嗯,此次若能成功清剿掉红阳教,可就是大功一件,探查到何事了?说说吧!”

不知清查结果如何,一些奖赏张浩也无法承诺。

张浩这么一问,陈同逼着自己从紧张当中走了出来,定定心绪回道:“在陈家酒坊附近只有一处宅院大门紧闭,从昨日到今早没一人出入,小人和罗光昨晚趴门缝瞅了,里面有人活动,也有灯光,听那声音人还不少,不过在小人守着的一段时间却没有任何一人出入,有些反常。”

有人住,却是没人不出入,这着实够反常。

张浩沉思了片刻,吩咐道:“倒真是不正常,不过若由此便判定这就是红阳教老巢,未免太过冒失,还得想办法在做确定才是。”

清查红阳教是他做的第一个大事,务必得保证万无一失再行动,万不可出任何差错。

不然的话,就石文义那里就得被取笑死。

张浩的考虑一经出口,陈同立即主动请缨道:“小人守了一夜,对那里的情况也了解,小人去做。”

能打听到这些也证明这个陈同还算机灵。

张浩未加否认,直接同意了下来,道:“可以,此事你去办...”

顿了一下,张浩想起,陈同刚才好像还提到过一个叫罗光的人。

“你那同伴叫罗光?对吧?与他一道配合,把里面的情况搞清楚立马来报。”

张浩的应允让陈同满怀兴奋,即刻应道:“是,百户,小人一定把消息完完整整的探查出来。”

陈同留下保证离开后,吕三也是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跑到张浩身边,问道:“百户,咱回百户所吗?”

他不回百户所,而是待在这里处理这些事情是怕消息从百户所中泄露出去,现在事情好不容易有了眉目,怎能再退回到百户所去处理。

吕三经常问这种脑残问题,张浩也习惯了,对他这次的这个问题也未答应,只是与一旁的郭平,道:“你手下能带的人至多只有三十几人吧?”

百户所中正常配备虽有一百一十余人,但这一百一十余人中,还有不少曹俊良和袁唯之流。

这样的人不说不会听命令行事,即便能听命令,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与其这样还不如不用。

现在红阳教的事情眼看着就要有眉目了,务必保证身边之人都是可用之人。

郭平也知晓张浩把他安排他做这个总旗的用意,自做总旗之后,他尽最大的努力培养心腹,到现在能用之人也不过才有三十余人而已。

这三十人还不足一个总旗手下的编制。

对张浩的这个问题,郭平有些不好意思,回道:“是,是...”

张浩倒也不是因为郭平培养的心腹少,现在也顾不上考虑郭平的感受,自顾自地道:“这人根本不够,想要清查,还得借兵才是。”

自言自语的嘀咕完,张浩紧接着便吩咐道:“郭平,你率这三十人随时待命,等到消息一经确定,马上行动。”

张浩没再询问为何只有三十人,郭平宽心了不少,应道:“是,百户,百户率人随时待命。”

另一边,陈同返回孙家酒坊附近后便与罗光商量起了如何探查那神秘宅院里面情况的事情来。

在张浩面前陈同答应的是挺痛快,但想了一路却也没能想到个合适的办法来。

若说进入那宅院,办法多的是。

可进了那宅院,还得保证能够安安全全出来才行,不然那信又怎么送出去。

两人嘀嘀咕咕了半晌,罗光在陈同耳边耳语了几句。

随后,二人不知从哪搞来了一车新摘下来的菜,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到了那宅院外面敲起门来。

敲了半晌,里面一人不耐烦的开了门,门一开便厉声责问道:“做什么?”

陈同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回道:“府上的菜送到了!”

开门那人脸色依旧不好,瞅了一眼车上的菜,冷声道:“什么菜?我们没要菜?快滚!”

陈同满是费解,扭头与一旁的罗光道:“定菜那人说的就是这里吧?东城,转过这个巷子,第二户人家,门前还有两个大石狮子。”

罗光也是一脸的费解,道:“对啊,就是这么说的,兄弟,真不是你这里?”

那人态度依旧不善,大挥着手,道:“不是,快滚...”

再次得到否定,罗光都带出哭腔了,道:“这可怎么办?这菜若拉回去肯定要坏了...”

