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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回盼雨农喜逢及时雨 多情汉苦思过期情

雨水适时庄家好,粮食增产投资少。

风调雨顺有欢笑,五谷丰登没烦恼。

绿地不乏合欢树,蓝天常见比翼鸟。

人间偏有世俗棒,打得情侣难偕老。

人老天不老,好雨知迟早。但愿如人意,灾难变美好。

真情贵如宝,是人皆知晓。只想前途亮,难怪随风倒。

说起闲话没多少,回头再把正文表。上文说道:李玉顺的老师雷鸟先生领着他的太太、保姆,来到玉顺家说媒提亲,由于话不投机、见解分歧,双方都没有达成协议。玉顺想要发展老师加入助学会的目的不但没有达到,还遭到无端非议,气得玉顺竟向他们下了逐客令。

谁知令行不通,来客并没有起身告辞。他老师果然肚量不烦,一点也不生学生的气,反而不厌其烦地向玉顺讲说着许多道理。

雷鸟先生的太太沙要红起身去上厕所,路过厨房门口朝里一望,意外地发现了小平和小凡一起在厨房吃饭。惊得她‘啊’了一声,站在厨房门前愣了半晌,连上厕所都忘了。

保姆急忙出来问道:“太太,太太,你又内急啦,那你咋不快去哩?”

沙要红指着在厨房吃饭的孩子说:“玉顺的儿媳妇怎么会有两个儿子?她老公不是国家干部吗,他们怎么敢违犯计生政策?”

桃花从餐厅出来听到这话,连忙解释着说:“我只有一个儿子,那个是隔壁我大伯的孙子,叫小凡,和我儿子小平在一个学校读书------。”

沙要红更加惊奇地说:“啊!不是你的儿子,那你怎么叫他在你家吃饭?”桃花笑嘻嘻地说:“这有啥哩,这几天正是农忙季节,我大伯一个人收麦种秋,忙得顾不过来,我就接回来帮他照管照管。”

桃花说完又忙去啦,沙要红还是大惑不解,自言自语地走着嘟囔着:“唉,看着灵灵醒醒,原来也是个傻子,别人的孩子她也管。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啥人寻啥人哩。这样的亲戚,咱还是少攀为好。”

桃花和保姆忙着收拾厨房,谁也没有理她。小平和小凡吃完饭,马上到书房里去写作业。玉顺坐在客厅沙发上不言不语,闭目养神。雷鸟先生一个人坐着无聊,看到桌子上有烟有酒,就生气地取了支烟,用打火机点着抽了几口。觉得还不解气,又倒了杯酒,一个人抽着喝着。

夫人沙要红从卫生间回来,看见丈夫抽烟喝酒,连忙大声劝阻:“啊呀,老公,你怎么又是抽烟,又是喝酒的?你经常给我说:‘抽烟与身体不好,会减少寿命的。酒也不能多喝,你刚才吃饭就喝了几杯,现在又喝闷酒,你想干啥呀?”说着,伸手夺过他手里的酒杯自己喝了。

雷鸟先生自己也掐灭香烟说:“我知道,我知道,酒是烧身火,色为割肉刀,抽烟更有害,伤肺又损腰。可是,人活在世上,往往明知不对的事情还得做,明知不对的话也要说,明知有害的事还要娶老婆-------。”

夫人拉住他的胳膊摇着说:“哎呀,老公,你可能喝多啦。咱们既然不受欢迎,话不投机,再坐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赶快走吧。”

雷鸟先生说:“我不是不想快走,现在还有点热,我怕把太太晒黑了。咱们刚吃过饭,还是坐在这里休息一会,等天凉了再走。”

夫人沙要红走出客厅,来到厨房门口对保姆说:“小田,一会看天凉了再回,我们现在想休息一会,你就不要进来打搅啦。”

保姆‘嗯’了一声继续干她的活,夫人又回到客厅坐在丈夫身旁,靠着他的肩膀闭上眼睛。客厅里三个人来了个你睡我也睡,谁也不理谁。

保姆和桃花收拾完毕,不好进客厅打搅,就在院里的桃树底下说了会话。这时候,那轮火热的太阳已经躲进了西北上空的云层里,天气凉了下来。桃花听见隔壁有个生人的声音和大伯说话,本想过去看看却又不好意思撇下保姆,她就抬头看看天说:“啊,天凉了,可能要变哩。”

保姆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走进客厅大声说:“先生,夫人,天凉了,可能有雨哩,咱们是不是该回去啦?我早上洗的衣裳还在楼上晒着哩。”

夫人睁开眼睛一看,光线果然暗了下来,马上叫醒丈夫说:“天凉了,咱们快回吧。”雷鸟先生睁开眼说:“回,回,看你跟催命的一样。”

他们夫妻起身要走,玉顺这才起身说了一句:“那你们走吧。”勉强送出客厅对桃花说:“桃花,替爸送送客人。”自己又回客厅去了。

保姆走在前边拉开大门,正好碰上常大伯领着沙二虎准备叫门。常大伯这个玉顺的大哥,立刻长了班辈,变成了教授的大爷啦。

这些复杂的经过,玉顺对桃花只是避重就轻地大概说说。关于他那个女同学的事,和那个太太的污言秽语,公公怎么能给儿媳妇详细说哩?

