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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老人也算计

周方和卞辉好歹也是身为御史之人了,而且还是从弘治皇帝较为包容的皇帝手下待过的,自是听不得被皇帝当面不顾脸面的斥责之言。

二人脸色涨的通红,胸中憋着一口气怎么着都舒展不出来。

“陛下,臣乃赤诚之言,陛下怎能如此误会于臣。”

周方辩解一句,朱厚照便冷笑一声,道:“赤诚不赤诚的,你心中清楚,罢了,你等若欲弹劾忠义侯,先与朕证明逃亡东山的那些佃户与你等无关再说吧。”

一旁的卞辉忍不住了,道:“陛下,臣所言的这些皆为肺腑之言,陛下若一味纵容奸佞之臣,是要留下骂名吗?”

“奸佞之臣,你等口中的奸佞之臣平了宁王叛乱,你等若有这个本事,朕也护着你,朕也知晓你们的本事,无非就是对朕口诛笔伐,给朕搞一个昏君暴君之名,上次尔等也不是没用此法威胁过朕,尔等身为御史,当有刚正之行,自己都行不正,又如何弹劾于人,罢了,就这样吧,都回去吧!”

其实说来,大明朝对文人应当还算不错了,可终明一朝却少有如宋时范仲淹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人。

各种原因如何,还真是很难理解。

朱厚照下了逐客令,周方和卞辉以及一众御史又不罢休的又喊了一声,最后得来的却是朱厚照的置之不理。

为首的周方和卞辉被朱厚照训斥的脸上火辣辣的,最后也只能灰溜溜离开了豹房。

二人从朱厚照这里碰了一鼻子灰,离开豹房之后,便把最后结果稀疏报给了家里做主之人。

官职能够丢,家里人却是不能得罪。

得罪了家里人,只靠俸禄不仅难以生存下去,而且官也不会坐稳。

若丢了官职,依靠家里人完全也可做个富家翁了。

之后,周方便与卞辉二人坐在了茶肆之中对饮。

家中经商之事他们插不上手,只能做好自己该做的。

“周兄,咱寒窗苦读几十载,好不容易有了今日之地位,在朝中谁见了都得客客气气打声招呼,我等为言官,本就有谏言弹劾之责,陛下虽贵为君王,若有不符合心意之言,不听便是,士可杀不可辱,这般羞辱我等,让我等往后还如何事君?”

卞辉脸依旧憋得通红,凉茶也不能抚平心中的愤懑。

周方的情况同样也没好到哪里去,不忿道:“陛下年少,本就顽劣,身边又有奸佞之臣蛊惑,自是更为昏庸,如今许多官宦商贾皆看中了酒具的巨大利益,无人真心与陛下谏言,咱身为御史,当想想办法了。”

周方昂着头颅,好像是天下一等一的清官。

卞挥好奇,追着继续问道:“怎么着?周兄想到办法了?”

周方又喝了口凉茶,指了指远处说书之人,神秘兮兮地道:“陛下既听不见去良言相劝,不如就在这方面想想办法,百姓之意或许能让陛下改变想法,若能把酒具制作之法公开出来,那天下商贾自行产出便将是一件造福大众之幸事。”

反正说来说去就一句话,想搞到酒具制作之法。

现在盈利三十余贯,若是自己制造,少了分与张鹤龄经销的,只能是更多。

对周方的意见,卞辉也是极为乐见其成的。

他们的计划若是能够成功,那他们在家族也算是立下功勋之人,在家中的地位也就能够提升上好几步,说不准还会因此事把他们的月钱提上几个台阶。

“倒是也行,咱身为御史,当舍身谏言,周兄,你主意多,你说该怎么吧,在下都听你的。”

周方又是一口凉茶灌下,抬手招呼了店中小二。

“把那个说书之人喊来,我有个极好的本子。”

说书之人虽说也都读过书,但靠此吃饭,时间久了,手里能说的东西自然是少之又少了,有人愿提供本子,他们宁愿花些小钱买来。

很快,那说书之人的一段说讲停下,屁颠屁颠的出现在了周方和卞辉的桌前。

这说书人干瘦的身材,头发胡子都极为稀疏,若是数一下的话,估计也不存在任何问题的。

“这段草船借箭讲的不错,声音浑浊极有气势。”

周方先是肯定了年老说书人的功底,随之才问道:“三国演义和水浒传在各大茶肆酒馆说讲之人不胜枚举,你在此说讲收获如何?”

