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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相像

在乡间生活,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做。

泡完了脚,齐延又忙活了好一会儿才进屋来。今年除夕并不太冷,齐延进门,发上眉上却又带了雪花。竟然是又下起雪来了。

“也不知道这雪什么时候能停,不然若是积雪封山就有些麻烦了。恐怕岳父大人要把整座燕京城翻过来找你了。”

若不是他们真的有事,沛柔还真的巴不得让大雪封了山。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必做,在这个小屋里长日厮守。

沛柔不甘示弱,“那恐怕你的其献也要把燕京周围的山都搜一遍了。”

他们前生就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一起度过彼此的微末之时,相互扶持着成就了大业。

今生自然也是一样,平日里若是不见面,也差不多日日都要通过彼此的暗线通信,倒比一般的夫妻还亲密些。

“男人的醋你也吃?”齐延哭笑不得,又故意要逗她,“也是,其献若是个女儿家,样貌也是数一数二的,若没有与你这段前缘,我与他在一起倒也不错。”

沛柔就凑到齐延身边去,“谁说非要是女子了,京城中有龙阳之好的人也不少。齐元放,你该不会也是吧。”

齐延先是笑着看了她一眼,而后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气氛陡然间就变得暧昧起来。

他的声音低沉,“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有龙阳之好的人吗?”

这里可是大兴,他祖父就睡在隔壁,况且……况且这里还没有热水。

沛柔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有些讨好地道:“不像,不像,是我说错了,你快躺好吧。”

齐延就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沛柔抬起头去够,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吻。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左脸颊,“还有这里。”

沛柔觉得有几分无奈,好像自己是在哄孩子,最后把他整张脸都亲了一遍。

在她以为他就会放过她的时候,他到底还是低下头,吻了她许久才躺回了原处。

这下子就是齐延难受了。他就找了别的话题来说,“其献的母亲是今上的林嫔,是锦乡侯的女儿,与你母亲是表姐妹。”

“听说他们林家的人无论男女,倒都生的很好看。你有没有见过你外祖母的画像?”

沛柔就摇了摇头,“今生我的身世是我自己猜出来的,前生更是直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母究竟姓甚名谁。”

齐延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想要安慰她。

“你外祖母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等回了燕京,有空我带着你去四皇子府看看。其献还和我说过一点你外祖母和外祖父的故事。”

齐延就娓娓道来

“当年你外祖母是锦乡侯嫡女,老锦乡侯就只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都爱若珍宝,兄妹俩的感情也很好。”

“如若不然,当年你外祖父出事,你外祖母的哥哥也就不会冒险上书了。”

“你外祖父却是乡野出身,只是天生就会打仗,是难得的将星。后来回了京城,先帝见他还没有娶亲,便将你外祖母赐给他为妻子。”

他说了句别的:“景家的天子好像特别喜欢给人赐婚似的。”

沛柔就用眼神示意他别打岔。

齐延继续道:“你外祖母刚嫁过去时,还以为他是个只会打仗的大老粗,以为自己将来不会过得好。”

“却没想到原来你外祖父也读过书,是个儒将,也很尊重她。夫妻两人的感情就很好,陆陆续续有了你三个舅舅,还有你母亲。”

他说到这里,沛柔忽而反应过来了,“这些只怕不是你的其献和你说的吧。是他说的?”

沛柔说的“他”,自然就是劲山先生了。

这是外祖父与外祖母夫妻两人之间的事情,四皇子甚至没有见过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作为晚辈,谁会和他说这些事情。

齐延有几分无奈,“你就当个故事听了算了,何必管是谁说的呢?真相没有查明之前,你们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谁都没有错,我也理解你不肯与他相认的心思。”

“他顺着我说的思路去查,已经有几分眉目了,或许很快真相就能大白了。”

齐延见沛柔一直没有说话,还是找了别的话题来说。

“其献那里林嫔的画像也是有的,我在岳父大人那里看过你生母的画像,她们表姐妹,倒也有几分相似。”

“那你说,我们的孩子会像谁。若是像松哥儿一样虎头虎脑的可爱就好了。”

齐延就轻轻笑起来,“我的儿子自然是像我,像松哥儿做什么。不过也有说儿子像舅兄的。”

他又道:“我还是希望像我。带出门去一看就知道是我的儿子,那多可爱。”

“你可爱什么呀。”沛柔嗔道:“你小时候的样子你自己不知道么?站在你身边,好像平白就觉得冷了些似的。”