桃花听完公公的话从客厅出来,又想进书房去看学生的作业。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平时的西北晚霞,完全被一片黑乎乎的浓云所替代,并且迅速往上爬,很快布满了西北上空。

突然间,从黑云里闪出一条金色巨蛇,扭动着亮晶晶的身躯,头在云层下边,尾部直扫地面。金光一下子照亮了整个苍茫大地,照得遥远的西北山格外清晰,山上的兰石绿树呈现眼前;沟壑曲径,近在咫尺。

紧接着,一声巨响凌空炸起,直震得山摇地动,窗上的玻璃铮铮作声,房下的鸟儿瞪眼睛;洗净的盘盏不安宁,紧闭的大门嗡嗡嗡。

刹那间,天空金蛇狂舞,大风呼啸而至,庄外的大树几乎弯到房顶上边,树上的残枝败叶‘啪啦啪啦’地落得满院都是。桃树上那些毛茸茸的桃子被风吹落,掉到院里就像被滚水煮着的丸子,不停地翻着滚着。

远处那些舞着闪着的金蛇,瞬间爬上高空,突然变换成条条巨龙,张牙舞爪地游来窜去,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一时间,大雨倾盆而至。

桃花站在房廊底下,看着那条条巨龙,只见那:

乘着风,腾着云,轰隆轰隆吼着雷,喷出水珠铜钱大,哗啦哗啦往下淋;宇宙空间不存在,地上处处皆是白;高处还见草尖在,凹地立马变沼泽。行人抱头进房舍,喜坏种田老农民。伸头任凭雨水浇,嘻嘻哈哈感谢神。种秋喜逢及时雨,垧好禾苗能出匀。及时降雨值钱多,院里不用流出门,满街农民拍手笑,屋里还有不知人。

好一场及时大雨,足足下了两个多时辰才渐渐小了下来。

桃花站在外边,一直看到雨小了才进书房,陪着两个孩子写完作业,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她就对小凡说:“小凡,外边下着雨,你就不回去了,和你小平哥一块睡吧。”

小凡和爷爷在大炕上睡惯了,偶然和小平睡过几次,到底不甚习惯。他看看小平说:“妈,我和我小平哥睡了几次,他总是蹬我。我还是过去和爷爷睡大炕吧,又宽又大的,谁不挨谁,睡着畅快。”

桃花看看小平说:“小平,你两个一起睡觉多好,你怎么老蹬他哩?”

小平说:“我睡着了不知道呀,可能是咱们的床太小啦,一翻身就把他撞了。你要叫我两个睡,就要换一张像你们那样的大床才行。”

桃花说:“那你先睡吧,今晚不太迟,我把他送过去。”说着找了把雨伞又说:“小凡,咱们走,揹上书包,我把你送过去。”

桃花领着小凡走出书房,客厅里静悄悄地,几个房间里都没有灯光。她估计公公已经睡了,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客厅门口,来到大门跟前。

大门还没有关,桃花轻轻地拉开大门和小凡走到外边,回身又把大门轻轻合好。她一只手把小凡揽在自己身前,一只手撑起雨伞向隔壁走去。

这时候,抖足了威风的雷公电母已经折腾乏了,龙王带着他的精兵强将开始打道回府;大风也到了强弩之末,有气无力地吹在身上,使人感到凉飕飕的。天空上还有阵阵细雨,稀稀落落地下在地上。刚才的浓云也变得松松薄薄,好像飘着层松软的灰纱。门外的水泥街道上没有一点泥泞,路面上还有少量积水,慢慢地向路旁的水沟流着。

这时候,街道两旁好像成了正要营业的夜市,家家户户的门全部打开,门道里的灯光照射到街道上,照在三五成群的人们身上,照在了一张张欣喜若狂的面孔上,呈现出一幅幅无比兴奋的内心世界。

所有的种地农民都没有睡觉,全部站在街道上跳着唱着,喜着乐着,一个个欢欣鼓舞,拍手称快。还有的双手合十,闭目祈祷,感天谢地,祝福着这风调雨顺的华年盛景。

桃花看这些人大都是年过花甲的经世老者,这时却像不谙世事的三尺顽童,站在街道中间游玩戏耍、有说有笑,议论目前美好景象,赞美当今和谐社会,声音最亮的还算是对门三快婆了。

