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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天火同人,屠龙四友(1)

六十四卦:天火同人。

离火为下,乾天为上。

六爻:阳阴阳,阳阳阳。

象辞曰:天与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

文王曰:同人。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利君子贞。

后世曰:结伴而行,路同相亲,所求皆得,无不称心。

九五爻变。

离为火:离火为下,离火为上。

五爻阳变阴:阳阴阳,阳阴阳。

象辞曰:同人之先,以中直也;大师相遇,天罔极上遇,言相克也。

文王曰:同人,先号啕而后笑。大师克相遇。

后世曰:缘投合睦,同哭伤苦,兄弟齐赴,同笑敌诛。

……

羡王十祀的秋十一月,比往年都要来的寒冷。

萧萧朔风,象天神的利剑一般,顺着太行西麓,削过依山而居的狄人部落,向南直入有苏的每一座寨子,每一顶毡帐,在这王畿(ji)边鄙之地,逼着部族宗贵们穿上厚厚的毛皮厚衣。而大批奴隶甚至低层部民,却会在这样的霜秋中冻饿而死。

有苏,是一个古老的己姓部族,居于王屋与太行之间,西望亘国、霸国,南邻召国,邘国。在这方圆上百里的山水间部寨而居,在沁水边耕牧,于濩(hu)泽上捕鱼。

有苏,源于黄帝的后裔陆终之子昆吾樊。昆吾氏兴盛于大夏,为大夏最强大的诸侯之一,分宗无数,如顾、有苏这样的旁支众多,但大多都被商汤所灭。如今商王畿内也只有苏这数万己姓族人留下,但也失去了曾经的封土苏地。

作为大夏诸侯长昆吾的后裔传承,有苏氏的武力不凡,因此被商王封伯,替大商镇御太行西南的狄人。数百年来狄苏之间杀戮不断,累积了无数血仇,是历代商王最想看见的结果。

戎胥牟出了太行,向着有苏部族居住之地而行。

自从北土九国的任务结束,回到血杀峰之后,又过了数月。其间除了一次任务,大多时候他都在修炼,尤其是回悟自己对易容女那一刀的恨意,尽管时又时无,但也算初步掌握。

他这一趟出峰,是接受了未羊交给他的有苏部落刺杀任务。

记得临行前,他曾问过未羊,自己甚么时候能晋升血面。

而她的回答言犹在耳,“等你活着回来再说罢……算了,告诉你也无妨,有苏任务之后,你的杀绩便够了,加上你又有了铜骨境的修为,两个条件都已满足,回来便可前往母窟晋升血面众......短短两年光阴,你是我见过最快晋升血面的无名众。所以这有苏的刺杀,也是我给你下的最后一次任务,你也有机会成为我手下第一个活着晋升血面的人,可不要死啊……”

临近有苏时,他也从周边村邑甚至过往旅人那里探听了不少消息。有苏伯于数月前病故,留下两子,长子忿,次子护。如今有苏忿已继位部族首领,正是他这一趟要刺杀之人。对方虽铜骨小成,但作为新晋宗伯,有众多高手护卫,其刺杀难度不亚于丙等的铜骨大成。

但眼看血面众这一目标即将达成,他心中又无比期待。

在南下的路上,越是临近有苏,越是触景生情。想起当年随阿爷护送大王子羡回殷都城的一路,过了王屋山,在到达召国前,便时不时能见到有苏的牧人与毡帐。

戎胥牟在沁水洗去一身尘垢,换了华服,俨然一副宗贵子弟的模样。然而刚走不远,便察觉密林间埋伏了许多人。

他刚想避开,却有一支利箭远远射来,被他随手以掌刀劈落。他暗中估量着这一箭的力道,对方仅仅甲肉巅峰,对于铜骨初成的他,倒是不足为虑。

前方密林,稀稀拉拉跳出了七八十人。仔细看去,全都是少年,大的十八九,小的不足十岁。一个个破衣烂襟,灰头土脸,手中的兵刃也驳杂不齐,甚至还有不少石刀、石斧这等粗简之器。

为首之人,二十青壮的年纪,方脸阔口,目炯眉粗,身躯健硕,穿着粗葛上衣,包着臀股,下着破着洞的长裤,看装束便是山野粗鄙之人。对方手持近丈大的铜弓,粗牛筋制的弓弦,被拉成满月,铜箭头直指着仲牟的脸。

那青壮首领见华服少年竟然徐徐向自己走来,声如洪钟地喊道:“身手不错,胆子也不小,不说逃掉,还敢近前来,看来是脑子不太好使。”

他的话引得身后众少年哈哈大笑,有些孩童甚至不知其余兄长在笑甚么,也跟着咯咯傻笑。

戎胥牟只觉有趣,嗤笑道:“你还是第一个说我脑子不好使的人,霍霍~你们这副样子,莫非是山匪不成。”

“算你识相,快快留下财物,爷爷饶你不死。”青壮首领见华服少年看上去还没有自己年龄大,想当然以为其身手最多与自己相当,便恶声恶气的出言恐吓。

“这里除了你有点看头,连个甲肉大成的都没有,我难道要怕吗?”

对方敢射自己的时候,在他的心中,便已经是死人了,只是这一群乌合之众,竟然敢挡道截财,让他心生好奇。

那青壮背了弓,从手下抄起一柄长戈,便冲了上来,“我一个人就够了!等我擒下你,你就知道你家百里爷爷的厉害了。”

仲牟并没有着急发力,而是迎上去,以刀鞘和肉掌相对。只见那首领举手投足都是大开大阖,暗劲使足,轮得戈头呜呜带响,但却似乎没有甚么巫武的传承,更无精妙招式,全凭一股子勇烈之气。

几个回合过去,戎胥牟也无心再战,抓住破绽陡然发力,一掌劈在其肩颈之交。那青年只觉锁骨巨痛,吃力之下,双膝跪地,后力难以为继,被仲牟抽刀夹在脖子上。刀刃割破皮肉,淌出血来。

远处的山匪少年们惊恐万分,却蜂拥而来,甚至有十余幼童,跌跌撞撞的,边哭边冲过来,被那些年长些的少年们拦住。

青年首领神情沮丧,知道自己莽撞,撞上了铜墙,于是双手抱拳,仰头恳求道:“好汉大人,一看就是铜骨境的大高手,能不能不杀我,不要和小人一般见识,只要大人肯放了小人,小人愿将山寨的一切都奉给大人,就算让小人为奴为婢,也悉听尊便。”

“你这模样也好意思为婢,你很怕死吗?这么孬种,还敢出来劫道?”仲牟颇为不屑地看着对方。

“是,我是孬种,好汉爷爷,你就放过我吧!”那青年倒有些滚刀肉一般的死皮赖脸,露出一副谄笑的面容。

忽而有一年幼女娃,三四岁样子,躲过了少年们的阻拦,一路蹒跚跑到近前,摸着眼泪,花着小脸,用手去抓他的刀刃,“闻郭郭流血了,闻郭郭不疼,恶人欺负郭郭……”

她奶声奶气的话语有些戳中戎胥牟的心窝,脑海中不自觉的闪现着妹妹娍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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