齐延不甘示弱,“若生了个女儿,像你小时候似的不也是糟糕。每次宴会,和谁都能吵起来。应该是你第一次参加春宴那年,何氏也过去了。”

“回来便念叨了好几日徐家的女儿难缠,想劝我姑母打消和你们家结亲的念头。我二哥原来是很听她的话的,若娶了徐家女,那可就不一定了。”

“有我母亲这个前车之鉴,她实在是害怕了。”

沛柔轻嗤了一声,“我们家也根本就没打算把女儿嫁到你们家去好不好。虽然你二哥人不错,可门第出身上实在与我两个姐姐都不相配。”

“就是三姐夫那样的人家,我二叔母还看不上眼呢。更何况是你们家这样,出了个皇妃,养了皇子,可实际上朝不保夕的人家。”

“说起来,我二叔母挑女婿的眼光也实在是太差了些。给我大姐姐挑了江浙总督许家的大郎,是个贪花好色,房中姬妾庶子女无数的纨绔。”

“给我三姐姐呢,先是挑了武宁侯张家。三姐姐若是真嫁过去,此时也就是阶下囚了。再是宣瑞伯府的那个世子。”

她一说起常毓君来,就和太夫人说起常氏一样。

“小时候喜欢高官之女,做着被岳家提携,将来飞黄腾达的美梦;长大了却又爱我三姐姐的美色,对待自己的妻子如此无情。”

祝煦怜从前纵有不是之处,也是年纪太小,分不清是非善恶,禁不住诱惑。宣瑞伯夫人傅氏一直都是一条最毒的毒蛇。

“就是因为知道前生你三姐姐的结局,所以我才要提醒你的。其实前生你为她的那种伤心,我都看在眼里。只是自己也犯了错,所以根本就不敢面对你而已。”

沛柔也伸出手去搂着他,“不管怎么说,你能早些告诉我,总是免了三姐姐的颜面受损,免了她将来出嫁尴尬。还是要谢谢你。”

齐延重新替她将被子掩好,“这原来就是我该做的事情,何必言谢。不过,大名鼎鼎的淮邑乡君,今日见了我祖父,怎么好像有几分谄媚啊。”

“这算什么谄媚,这叫彩衣娱亲。若是在长辈面前不懂得讨巧,我不比你,重活的晚,早就被当成妖物抓起来沉了塘。”

沛柔枕在齐延的胳膊上,她就把他的小臂抬起来,咬了一口。

又道:“你可曾见了赵五娘在我祖母面前撒娇的样子?只要能哄了老人家开心,便是最孝顺。”

齐延便笑道:“我不过说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多话说。”

沛柔才不理他。若是她不说了这些话,保不齐他又有多少调侃的话等着她呢。

“再说了,我觉得祖父他还是很喜欢我的。虽然我从小跟祖母在一起,可我也并没有什么年长的男性长辈。”

“院子里不过开了一枝莲瓣兰,他都剪下来送给我了,陪着他说说话,难道还不应当?”

下午沛柔和齐延出门,老人家就让院子里唯一的仆妇把这边的房间收拾了出来。还特意找了一个花瓶出来,供上了院子里那朵莲瓣兰。

她觉得实在有些贵重了。那一朵兰花若是开在院中,能开上许久。可她不过是过来留宿一日罢了,供在瓶子里,即便养的再好,也不过能开四五日罢了。

齐延就轻轻笑了笑,“虽然莲瓣兰珍贵,也贵重比不过你大年初一就过来看他的一颗孝心。原来年前就想带着你去花市看看的,因为搬家的事情,忙忙乱乱的就过了年了。”

“什么时候有空,我和你一起去花市看看,选几盆兰花过来送给他。反正我们乡君别的没有,多的是银子。”

“花市里有些花农卧虎藏龙,说不定就能找到比这莲瓣兰更珍贵的兰花。”

沛柔就点了点头,依偎在齐延怀里,“其实我已经有那么多钱财,相公你大可不必这么辛苦的,每日只要将我伺候好了,总不会少你一口饭吃。”

“那我想着给你洗个脚,你还吓成那样?我倒是想服侍你,只是怕你经不住。”

他说的明明是方才的事情,她却总觉得有几分暧昧。

幸而月色晦暗,齐延也看不清她脸红,“那是因为我闭了眼睛,忽而碰见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难道你不害怕啊。”

齐延就笑着抚了抚她四散在枕上,和他手臂上的青丝。

“好了,今日也晚了,明日要回燕京,早些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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