桃花只听她连声赞叹着说:“好雨,真是好雨呀!这场雨下得值钱没多少。刚把麦子收完,地硬得跟铁一样,正熬煎玉麦种不进去,老天就给咱下了一场好雨。这下好了,这下可把大问题解决啦,两个小时就把地下得透透的,明天种地,一点问题都没有啦。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呀!今年的玉米一定能出个好苗,咱这料庄稼又有保障啦。要不是这场及时雨,地里没有垧,谁的本事再大都不行,就是硬种到地里也出不来。”

梗二一瘸一拐地走着说着:“是呀,是呀,今年的玉麦,不用浇水肯定出来啦。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是去年才经过头一次,去年的玉麦一水也没浇过,下雨的时候,大家披着雨衣到地里把化肥一施,一料玉米就收啦,而且还是产量最高的一年。我在笔记本上记得清清楚楚:‘二零零七年的玉米,一水没浇,产量最高,亩产达到一千三,票子轻松揣进腰。’说实话,自从种玉麦以来,就是去年把钱赚了。”

三快婆高兴地说:“我看今年也差不多,这场雨下得真是时候,往后再下上几回,咱们把化肥一施,那不是和去年一样啦。”

桃花领着小凡,站在大伯门口只听了一会,就伸手推开虚掩的大门。屋里灯光亮着,大伯正在用簸箕揽着麦子。

桃花招呼着说:“大伯揽麦子哩,还有多少?我来帮你揽吧。”

大伯放下簸箕直起腰说:“不用,不用,我已经揽够了。今年的麦子收得迟,都干好啦,不用晒就能储存。我想留上两千来斤,剩下的不用揽,放在这里顺便卖了算啦。留得太多也吃不完,挺麻烦的。”

桃花说:“对呀,你今年就是一点不留,陈粮也吃不完。小凡,快睡觉去,明天还要上学哩。”小凡一个人回房去了,桃花又说:“大伯,我帮你收拾吧。你也出去看看,街道上的人可多啦,大家都高兴疯啦。”

大伯说:“有看的啥哩,大家高兴那是必然的。这场雨下得太及时了,真是风调雨顺呀。看来,今年的玉米又错不了。我刚才就是高兴地看下雨,把揽麦子耽搁啦,不然,早就收拾完了。你快回去和你爸说说,把你们那点地要回来。现在种地不费力,一年产的粮食几年都吃不完,往后就不用买面吃啦。我听说麺厂磨出来的面粉,都有化学增白剂哩,经常吃可能对人身体不好,没有咱自己磨的面粉实在。”

桃花答应着走出门,天上的雨不下了,街道上的人还是有增无减。她走走停停,看大家高兴的样子想:今晚可能失眠的人不在少数。

桃花刚到自己门口,附近有好几个人聚在一起,说话声音很大,她又不由自主地站住脚,伸长耳朵听了起来。

老蝴蝶从东头跑过来,身上的花衣裳全湿完了,他也不管不顾,兴致勃勃地说:“对呀,这就叫天随人愿!如果今年的玉麦再不用浇,咱们省事了,不用花钱高兴了,可能要把管水的软蛋气死哩。”

三快婆气呼呼地说:“气死了活该,前几年为了浇地,就把那东西的脸看扎了。浇地首先要看离得远近哩,天旱水紧的时候,就要把他的自己人排在前边,水不紧了才能轮到咱们这些没有关系的人。

去年八月份,天正下着大雨,他来叫我接水浇地,我不想去他就说:‘你现在不浇,等天晴了就没有你的事啦,以后想浇地别来寻我。’我也没有想到,老天去年真是开了恩、睁了眼,雨下得既充足、又及时,一料玉米不用浇就可以啦,把软蛋气得干瞪眼没办法。”

老蝴蝶兴奋地说:“是呀,我记得很清楚,他们那些浇了的地倒把瞎事弄下了,地里水分太多,玉米阴的不长,大部分都被风吹倒啦。摊的成本大,反而没产量。真是好事里边也有瞎事哩。”

梗二接着说:“可能是老天对他的惩罚,这人心越来越重啦。国家的电费没涨多少,对农业浇地用电还优惠着哩,他的水费则是一涨再涨。开始,浇一亩地大概十多块钱,种庄稼还有点利,后来涨到了七八十块甚至一百多,一料庄稼浇过两水、三水,哪里还有赚的钱呀!辛辛苦苦半年多,弄不好连成本都不够。如果年年天雨及时,啊,那该有多好呀!”

四慢叔从门里走出来说:“我看你是做梦娶媳妇——尽想好事哩。刚下了一次好雨,看把你们一个个高兴成啥啦,连自己姓啥为老几都不知道啦。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农民种地,也是拿钱换钱哩,没有投资就没有收入。小心乐极生悲,看人家脸的日子还在后边哩。多少年来,就遇上了去年一回好事,尾巴就奓到天上去啦,今年的兔子可能不在老窝卧了。看人家软蛋怎么拿捏你们,还想去年的好事,做梦去吧!”