在那人正要关门之时,陈同急急忙忙放下手里的独轮车,抓起那人胳膊,乞求道:“兄弟,劳烦去询问是不是你家主家定的,若不是,我们拉走便是,若是的话,也别耽误了你主家的大事,对吧?”

正求着,里面又闪身走出了一人,这人捅了自己同伴一下,低声道:“是与不是的,先与慧远护法确定一声再说吧。”

这人说的低,陈同和罗光却也是听的清楚。

凡是看门的也都是个小喽喽,是与不是的那也都得由里面的主事之人说了才能算的。

那人也未再坚持把人赶走,冲着陈同没好气地丢下一句,“在此等着。”

随后还把门砰的一声合了上去。

门合上门,陈同拉扯着罗光,颇为激动地道:“听见了吗?听见了吗?刚才他说慧远护法...”

罗光脸上的激动不言而喻,却是比陈同淡定一些,回道:“既已确定是这里,也不可在此时离开,不然容易打草惊蛇,等里面有了消息咱再走。”

等了片刻,门再次被打开,回复他们的还是第一次开门的那人,“我们这里没定菜,快滚!”

态度虽然不好,但情况总算是搞明白了。

“是吗?”罗光反问了一声后,突然恍然大悟指了指另一处宅院,道:“莫不是从那边数第二家?”

陈同带有些烦躁,回道:“有谁人会从那边数,不都是从哪过来,从那开始数的吗?”

罗光和陈同还在掰扯着,开门的那人面上带有些不喜,走至几人身前,喊道:“快滚,想吵到别处去吵,莫要在这里。”

陈同和罗光被赶走,连带着车上的菜也被推倒。

绿油油的菜洒了一地,陈同和罗光也顾不上吵架了,两人双双蹲在菜前开始哭嚎起来。

“这可怎么办啊?这菜掉到了地上也送不出去了。”

“都怪你,人家定菜的时候,你也不说吧地址要对了,这下怎么弄,这菜变成了这样也送不出去了。”

两人还正吵闹着,为他们开门的那人便砰的一声合上了门。

门一合,二人却依旧未有离开的打算,竟是直接又捶起了人家门来。

锤了半天没人搭理,罗光拉着陈同落寞地道:“莫敲了,咱快回去再拉些来,望莫要耽误了。”

瞧了半天没人应答,最后两人拾掇了一下,推着烂菜叶子,落寞离开。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就陈同和罗光二人这表演,那那个奥斯卡小金人都没问题了。

才刚一出城,便丢掉手中的独轮车,快速往吕家沟而去。

现在已确定了地方,那便不能再耽搁了。

张浩自陈同离开也没心思考虑其他事情了,有些焦急地等着陈同的消息。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陈同终于回来了。

一见到陈同,张浩首先出声询问道:“怎样?”

这是唯一的线索了,这里若不是便等于断了线索。

陈同满头大汗,这下在没有慌张等那些情绪了,欣喜回道:“是,就是那里,小人亲口听到他们提一个叫慧远护法的人,而且一开门还有很浓的松香味传来。”

这还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张浩随即起身,吩咐道:“郭平,你准备好人手随时待命,我进宫一趟与陛下借人。”

现在张浩手中只有三十余人,若想保证红阳教没有一个漏网之鱼,这三十人还不足办到。

吩咐之后,张浩二话不说第一时间便赶往了宫中。

因他身份卑微,想要进宫,还得经过一步步通报。

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张浩才终于见到了朱厚照。

一见朱厚照,张浩立即便表明了来意,道:“陛下,臣已确定了红阳教老巢...”

张浩还未说完,朱厚照立马惊呼反问道:“这么快?”

按红阳教传播范围来看,也不过是刚兴起来的,想要寻找到其蛛丝马迹,只要多用些心,便不是难事。

张浩点头应了一声,又道:“陛下,臣手里只有三十可用之人,臣担心只出动三十人,会有漏网之鱼,臣想与陛下借些人手。”

只要有朱厚照的旨意在,无论哪个衙门都不敢打马虎眼的。

“借人?”朱厚照从软塌处翻身坐起。

想了片刻,脸上露出一道意味深长的表情,回道:“这倒也不是个难事,金吾卫,怎样?”

