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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2:黎明之地(30)

没人知道忽然间发生了什么。

很久之前,各大媒体开始报道世界各地出现小规模战争。这很正常,当今世界整体太平,但局部摩擦从来没有中断过。

根本无需担心。

后来,这种小规模冲突增加了,那些比较富裕和安逸的小国,也被卷入了战火。

虽然意外,但也不是不可理解。

这些国家富庶,但普遍没有有力的军队,不得不依附大国。最终被卷入战争中,也在情理之中。

再后来,大国边境也被战火染指,国内内部恐怖袭击不断。

但终归还是很遥远,是世界另一端发生的事情。

可忽然是怎么回事,身边的人的脑袋忽然就像陀螺一样飞了起来。

陆沉躲在垃圾桶后面,看到逛街的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少,他们的脑袋在一瞬间冲天而起,血浆喷射起一人多高,

一个很好看的少女提着裙摆,从血雨中走过。

死了这么多人,她怎么不害怕呢?她嘴角竟然还挂着笑容。

啊,明白了,她一定是天使?

灾难降临了。

但就像电影中一样,每一次灾难的降临,都伴随着一个英雄的诞生。这个女孩,一定就是这场灾难中的英雄。

陆沉看到了希望,撞翻了垃圾桶,拼命跑向克劳迪娅。

“姐姐……姐姐……救我!”

克劳迪娅听到男孩的声音,看着他像看见主人的狗一样扑过来,不由愣了愣,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该一见到她,都该喊着“怪物怪物”四处逃窜才对啊,这个小孩怎么向她求救?是脑子出问题了吗?

她一晃神,陆沉已经到了她面前,沾满污泥的双手快抱住她了。

她对着空气弹了一下,陆沉向后飞了出去,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

陆沉全身散架般剧痛,但高兴地笑了起来:“好厉害……看来没错,她真的是英雄!”

他拼命站起来,跑到克劳迪娅身边。但这回不敢在放肆,恭敬地站在一旁,说:“小姐姐真好看。”

克劳迪娅微微歪过头,对这小子产生了一点兴趣,心想:这小子……是在泡我吗?胆子真大啊。

她不再管陆沉,继续往前走。

“我叫陆沉。”陆沉跟在克劳迪亚身后,“你知道东林集团吗?就是我们家的。”

“东林集团?做什么的?”

“电缆。”陆沉说,“小姐姐,你准备去哪儿?我有车,可以载你一程。”

陆沉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车钥匙。

“你家离这儿远吗?”克劳迪娅问。

“不算很远,就在宝石公馆。”陆沉说,“小姐姐想去我家?”

“是啊,不欢迎吗?”

“欢迎,当然欢迎。”陆沉笑起来,上前一步,很自然地抓起克劳迪娅的手。

这一回,克劳迪娅没有甩脱他。

“跟我来。”陆沉牵着克劳迪娅的手,拉着她来到一台红色的跑车前。

车头上是三叉戟的标志。

陆沉熟练地替卡劳迪亚打开车门,优雅地说:“请。”

克劳迪娅提请裙摆,钻进车子里。

陆沉发动车子,挂挡,深踩油门,车子像一支箭般蹿了出去。

“车子不错。”克劳迪娅说。

“还行吧,几台车中,我也最喜欢这台。”陆沉说。

“你有很多车?”

陆沉耸了耸肩,“我爸给我买的。”

“你很喜欢你爸吗?”

“我爸是很厉害的人,他聪明,也疼我,而且还认识很多很厉害的叔叔阿姨。小时候周末,我爸的朋友会来我家,我背诗给他们听,他们就会给我买很多好东西。不过我更喜欢我妈。”

“为什么?”

“因为我爸爱我妈。”陆沉笑着说,“我爸这么优秀的人,喜欢的女人肯定更加优秀!女人,不过是一种无聊的消耗品,只要你勾勾手指,她们就会屁颠屁颠跑过来。但我妈不一样,我爸很爱我妈,也只爱我妈。那肯定是因为我妈超级好!”

“很有道理。”克劳迪娅点点头,“对了,你为什么愿意带我回家。”

“你不想跟我回去吗?”陆沉笑着说。

“我只是想知道原因。”克劳迪娅调皮一笑,“淑女去一位男士家里,肯定需要知道理由的,您说对吗?”