三快婆推了老伴一把说:“快去,快去,再别说了,我知道你就不会说好话。你说那些话都过时啦,用不上了,现在是笼养兔,一辈子都在一个窝里卧着哩。老天爷乖得跟兔子一样,听话极了,人需要雨的时候天就下,不要雨了就不下啦。咱中国现在不是过去,国家强大了,国力雄厚了,国民富足了,科技先进了,管天就跟管女人生娃一样,叫她生她才能生,不叫生她就生不成。叫天下雨它才能下,不叫下它就不敢下。”

四慢叔把头一偏,嘴一撇,也推了他一把说:“尽胡吹哩,我看你也成了精勾子坐铡刀——谝大嘴啦。人怎么能管住天,纯粹是一个母牛尿了一亩二分地——由嘴着咧咧哩。你也把广播听一听,电视看一看,新闻经常说:这个地方遭了水灾,那个地方遭了旱灾。既然人能把天管住,怎么还有那么多自然灾害?成天说我说话跟放屁一样,你比我放得还美。”

梗二也支持着说:“是呀,自年前的冰雪灾害到今年的五幺二地震,咱中国遭了多少自然灾害啦。人怎么能把天管住哩?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咱们都是一个心理,想叫天听话,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三快婆沉默了一下又说:“这些灾害都是暂时的,我说的是:人迟早都要把天管住哩,离现在可能、可能不会太远吧。”

桃花听到这里心想:是呀,不是种地的农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这种向往哩?可惜,现在的科学达不到那种地步。农民这种理想、梦想,不知到何年何月才会实现。看来,科学家任重道远,没有顶峰呀!正是:

科学永远没顶峰,人要管天尚未能。

女人生娃治得住,罪犯胡为有法绳。

天旱庄稼干枯死,雨涝村镇倒塌平。

百姓盼望及时雨,上苍犯罪谁量刑?

桃花回到自己家里,轻手轻脚地关好大门,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厅门前。突然间,从客厅里传出‘哗啦’一声脆响。桃花愕然一惊,吓得几乎跌倒在地。她立刻意识到自家的大门未关,可能溜进来贼啦,自己心里难免有点害怕。但她又想到,门外有那么多人,屋里还有公公在家,就是进来个把毛贼,也没有害怕的什么。想到这里,自己马上胆正了许多。

桃花不动声色,悄悄摸进客厅,突然开亮电灯。可是,她看到的不是盗贼,而是自己的公公躺在沙发上,正伸手在茶几上摸着什么。响声是茶几上的玻璃杯子被他碰倒,滚到水磨石地板上摔碎了。

桃花见公公神情恍惚,满脸尽是泪水,她心里不由一惊,马上关切地问:“爸,你这是怎么啦?到现在还不睡觉,一个人在这里伤心啥哩?人都埋了几天啦,你自己也要想开些,节哀顺便吧。”

玉顺见桃花突然出现,甚觉尴尬,急忙背过身说:“没啥,没啥,我刚才倒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眼睛有点模糊,想找毛巾擦一下再去开灯,不小心把茶杯撞下去摔碎了。现在几点啦,你怎么还没有睡?”

桃花说:“已经十一点多了。他两个刚写完作业,我把小凡送过去,在门口听了会闲话,回来听到这里有响声,还以为进来贼啦。就悄悄摸进来突然开灯,没想到原来是你。”

玉顺拿起毛巾擦着脸说:“那你快去睡吧,我也要回房睡哩。”

桃花明知公公心里有事,自己不便多问,只好安慰了几句便走出客厅,回到自己住房,一个人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想公公对婆婆平时满不在乎,甚至讨厌的不得了,谁知他们的夫妻感情竟会那么深厚,婆婆死了几天啦,他一个人躲在暗处哭得挺伤心的。

看来,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比海深,这句话一点不假。他们必定是同床共枕了几十年的夫妻,老伴突然遭到不幸,死于非命,剩了个孤身老头,心里怎么能平静?床上空,房依旧,有话能向谁倾诉?人在不觉孤独苦,无人只能暗悲痛,世间何病最伤人?唯有双鸟失群症。

可是,桃花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想法与公公的思想格格不入,简直就是南辕北撤,犯了方向性的错误。能使公公伤心落泪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婆婆麻将婶。对于麻将婶的暴毙,玉顺根本无动于衷,他这个老婆在他心目中根本没占什么位置。虽然不像雷鸟先生说的‘眼中钉,肉中刺’,却也毫无感情可言,只是流于形式的事实婚姻而已。