哪个衙门张浩都没意见。只是朱厚照为什么要选金吾卫呢?即便要遣亲军卫所,也不是非金吾卫不可啊?

张浩有些微楞,朱厚照却是淡淡一笑,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有安乡伯亲自带队,定能将红阳教一网打尽。”

话是这么说,他那老爹恐不愿与他一块上阵。

张浩还未拒绝,朱厚照立即招呼人为他拿了便服,道:“朕与你们一块去,就当作是你的长随。”

玩笑没有这么开的吧?一块去也就罢了,为什么偏生要扮成他的长随?

张浩还未说话,朱厚照便风风火火地招呼道:“通知安乡伯带一千人随朕出宫。”

这倒是够雷厉风行的。

瞅着朱厚照准备的这么充分,张浩拒绝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着急的是他,人朱厚照一切都按他的意思准备好了,他若是再提反对意见,好像就是他的不是了。

毕竟是亲军中数一数二的,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张景宁便点了一千兵丁到了午门之外。

突然集合,张景宁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到午门,瞅见朱厚照的打扮,又瞅见朱厚照身旁的自家儿子,张景宁心中咯噔一下,“这小子莫不是又惹什么事了吧?”

就在张景宁紧张之际,朱厚照却是笑呵呵走至他身边,介绍道:“安乡伯,朕交于张百户清查红阳教之事,他已有了眉目,怎奈他手中人手不够,想与朕借兵,这次便劳烦安乡伯辛苦一趟了。”

朱厚照解释的清楚,张景宁黑着的脸却是没有任何的松动,朝张浩语气特别不善地问道:“你确定吗?”

他老爹这是不信任他?人朱厚照都没问这个问题,作为他亲爹,当着外人的面,竟还怀疑起他来了。

张浩面上带着委屈,回道:“基本可以确定。”

未等张景宁再询问,朱厚照便急吼吼地道:“快走吧,莫要让红阳教跑了。”

这家伙着急是挺着急的,但张浩怎么总感觉,他的目的并不是去抓红阳教,而是单纯的去凑热闹的。

“走啊,张百户,前面快带路。”朱厚照又招呼了一声。

被朱厚照又招呼了一声,张浩思绪转了回来。

不管怎么说,人是借出来了,接下来便要看他的了。

带着一千人,以第一时间到了孙家酒坊。

一到地方,陈同和罗光二人便迎了上来。

他们二人也不认识朱厚照和张景宁,只冲着张浩打了招呼。

招呼之后,张浩也没再说其余的废话,第一时间询问道:“哪家?”

得到答案之后,张浩仍旧没多余的废话,直接道:“五步一岗,把这里先围了,剩下的人一块冲进去。”

对张浩的安排,朱厚照都没什么意见,张景宁无论是否存有不满,也第一时间按照张浩吩咐的那般给手下下达了指令。

随着张景宁指令的下达,一千兵丁分出了六百余人把眼前这处并并不起眼的宅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就这样的布置,估计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了。

围好之后,张浩才冲着一旁的朱厚照笑嘻嘻地询问道:“咱进去?”

朱厚照既然乔装打扮不愿让人知晓其身份,那称呼能免也就免了吧。

朱厚照倒也没率先进去,而是抬了抬手,道:“张百户,先请吧。”

这可是你同意的。

张浩也不再矫情,抬脚率先跨步走上了前去,一边走,一边吩咐道:“去,砸门!”

吕三平日里就喜欢咋咋呼呼的,现在也正是他能派上用场的时候。

张浩才做吩咐,吕三第一时间便冲上了前去,砰砰砰的,把门砸的震天响。

砸了片刻不见里面有人应答,张浩也不再迟疑,立马又吩咐道:“把门给我撞开。”

当然,做这些事情的,都是郭平培养出来的那三十人。

这三十人在张浩进宫后,便等在了宫城外面,等到张浩带人出来的时候才又跟着一块过来的。

锦衣卫虎视眈眈的,等着抢他们的肉吃,有任何一点儿不小心,都有可能被锦衣卫捷足先登,因而凡是能想到的事情都务必得注意着。

随着张浩的吩咐,那三十人抱着一人粗的木棍,一下下往那木门上砸去。

嗡嗡的沉闷声,两三下之后那木门除了被砸中处掉漆外整体已经开始晃动了。

又持续了四五下之后,两扇木门从里面轰然倒下。

张浩也不客气,直接踏在门板上,抬手道:“走,进去。”