“嗯……我觉得是感觉吧。”陆沉说,“我算是个挺勇敢的人,我攀岩,蹦极,还准备去玩跳伞。但不瞒你说,我今天真的怂了。看到好多血,太多太多血了。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只是看到他们无缘无故就死了。我很害怕,但是人在恐惧的时候,特别容易滋生爱情。”

“你这个理论挺有意思的。”

“你不觉得吗?你看看我的脸,长得还不错吧。在酒吧坐一会儿,就会有女人爱上我。但这种爱很浅薄,根本不是真正的爱。而现在……”陆沉笑起来,“现在就像世界末日一样,我们坐在同一台车上,行进在鲜血染红的街道上,就像亡命天涯的情侣。而且你知道吗?每个灾难故事里都需要一个英雄,我觉得你就是故事里的英雄。无论有没有猜对,我就是这么认为的。而我,是你的英雄。”

“原来如此。”

“是啊,就是这样!”陆沉大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说真的,今天真是吓死我了。但也真亏发生这样的事情,让我明白了爱的真谛,也让我找到了我的挚爱!”

“鲜血帮你找到的吗?”

“是啊,这就是真爱如血吧!”

两人一边聊。一边穿越末日般的城市。

车子最终开入一片别墅小区。

车子开入一栋别墅的车库。

陆沉牵着克劳迪娅下车,回家。

到家时,他爸妈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聚精会神看着新闻。

“爸、妈,我回来了。”陆沉喊了一声,就拉着克劳迪娅上楼。

陆沉的妈妈急忙从沙发上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座城市出事了,我已经买了机票,你去收拾一下,一小时后我们就……”

妈妈话到一半,注意到了克劳迪娅,愣了愣,旋即关心儿子的母亲的姿态微微收敛,尽管头发蓬松,依然专线除了以为知性女性该有的姿态:“这位是……”

“她叫克劳迪娅。”陆沉扭过头,对克劳迪娅说,“你也跟我一起走吧,我妈说得对,这儿现在确实不安全。”

这是陆沉爸爸也从沙发上起来,上下打量着克劳迪娅,心中暗想:

看穿着,应该来自于一个不错的家庭。

“我再补一张机票。”爸爸说。

“好诶!那我去收拾东西!”陆沉拉着克劳迪娅准备上楼。

“你自己上去吧,我跟你朋友聊聊天。”爸爸说。

“好!”陆沉点点头,像只快乐的小种马,蹦蹦跳跳跑上楼。

见儿子上楼,爸爸站在沙发前说:“坐。”

克劳迪娅点点头,微笑着在沙发上坐下。

“克劳迪娅是吗?”爸爸说。

“是哦,陆沉爸爸。”

“你一个人在这儿,家里人不会担心吗?”爸爸说。

克劳迪娅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爸爸,说:“您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

“这个……”爸爸没想到这个女孩这么直接,不过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还收拾不了一个小丫头吗?

“行,那我就直说了。”爸爸看了妈妈一眼,说,“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儿子这个时候带你回来,什么心思你也应该知道……”

“知道啊,想跟我上床嘛。”克劳迪娅笑着说。

这丫头比爸爸以为的还要辛辣。

“也许他想跟你结婚呢。”

“哦,是吗?”克劳迪娅缓缓抬起头,眯着眼睛望向楼上,“他明白结婚的意思吗?”

“他很聪明,别看他说话有时玩世不恭,但他很聪明。如果你也喜欢他,那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我们双方父母见一面,共同商议一下你们两个的事。”爸爸在红尘里扑腾了这么多年,看人精准。

第一眼看到克劳迪娅,就清楚她家世不凡。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她这身衣服,最重要的是举手抬足间散发出来的贵气。

衣服只要买,就能穿。但这种贵气不是从小浸淫在富贵中是长不出来的。就像《豌豆公主》的童话一样,无论你多漂亮多苗条,穿着多么华贵的衣服,但只有真正的公主,才能感受到六层床垫下的那颗豌豆。

毫无疑问,克劳迪娅是真正的公主。

所以爸爸才当机立断,让她成为自己儿媳妇。

也是该给那个不靠谱的儿子收收心了。

“你觉得怎么样?克劳迪娅女士。”爸爸说,“放心,我们家会给你很好的物质保障的。”

“物质保障啊。”克劳迪娅说,“我觉得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觉得……”克劳迪娅说,“你们不配啊。”

爸爸脸色一瞬间变了,但并非发作。

妈妈却不如爸爸那么沉得住气,猛地站起来,冷冷地说:“不配?你知道我们家是干什么的吗?”