玉顺绝对不会为这个可有可无的麻将婶伤心落泪,他的心是被雷鸟先生的话引到了过去学生时代,漫长的回忆侵占了他整个脑海,麻醉了他全身所有的神经。直使他仿佛元神出窍,听觉、视觉、感觉全都失去了功效,好像真的穿越了时空,回到另外一个世界当中。

刚才的电闪雷鸣、暴风骤雨,玉顺全然不知;雨后的欢呼雀跃、门外的兴奋情景,他也并不知晓。自从客人走后,他刚走出客厅又回来坐在沙发上,背靠沙发后背,仰头面向上空,左腿压住右腿,双手搭在前胸,微张两片嘴唇,紧闭一双眼睛,看似十分疲倦,没有梦见周公。

整整一个下午,他就是和桃花说了几句话,一直坐在客厅里眼睛不睁,腿脚不蹬,没有听到空中的震耳雷声,没有感到外面的呼呼大风。但他的灵魂并没有随着小鬼而去,却是回到了过去的往事当中。一颗心全被同学占,满脑子尽是旧事情,一幕一幕校园美,一句一句情声轻------。

玉顺在过去的学生时代,有个女同学和他一起,从小学念到高中,长达八年的时间,有六年都是同班同桌。那时候的学生比较正统,男生女生之间,大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更不会在一起打打闹闹、嬉嬉笑笑。

老师为了保持课堂安静,便于管理,就把男生女生搭配着编排座位。他两个从高小到初中,都是在课桌上划线为界,井水不犯河水。后来上到高中,随着年龄增长,他们中间那条明显的界线渐渐消失了。横在二人中间的无形鸿沟也慢慢填平了。两人很快变成无话不谈、形影不离的亲密伙伴。他们一起学习,一起上进,不懂互相问,做题同讨论,有吃两人分,有事共面对。一个名叫金玉柔,一个名叫李玉顺,要是一天不相会,两人生活都没味。当时学校里流传着一句话:玉柔玉顺,天生一对。

同学之间议论纷纷,有的羡慕着说:‘人家真是郎才女貌,金玉搭配呀!’有的则常怀嫉妒之心,免不了在背后指指戳戳,说三道四。

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老师为了避免事态发展,便采取了防患于未然的措施,把他俩的座位做了调整,并对他们增加了一点正统教育。二人为了避免麻烦,也就注意影响,表面上看着疏远了,内心还是形影不离。

那时候的玉顺,也算是个正统青年,自己的心虽然被亭亭玉立的女同学侵占着,但他还能把情愫深深地藏在心底,强制自己和她保持着应有的距离,从不敢超越雷池半步,就像梁山伯和祝英台那样互相爱慕着。

那时候还是唯成分论的时代,当时讲究的就是政治挂帅,决定一个人前途命运之首要条件,就是家庭出身,这对恋人之间因此而有了差距。

玉柔的家庭成份是贫下中农,占有先天性的政治优势,一切都显得非常顺利,年年都是三好学生、优秀班团干部、先进青年。玉顺家庭则是上中农成份,其社会关系还是阶级敌人的亲外甥,虽然立志上进,申请书倒是写了不少,一直接受着考验,至今也没有什么结果。

他们高中毕业以后,玉柔由于成绩不够而没有跨进大学校门,玉顺则是成份问题没有通过政审关,他们不得不返回自己不愿回去的农村。

二人分手以后,玉顺曾多次找过他那个女同学,大都被玉柔的父母拒之门外。玉顺就像革命者当年搞地下工作那样,秘密接上了头。

可是,他万没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却给他淡淡地说:“玉顺,对不起呀,我父母不赞成咱俩相好。我自己虽然还想和你来往,又不想违背父母的意愿。他们把我养大也不容易,为了不惹他们生气,咱们还是尽量少来往吧。玉顺,实在对不起,你,你还是把我忘了吧。”

玉柔的话对玉顺来说,无异一记闷棒,打得他昏头转向。自己时时刻刻想着的心上人,好不容易接上了头,她,她怎么完全变了呢?

玉顺怔怔地看看她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回过头默默往回走。从此以后,他没有再去找她,然而,他那炽热的感情之火,并没有完全熄灭。他还给玉柔写过许多封信,希望她能给父母多做思想工作,想办法让父母回心转意,并再三阐明自己对她的深情厚意。

玉柔在自己出嫁之前,只给玉顺回过一封信。当他接到信,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体高兴极了,满怀希望地把信打开,可是,上面写着:

玉顺,你好?我看重你的人品,欣赏你的才华,也谢谢你多年来对我的深厚情谊,谢谢你多年来对我的关心爱护。

玉顺,我还得再次请你原谅,请原谅我这个温顺惯了的女孩,请原谅我没有勇气冲破世俗观念,不能像祝英台那样和你化蝶同飞。

我从小依靠父母生活,是他们给了我生命,给了我一切。我不能让他们难过,不能不服从他们的安排。同时,我也不想让我的子孙后代,失去决定命运的政治条件,使他们永远埋没在贫穷落后的农村,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成为被人瞧不起,出力不挣钱,身价最低廉的农民。