现在娱乐项目少,好多人为了听书才进来喝茶。

因而一个好的说书人对子茶肆生意影响很大的。

年老说书人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道:“老朽年纪已大,声音不够厚重,说讲这气势磅礴本子着实差强人意,茶肆生意一般,掌柜仁义才允许老朽留下说讲。”

说书之人需要的是浑厚的嗓音,也就是说需要声音由磁性之外,还能有抑扬顿挫的本事。

能做到这一步,的确并非一件易事。

周方没多言,笑了笑,道:“在下实话实说,前辈海涵,年岁不饶人,前辈年纪越发大了,体力等各方面已不能与年轻人做比了,说讲这种气势磅礴的小说着实不甚合适了。”

“唉...”

老者又是一声长叹,道:“现在人喜欢的就是这些,老朽实难找到新鲜的本子,听小二说,阁下有好的本子,不知可否容老朽一睹?”

周方既然提建议,便是有了对策,颇为自信一笑,道:“在下还未写好,不过,前辈若是敢说,在下倒是可以连夜写说来。”

老者诧异了,不就是说讲个小说还有敢不敢的?

“借说讲讽今。”周方直言道。

话出口,见老者抗拒中还有些期待,这才顶了顶心绪,又道:“在下不妨实言相告,在下乃都察院御史,今日为朝廷,为天下黎庶与陛下谏言,请陛下约束新贵忠义侯张浩,可陛下不听不说,还把在下大骂了一通,言官本就有谏言之责,在下谏言有何不可,凡是不听言官谏言之君王,皆乃昏庸残暴之君,陛下年幼,还有机会改变,在下想或许以民意可有所效果。”

说讲讽今自古是小说家愿冒之险,即便因此丢了脑袋,也可成全自己忠义之名。

老者思考了半晌,道:“怎么说讲?具体有何标准?”

老者愿问,周方这才又道:“在下可弄个本子,也可大致说讲一下情况,前辈自行衡量。”

自行衡量就需要自己写本子,或者临场随机应变,两种都不易。

考虑了片刻,老者道:“老朽说讲了这么些年,也摸清听者喜好了,老朽自己来吧。”

老朽开口,周方毫不犹豫随之便大致介绍了一番。

几炷香功夫的介绍,总之就一句话,他乃忠肝义胆,毫无私心之人,而张浩就是继续=刘瑾之后围绕在朱厚照身边那个最大的奸佞之臣。

“前辈别担心,他张浩虽为侯爵,又是锦衣卫指挥使,可怂的跟什么似的,张鹤龄掠夺了东山最赚钱的酒具,他竟然连一句话都不敢说,更别提对付万千黎庶了,如此说讲,既能让听者听者了解朝堂秘辛,也望陛下能够就此觉悟,早日认识到谁乃良臣,谁才是能够依靠之人。”

老者对朝中的这些事情不甚了解,就民间所传之事说道:“老朽也听闻,张浩乃安乡伯庶子,之前便常被府中下人欺负,后来安乡伯为之安排在了五城兵马司,当日在王家烧鸡铺子被陛下打了,再之后便传出了张浩多立功之言,人都说中间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之事,无论是刘瑾还是宁王皆乃陛下欲除之,而纵观陛下那性子,且有年少,绝不可能有此宏观布局,说不准乃是先帝早就布置下的,为了堵悠悠之口,才放到了张浩身上,张浩能有今日这一切怕也是走了狗屎运。”

有如此想法的不止老者一人,很多人都是如此分析的,老者只是说出了大众的想法。

对老者的分析,周方点头应道:“在下等也与张浩打过交道,一个瘦弱的豆芽菜,就连牟斌身上万分之一的气势都没有,就这样的人摊手之间能够诛杀刘瑾和朱宸濠,怕是无一人可信的。”

分析了张浩不足为惧,老者胆子更大了,二话不说,直接道:“感谢阁下之言,老朽知晓如何说了,现在老朽实在拮据的很,若将来赚了钱,定当登门致谢。”

周家也算商贾大家了,也不甚稀罕穷说书人的几个感谢,他要的是为他扬名,为家族争利。

“不妨事,皆是读书人,能帮自是要帮一把的。”

至于帮的是谁,那可就得两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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