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楚天已走出皇宫,行于街市之中,虽昏迷得不久,却也有几分恍若隔世之感。与慧觉一战,实在太过惨烈,若无吕一,必死无疑。
楚天轻轻叹了一口气,摇头一笑,与楚秋的初次相见,楚天能感觉到楚秋之意,如此,倒让楚天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二十万两……”楚天喃喃,嘴角勾起澹澹笑意。
太子府。
一众小厮丫鬟气喘吁吁,双手扶膝,大口喘着粗气,眸子盯着前方,目中尽是无奈之意。
“老黄……这个真不能吃呀……”
有小厮无奈叹道。
目之所及,乃一片小小的竹林,然此竹却与寻常竹子大不相同,竹节如龙鳞,远观其状如青龙,秋风一荡,青竹晃动,如青龙摆尾,欲翱翔九天。
此竹名曰龙鳞竹,极为罕见,传闻唯南疆一族所居之地才有此竹,而传闻南疆一族已然灭绝,故世人欲求此竹却也无处可寻。
而太子府这片竹林,乃楚秋不知从何处寻来,亲手所值,如此,更显珍贵。
皇帝所值之竹,纵有万金,又岂能得之?
文人好竹,而太子府这五年来太子未在府中,又有皇帝之意,故除去太子府之人,却无人可入。
故长安之人皆知太子府有龙鳞竹,却只能隔府而望,只能隐约瞧见青龙摆尾之状,让人叹息。
然此刻竹林之下,竟有一头比寻常耕牛要大上许多的壮硕黄牛正以牛角撞击龙鳞竹躯干,竹箭如刀,十分锋利,仅片刻的功夫,一棵龙鳞竹已被撞断。
龙鳞竹倒下,老黄尾巴一摇,竟一蹦一跳的奔向竹叶,舌头一卷,将竹叶卷入口中,细
细咀嚼,硕大的牛眼中竟有一丝惬意之色。
将竹叶吞下,牛头一晃,抬头望天,又低下牛头,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眸中又有几分幽怨之色。
将悲愤化为食欲,老黄风卷残云一般,不多时便已将一颗龙鳞竹的竹叶尽皆卷入腹中。
“老黄……此竹乃陛下所植,你……你……”
小厮在哀嚎,却又颇为无奈。
老黄并不似寻常耕牛一般有绳牵引,又力大无穷,故一众小厮丫鬟虽已累得气喘吁吁,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老黄将一颗又一颗的龙鳞竹竹叶卷入腹中。
“报官吧……要我我们……”
“湖涂,此牛乃殿下迁入府中,殿下极为喜爱,尔等未见此牛将殿下寝殿大门撞烂,殿下都未曾有任何责骂么?报官?官兵来又能如何,莫非将这黄牛射杀在此?若太子知晓此牛被杀,咱们这群人又会如何?五年不见,莫非五年不见,诸位忘了太子殿下所行之事了?”
“那……那咱们该怎么办……让人去宫中告知殿下此事?”
“你以为吕先生与殿下去宫中是去游玩?乃是去议国事……怎敢打扰?”
众人议论纷纷,却终究未能有解决之法。
仅盏茶的功夫,已有六七棵龙鳞竹惨遭老黄之毒手,众人此刻方知何为无能为力。
“这……”
太子府外,楚天瞧见龙鳞竹倒下,不禁愕然,双童一缩,连忙叩门。
“太……太子殿下……”
有小厮开门,颤巍道。
楚天皱眉,道,“这龙鳞竹……是不是老黄所为?”
小厮微微一惊,随即点点头。
楚天摇头苦笑,“果然……这老黄在鹤鸣山时便好吃竹叶,鹤鸣山后山竹林都被他嚯嚯得不成样子,不曾想府中的这龙鳞竹也遭其毒手……”
楚天往竹林而去。
“殿下……”
众人一见楚天,连忙行礼,心头却是长舒了一口气,若真让老黄将这片竹林毁掉,众人不知是何下场。
楚天摆摆手,目光移至老黄之身,道,“老黄……这个吃不得。”
正狠狠吃着竹叶的老黄闻声,勐的一扭牛头,硕大的牛眼睛一颤,竟幽怨至极。
楚天捂脸,一时却有些不好意思,在鹤鸣山便答应替老黄找老婆,二十个,却未料到一波三折……
“老黄……”
楚天正欲开口解释,却见老黄牛头一甩,竟头也不回的直入竹林,牛角直撞龙鳞竹,比之前更用劲三分,竹叶簌簌而下,龙鳞竹应声而裂。
楚天面露尴尬之色,他知道,老黄这是在生他的气……
楚天自知理亏,只得快步上前,迈入竹林。
老黄牛头瞥了楚天一眼,竟一跺脚,转身,以屁股相对楚天,牛尾一扫,竟有如钢鞭,竹节瞬间开裂。
楚天哑然,若在以往,未曾受伤,自是不用担忧受伤,然如今伤势未愈,不能妄动真气,故老黄之举,却是让楚天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
“老黄……你……你听我解释……”
楚天叫道。
可这头已生气了的倔牛哪里又会搭理楚天,此刻已不再去吃竹叶,反倒是头蹄并用,在竹林内大肆破坏。
众人面面相觑,“这……这牛成精了……”
楚天无奈,只得道,“三十个老婆……”
老黄动作微微一滞,又一角拱向龙鳞竹。
“四十个……”
老黄停下牛蹄。
“五十个……”
老黄顿了顿,低吼一声。
楚天一跺脚,叫道,“六十六个,不能再多了……”
楚天话音落下,终于,老黄牛头,硕大的牛眼睛死死的盯着楚天。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是六十六个,就是六十六个……决不食言。”
楚天一挺胸膛,义正辞严道。
老黄瞥了一眼楚天,一甩牛头,傲娇的迈着蹄子离去。
见老黄悠哉悠哉的踱步离去,楚天方长舒一口气,暗骂道,“这头色牛……也不知道清微这个老牛鼻子怎么教的……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鹤鸣山,盘膝而坐的清微骤然打了几个喷嚏,怒道,“谁在骂老夫……肯定是这个兔崽子……”
楚天见一众小厮丫鬟愣愣的盯着自己,不禁脸红,遂轻咳一声,尴尬道,“劳烦将此处收拾干净……”
话音一落,楚天一拂衣袖,昂头离去。
众人目光交接,眸中尽是骇然。
“殿下……殿下竟用了劳烦二字……这……这还是那个殿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