玉顺,请你看到信后不要难过,心情放开阔些。天涯何处无芳草,另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好姑娘喜结连理,把我忘了吧。

玉顺,再见啦,让我们就此告别吧!父母把我嫁给了一个现役军人,**员,在部队也是个杰出的人物。人才看着没有你那么出众,但他穿着那身草绿色军装,还是能显示出一些威武气度。

我和他也不算是家庭包办,在他这次回家探亲期间,我们不但见了面,还在一起约会了几次,互相了解了几天。只因他归队的时间紧迫,双方就准备速战速决,日子已经选定,连订带结,一遍过手。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成为现役军人的家眷了。

玉顺,请你再次原谅我吧,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给我一点真诚的祝愿。我也真诚地祝愿你,早日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伴侣。

玉顺,过去之路,且莫太过眷念,明天的太阳,还会光辉灿烂。

看到玉柔这封信,玉顺的希望彻底破灭了。他当时悲痛万分,忽觉眼前一片漆黑,一头栽倒在床,全身一下子凉到了脚心。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觉得自己身边坐着个人,不用睁眼就知道是哥哥玉常。哥哥看到他的身体动了,知道已经清醒过来,便朝跟前挪了挪说:“兄弟呀,别难过了,想开些,振作起来吧。人吗,怎么不是一辈子,有啥大不了的,哥明天就托人给你另找一个。我就不信,凭你这么英俊的小伙子,又是高中文化程度,还愁找不到个好媳妇。

兄弟,你就把她忘了吧。像她这样不重感情的人,也不配做我的兄弟媳妇。兄弟,天下好姑娘多的是,只要你好好干事,大丈夫何患无妻。”

玉顺坐起来说:“哥,这事情也不能完全怪她,现在的人,谁不考虑自己的政治前途吗?这可是关乎到子子孙孙的大事,他们都没有错。

你也不用给我说宽心话啦,咱家里的情况我知道:成份比较高,弟兄一大帮,父母负担重,生活太紧张,没有人愿意嫁进这样的家庭。

哥呀,我的爱情化灰烬,已经随风飘九霄,人人都向高处走,咱想再找没指望。哥呀,现在的姑娘找对象,讲究的就是‘一黄二兰三灰色,没人愿嫁黑脊背。’就凭咱家的条件,你,你还是别费劲啦。”

哥哥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那可不一定,兄弟,只要你不灰心丧气,勇敢地面对现实,人常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现在不是已经当了教师吗,别看是个挣公分的民办教师,也要认认真真地把书教好,有时间多学文化知识,寻找教学窍门,刻苦钻研业务,提高自身本领。只要你能达到教学经验恢恢,讲课游刃有余,往后的机会还是会有的。人不管落到什么地步,只要自己努力肯干,都能干出成绩,成为有用之人。”

哥哥耐心细致地对他讲了许多,终于使玉顺那颗凉透了的心渐渐有了温度。他知道哥哥对他说的话都是金玉良言,都是为了他好。

从此以后,他决心振作起来,排除一切杂念,终于从阴影里冲了出来。除了干好本职工作而外,还夜以继日地刻苦学习,功夫不负用心人,由他带出来的班级,各门功课都是全校第一,年年县上统考,回回名列前茅,他自己的知名度也日益提高。这时候的他,一心扑在事业上,对个人的婚姻问题,简直冷落冰霜,一点都不往心里去。

可是,年龄不等人,他虽然不急,父母等不及了,他们决不允许小麦比大麦先熟,后边还有一群兄弟姊妹哩,全家人能不为他的婚姻而着急吗。

就在这时,正好有人上门提亲,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稀里糊涂地和麻叶村的麻胖胖结了婚。后来,随着局势不断转变,他的情况也变得越来越好。首先,就是没费多大的劲转了正,由挣公分的民办教师变成了挣工资的正式干部,而且还常常受到县教育部门的嘉奖;接着又连年升级、升职、涨工资,一步一步地走向光明,成为人人尊敬的阳光人物。

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没见过自己曾深爱过的同学金玉柔,也没有打听过她的任何消息,那个曽使他魂牵梦绕的靓影,早已遗忘得干干净净。

偶然在一次全县教师学习会上,玉顺意外地见到了以前的老同学,他们谁也没有料到,过去形影不离的同学,又变成了教育界的同行。

二人乍一见面,互相之间都非常惊奇,玉柔兴奋地说:“啊呀,老同学,你还是全县的模范教师哩。我以为是同名同姓的同行,没想到真的是你呀!玉顺,祝贺你呀,祝贺你在教育事业上取得了可喜成绩。”

玉顺也兴奋地说:“我也没有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我以为你早就是军官太太,住房都是一般人进不去的地方,你怎么也当了教师?”