“卖电缆呀。”

“你家或者条件不错,但在我们眼里,也不过是小门小户。”妈妈冷笑,“你很漂亮,这没错。但我儿子喜欢你,你也不亏。说难听点,这就是给你的攀高枝的机会。”

“高枝啊,真是有诱惑力呢。”

“行了,你自己想想吧。”爸爸也不再多说,从沙发上起来,“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出发了,在这一个小时里,你好好想想吧。不然就自己留在这座城市吧。哦,对了,离开时我们会锁门。你自己出去找酒店。”

说完,他和妈妈一起上楼。

“等等……”克劳迪娅忽然叫住他们。

爸爸和妈妈同时停下脚步,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冷笑。

——这么快就妥协了啊,女人,终究只是这样的东西而已。

爸爸妈妈同时转身。

爸爸平静地说:“想好了吗?”

“嗯。”克劳迪娅点点头,走向了妈妈,“陆沉爸爸,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有一点你可能没考虑到。”

“是吗?我并不这么觉得。”

“你有没有想过这场灾难是怎么来的?”

“这并不是我的事,警察会弄清楚的。”

“不不不,您这么聪明,会比警察更快弄清楚这件事。”克劳迪娅一边说,一边在妈妈面前止步。

爸爸听得很受用。看来,这个桀骜的姑娘已经完全被他给驯服了。

“比如说这样……”克劳迪娅一边说,一边将手探入了妈妈的左乳,鲜红的血浆一瞬间喷洒出来。她轻轻捏住了胸腔中有力跳动的心脏。

血扬起来,洒在爸爸的脸上。

爸爸一时间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克劳迪娅将心脏从妈妈胸腔中取出来,捧到他面前,他才终于明白这个女孩干了什么。

恐惧潮水般爆涌,将他的自信和傲慢炸成了碎片。

他身体一瞬间崩溃,垮倒在地上,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尖叫声,只能不停颤抖。

克劳迪娅捧着跳动的心脏,微笑着走向惊恐的爸爸:“陆沉爸爸怎么摔倒了?您不是问我想好了吗?我想好了呀,愿意跟你们同行。”

“不……不……别……”爸爸一生志得意满,杀伐果断。

他以为自己早已凭借着自己的聪慧与冷漠,站上了权力的顶峰。但这一刻他才明白,一切都是笑话……他连鼻涕虫都算不上。

……救救我……无论是谁……救救我……

“爸,我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陆沉从楼上房间出来。

……儿子……儿子!

……儿子……救我!

爸爸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我带的东西不多,到时候我们可以再买……”陆沉一边说,一边转到楼梯,然后,血色映入了他的眼眶。

他跟他父亲一样,没有第一时间弄清楚状况。

但身体比他更早明白发生了什么,肌肉一软,从楼梯上滑下去。像一滩烂泥一样滑到克劳迪娅脚边。

克劳迪娅微微低头,看着陆沉,低声说:“你之前说你爸很厉害,你也很爱他,对吗?”

陆沉已经呆滞,大脑完全无法思考,只是本能地点点头。

“那你可要好好保管你父亲呀……”

“砰!”

克劳迪娅撕开爸爸的胸膛,将他的心脏取出来,塞进了陆沉嘴里,让他强行咽了下去。

看着陆沉的表情,她忍不住笑起来。片刻后,她又将妈妈的心脏也一起塞进陆沉嘴里:“喜欢吗?这样你就可以永远跟他们在一起了……开不开心……”

克劳迪娅本就对鲜血有狂热的向往,陆沉越痛苦,她就越兴奋,尖利的笑声从她喉咙里响起,回荡在整个客厅里。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有意思……真有意思啊……”

伴随着克劳迪娅的笑声,她的影子越拉越长。

“我的眷属们……去吃个饱吧……”

密密麻麻的黑色“团子”从她的影子里钻出来。团子们一离开影子,就挣脱出来两片翅膀,冲天而起。

天花板、窗子、墙壁轻而易举地被撞开,在一连串“哗啦啦”的粉碎声中,成千上万的黑色团子,浩浩荡荡地卷向太平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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