走过前院没人。

才到中院,几十人提着刀剑便冲了出来。

这个是立功的好机会,不用张浩吩咐,属于他手下的那三十几个兵丁就以最快的速度迎了上去。

自己的人能解决的事情,张浩肯定是不会用别人。

这些兵丁解决与自身旗鼓相当的对手,虽说用了些时间,但总归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跨过中院,又到了后院。

不大的一个后院,百十来个兵丁满满当当的充斥着,若想在这里摆开架势打一架恐是很难办到。

在这百十来人的中间,略显突兀的四人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了,就那么死死的盯着张浩。

这突兀的四人,其中两个带着伤的张浩还认识。

张浩也不管四人的态度,率先笑嘻嘻地招呼道:“慧远护法,慧通护法,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张浩是真心实意的打招呼的,可那慧远和慧通完全就不领情。

慧通愤恨地骂道:“张浩,你胆敢骗我,老子和你没玩。”

没玩又能怎样?

张浩淡然,笑了笑,道:“往后有的是机会,来来,统统拿下再说。”

现在张浩的实力可比红阳教不知强多少倍,哪还有必要与之再耍嘴皮子。

当然,张浩这个命令并不能指使的动金吾卫。

在他命令之后,他老爹挥了下手,金吾卫的那些兵丁才开始有所行动。

金吾卫不愧为皇家亲军,的确并非浪得虚名,所有兵丁的动作达成一致外,竟还能以一眨眼的功夫把百十来人全都制服。

见识决定眼界,看来往后还得是多见见世面才行。

“这就拿下了?”朱厚照颇为诧异。

有何好诧异的,自己麾下兵丁有多强,自己难道不知道?

张浩也顾不上搭理朱厚照的诧异,继而又吩咐道:“去各处搜搜,看还有潜藏之人吗?”

这个事情也简单,百户所的那些兵丁也能做。

在百户所的那些兵丁行动之时,从外面跑进了一金吾卫的兵丁,一进门便高声呼道:“报...卑下那里抓了一欲翻墙逃跑之人。”

说着,那兵丁便招呼人押上了一个披头散发之人。

随着这人被押着跪倒在地,旁边押着的一兵丁同一时间把好几个包袱扔到了地上。

咣当咣当地一大堆声音落地,那披头散发之人竟是厉声呵斥,道:“轻着点,里面东西摔坏了,你赔得起吗?”

这大神是谁啊?都这个时候了,不考虑自己的脑袋还能安稳待在自己的头上,竟还操心这些身外之物。

那兵丁自然是不会鸟他,当着众人的面,就那么粗手粗脚地把包袱一一展开,里面除却一大堆的瓶瓶罐罐之外,还有不少的碎银子,碎铜板。

突然,朱厚照抓起了其中一件,惊呼道:“这是父皇身前所用的端砚,没错,这里还磕掉了一个角...”

朱厚照乔装打扮就是怕被别人发现身份,现在他倒是自己暴露了。

就在所有人惊诧之时,朱厚照抓起那蓬头垢面之人,问道:“说,这端砚你是怎么来了的?”

那蓬头垢面之人或许是惊诧于这身着粗布麻衣的普通少年就是他前些日子要杀的皇帝,许久不曾反应过来,也不曾说话。

朱厚照放开那人,走至张浩面前,沉声道:“张百户,给你一日时间,把红阳教来龙去脉查个水落石出,所有余党一个都不要漏掉。”

现在红阳教的主要首脑都已经缉捕在此了,接下来便就是审讯了,一日时间完全足够了。

张浩毫不犹豫的应道:“是,臣遵旨。”

丢下这句,朱厚照转身又冲着张景宁道:“安乡伯,留下一百人协助张百户处置后续之事,其余人回宫。”

把安排的安排好,抱着端砚抬脚就走。

张浩先前怀疑朱厚照乔装打扮出来完全是出来玩的,现在见了个弘治皇帝的用过的端砚竟就这么走了?

这家伙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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