会间休息的时候,他两个坐在柳荫下的连椅上,看起来还像过去那样亲密地交谈着。然而,却和以前大不一样,两人不过互相问问各自的情况。

玉柔主动向玉顺介绍着说:“我们结婚不久,丈夫就从部队复员了。他们这批复员军人没赶上好机会,在他们之前的退伍军人,都能得到国家安置,有的进了政府机关,有的进了厂矿企业。那时候,农村的社会青年只要能当上兵,就可以永远告别农村。几年复员以后,不是国家正式干部,就是国营企业的正式员工。轮到他们这批复员,国家突然改变了政策‘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也就是说,从城里当兵走的仍旧进城,从农村当兵去的继续回农村务农。

政策对谁都是相同的,现实对谁都是无情的,我丈夫怎么能例外哩?他也只能揹上那条里面一样的军用被子,穿着和地里庄稼一个颜色的军装。回到了自己只想出去,不想回来的农村,又开始种自己不愿种的庄稼。

我父母在家里长吁短叹、无可奈何,只能给我宽着心说:‘娃呀,你就是嫁农民的命,有啥办法哩。挑来拣去地折腾了一整,到头来还是嫁了个农民,早知这个结果,我们当初就不拆散你们啦。’

我也安慰他们说:‘这有啥哩,农民就农民吧,还不是一样的过日子。咱中国农民多啦,又不是咱们一家,人家能活咱就能活。

人这一辈子,不就是凭个机会吗,你们没听人说:‘人生在世,全凭机遇,时运不济,回家种地。’咱们运气不好,没有当干部的命,那就安下心,扎下根,老老实实回农村,当个好农民还不是一样的。’

就在我丈夫回家不久,地里的活干了三天两后晌,却遇上了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真可谓闻所未闻,史无前列呀!谁也不会想到,国家不知为什么,突然冒出了一项政策,叫做:‘工农兵推荐上大学’。

这项政策对我丈夫来说,真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我丈夫凭着优越的政治条件,良好的社会关系,红彤彤的个人简历,顺理成章地被推荐上去,轻而易举地踏进了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清华大学校门。

就这样,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他,竟来了个‘鲤鱼跳龙门’,一下子成为 全国最有名的名牌大学学生,简直就像孙猴子摇身一变似的。”

玉顺听到这里,自己也感叹着说:“是呀,这样的机会确实是千载难逢。可能也是有史以来唯一的一次,怎么就让他碰上了,真是幸运极了。不过,他没有基础,这样去上大学,怎么学得懂呀!”

玉柔接着说:“唉,初中文化程度的他在大学能学懂啥吗?混了几年就返回原籍啦。不过,回来却跟度了金似的,里边不知有货没货,外边却亮晶晶地发着光。马上又以部队退伍军人、优秀**员、名牌大学生等头衔,顺理成章地成为国家正式干部,没费吹灰之力当上了公社党委书记。”

玉顺听到这里又插话说:“他是个受过部队教育的人,当上公社党委书记,一定是个很不错的干部,总算国家没有白培养他。”

玉柔又说:“不错,我丈夫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干部。他工作积极,办事认真,处处都能坚持原则;在位期间以身作则,清正廉洁,克己奉公,从不假公济私,不搞吃吃喝喝、请客送礼等不正之风。”

玉顺高兴地又插话说:“好!当干部的就该这样,只有这样才不会犯错误,干出好成绩;才能受到群众拥护,领导信任,现在可能升了吧?”

玉柔忧伤地说:“没有,我丈夫虽然官清身正,但他人在其位,难免有些依靠裙带关系、溜须拍马爬上来的势利下属趋炎附势,在他跟前奉承巴结、大献殷勤,往往弄得他疲于应酬,首尾不能相顾,有时少不了有失察之处,使他这个立志为民做主的清官,也不敢保证自己太清了。”

玉顺着急地问:“怎么,你丈夫犯错误了,有了经济问题?”

玉柔又说:“那倒没有,他就算有点小小瑕疵,在当今的干部队伍里,也不失为块美玉。如果说他有错误被处理,其他的干部都该枪毙啦。”

玉顺又问:“那他现在怎么样,这样的好干部咋能升不了哩?”

玉柔继续说:“就在他当公社干部的时候,我们已经有了一双儿女,国家也有了计划生育政策,虽然当时还不太严格,我丈夫却叫我起模范带头作用,率先去做绝育手术。我虽然不想再要孩子,但对做手术确实有点害怕,为了支持丈夫的工作,我还是硬着头皮去挨了第一刀。

那时候,我父母看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天天笑逐颜开,高兴得合不拢嘴,自告奋勇地帮我们带孩子。大队干部为了讨好上级,就叫我在本村学校教书,虽然还是挣的公分,但比下地劳动轻松多了。

我丈夫知道以后极力反对,还把大队干部叫到公社训斥着说:‘你们这样做的目的何在,无非就是为了巴结上级,影响多不好呀!群众是真正的英雄,他们的眼睛是雪亮的,一眼就能看出你们是在走上层路线,我还得落个以权谋私的嫌疑。你们回去,马上叫她回生产队劳动。’

就这样,我刚当了一个星期教师,又扛着锄头下了地。”

玉顺惋惜着说:“太可惜了,他这样做未免有些太教条啦。克己奉公是对的,还要看在啥情况下哩。那时候,农村有水平的教师太少了,你这个高中生当教师还算是最合适的,他们叫你下地劳动,确实有些不对。”

玉柔接着说:“你说得不错,农村教师水平差得太远,学生的成绩老是上不去。大队干部又想了个新办法,把这事反映到了县委、县文教局,说什么他们村有教学能力的高中生如同凤毛麟角、少得可怜。公社干部却为了顾及个人影响,不为大局着想,把具有教学能力的妻子埋没在家中,让其下地劳动,大材小用,只顾个人虚名,不讲实际效益。

还说孩子是祖国的花朵,国家的希望,民族的未来,我们**的干部,为了民族利益都可以不惜生命,难道就可以为了自己一点清名,而置国家利益于不顾吗?我们基层干部为了自己的孩子,祖国的未来,强列要求本村的金玉柔同志马上回学校任教。

大队干部这条意见,虽然出于讨好上级之目的,但是理由充足,而且很符合事实。几个县领导立即赶到公社,把我丈夫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说他心胸太狭隘了。过去的封建社会,大臣们为了国家的江山社稷,都可以‘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咱们**的干部,难道还没有这点胸襟吗?他们让我丈夫认识错误,立即纠正,并在公社党委会上作自我批评,写书面检讨。还批评他是右倾保守主义思想作怪,必须深刻认识自己的缺点。还说什么,无数革命先烈,为了革命事业抛头颅、洒热血,自己作为一名**员,却为了躲避嫌疑,顾虑名声,而对孩子们不负责任。

要求他襟怀坦白,深刻认识,抱着对人民负责的态度知过必改。

我刚在地里干了几天又来了个‘二进宫’,再次回到学校当了教师。我丈夫回来再没说什么,还嘱咐我用心钻研业务,一定要干出好成绩来。”

玉顺听到这里又插言说:“你这个民办教师,那可是当之无愧的。”

玉柔继续说:“是呀,根据我的能力,做个普通教师不成一点问题。可是,我这个民办教师不几年就转正啦,并且又稀里糊涂地当了小学校长。我觉得自己之所以转变得这么快,可能与在公社当书记的丈夫有一定关系。当我问起他的时候,他却说这些事不由他管,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可能是上次的经验教训之故,他这回没有过问,也没有深究。

那些年,我们的日子真是幸福极了,前途一片光明,事业春风得意,生活幸福美满,合家欢天喜地。他在公社当书记,一呼百应,没人顶撞,没人排挤,一切都是他说了算。后边还有一群下属干部,善于察言观色,他能想到而来不及说的话他们就替他说了;他想做还来不及做的事他们就替他做了,还有许多自己没想到的事也会办得妥妥切切。

我在学校也是干得顺顺当当,同僚唯命是从,群众拥护支持,学生尊敬爱戴。家里的各种东西应有尽有,啥事都有人帮着做,啥话都有人帮着说,啥东西也有人帮着买。回到家亲亲热热,出了门尽是笑脸,-------。”

玉顺听到这里,高兴得忍不住打断她的话说:“好呀!玉柔,祝贺你,我也为你的幸福而高兴。好,好,一儿一女活神仙,丈夫当书记,你当校长,孩子有人带,生活多美满,日子这么好,一生真无憾。玉柔,你一生比我幸福多了。看来,你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好,我为你高兴。”

可是,玉柔却说:“好啥哩,没想到好景不长,突如其来的打击,无异于晴天霹雳、当头一棒,打得我昏头转向、悲观绝望。蓝天上的白云起了变化,大好的形式急转直下。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顿时残缺不全,甜甜蜜蜜的日子,马上支离破碎;辉煌的前途,立刻暗淡无光;美好的希望,霎时化为泡汤。就像是兵败如山倒,一切都完了-------。”

玉顺着急地问:“怎么,怎么,出了啥事啦?这么好的日子,咋能说败就败了哩?你倒是详细说说,到底出了啥突发事件啦?”

玉顺怎么也想不到,玉柔后边的话竟听得自己肝肠寸断、泪流满面,满腹心酸难下咽,掩面低头不忍看,人家遭了罪,自己心疼烂。难道是:

共工又触不周山,乾坤再塌半边天?

要知发生何等事?接着继续看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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