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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府州败北

数只木船载着将士,乘风波浪,迅速驶向对岸。宋军全部安全渡过黄河,急行军进至府谷。高继宣选勇士乘夜进攻夏军营寨,被夏军击败。王凯见状,率一军出城救援,遂与高继宣会合。

王凯道:“知州大人,夏军英勇善战,我军非用奇兵不能胜。”

“将军所言极是。”高继宣想了想:“夏军挟好水川大胜之勇,我军数战不利,军心不坚,难以取胜。为今之计,只有选取刺配的厢军(注),许与战胜削罪还乡,其必以死战,可破夏军。”

王凯称赞:“好,大人之计定能胜夏军。末将愿为领军,不胜夏军誓不还。”

“将军精神可嘉,国之幸也,就由将军统领。”高继宣和王凯遂挑选二千刺配厢军,号称“清边军”,由王凯率领。

清边军从三松岭秘密出兵,突然向夏军发起攻击。数万夏军立即将清边军包围。清边军各个抱着立功赎罪的心理,英勇拼杀,夏军被杀千余人,渐渐抵挡不住,纷纷败退,踩踏至死者无数。高继宣见清边军得胜,命开城出击。夏军抵挡不住,乜罗只得下令撤退。

正当夏军败局已定,张元领兵救援。高继宣恐中张元计谋,传令王凯鸣金收兵。

王凯连忙道:“大人,不可收兵,西夏援军虽到,但败局已定。当乘胜进击,一战可斩张元。”

高继宣道:“李元昊枭雄势盛,张元诡计多端,切不可纵军深入,以防中其诡计,宜趁夏军阵势未稳收兵。”

“大人……”王凯心中着急,却不敢违令。

李元昊见麟州久攻不下,遂下令撤围,将下一个进攻目标定在府州。

张元禀奏:“兵书云:诳也,非诳也,实其所诳也。少阴、太阴、太阳。’

这是言:用兵者要用虚假情况蒙骗敌人,但不是弄假到底,而是要巧妙地由虚变实,以各种假象掩盖真相,造成敌人的错觉,给以意想不到的攻击。臣建议:散布攻打麟州损兵折将三万多人,丧失辎重千车的虚假信息,以此来麻痹宋朝边将,然后举兵进攻府州。”

“好,军师之计甚好。”李元昊大喜,“朕授予你国相之职。”

于是,攻打麟州损兵折将三万多人,丧失辎重千车的消息在宋夏边境传开。

就在两国相安无事的时候,夏军突然渡过屈野水,攻破宁远寨,杀寨主王世亶、兵马监押王显,将粮食和辎重全部缴获,一把火将寨子烧毁,兵向府州。

府州在麟州之北,州城依山而建,城墙坚固,城东南是悬崖峭壁,下面是黄河,地势险要。

李元昊和张元骑着战马,顺着城墙查看,看见城西和城北两面城墙较高,城外地形开阔平坦。而东面和南面的城墙依山势而建,有的地方较矮。

查看完,李元昊问张元:“此次攻城军师有何方略?”

张元道:“东面和南面的城墙依山而建,虽然城墙较矮,但不利大军进攻。可佯攻此处,吸引宋军,将主攻方向定在西面和北面。如宋军不被吸引,可趁虚攻下城池。”

“军师之见正和朕意。”李元昊回身对没藏山塔下旨:“朕命你率一军从东南攻城,没有朕的命令不得退军。”

没藏山塔右手抚胸:“遵旨。”

李元昊又对米擒浪宇下旨:“朕命你率大军做好攻城准备,等朕命令。”

米擒浪宇右手抚胸:“遵旨。”

李元昊看了一眼没藏山塔,手一挥。没藏山塔带领一支夏军攀上悬崖,沿着山上的小路鱼贯而进。府州宋军早有准备,利箭

和石头同时飞下城墙,将夏军

击退。夏军用盾牌抵挡,继续向城墙靠近。宋军不敢怠慢,向东南面增兵。

李元昊见状果断下令:“进攻城西。”

米擒浪宇指挥夏军攻向城西,夏军搭上云梯攀登而上。宋军慌忙投下滚木雷石。夏军顶着滚石和利箭,越上城墙,大声呼喊:“城破啦!”宋军惊慌退却。

防守西面的是宋朝麟府路巡检张岊,听到喊叫声,迎着夏军挥剑杀奔过来。宋军见主帅临危不惧,都冲杀过来,杀退夏军。乱战中,一支利箭飞来,正中张岊右眼,身上也中了三箭,仍然死战不退。他高声呼喊:“将士们,为国杀敌的时候到啦!”将士们身受鼓舞,英勇作战。攻上城的夏军死的死伤的伤,无路可退,纷纷坠落城下。

两面攻城受阻,李元昊立即下令进攻城北,夏军蜂拥登上云梯。守此城防的是西京作坊使、府州知州折继闵,亲率宋军力战。夏军死伤千人,府州仍然屹立在夏军面前。

张元见府州久攻不下,遂建议放弃府州,转攻丰州。

丰州在府州北面,州小城矮,驻守的宋军不多,又无险可守。李元昊接受建议,下令没藏山塔趁夜兵进丰州。夏军将丰州团团围住,发起猛烈攻城。驻守丰州的是知州王庆余和兵马监押孙吉。二人率领宋军拼死抵抗,没能阻止夏军的强大攻势,丰州城被攻陷,王庆余和孙吉等人全部被杀。

李元昊命没藏山塔率军乘胜进攻永安、来远、保宁,三寨俱被攻破。李元昊派一军佯攻百胜寨,大军迅速回师,分兵将麟州和府州分割包围。

张元向李元昊献计:“陛下,臣建议对麟州和府州围而不攻,两城粮草断绝,

城不攻自破。”

“好,好。”李元昊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麟州和府州城内没有水源,所需用水全靠城外的黄河支流。夏军围城半个月了,蓄水断绝,军民叫苦不迭,已经达到黄金一两易水一杯。有的百姓不甘全家人渴死,趁夜色缒下城,冒险去黄河取水。官兵也效仿,取回河水。西夏细作随百姓缒下城,将这一情况报给李元昊。

李元昊大喜,派军守住水源,截断宋朝的粮饷。

宋朝得到麟州和府州被围的告急文书,宋仁宗召集群臣廷议。

翰林学士、兵部侍郎王举正出班启奏:“陛下,麟、府二州地处我朝偏远,却临近西夏。无论遣兵或是粮运,皆受阻黄河。臣以为可弃二州于河外,撤军过黄河,守保德军。”

左相晏殊启奏:“陛下,切不可弃麟、府二州于河外。如弃二州,西夏得之,

助其野心,得陇望蜀,欲壑难填。可遣并代钤辖张亢领军增援,会同张岊同守二州。”

就在此时,太监手捧着奏章进殿启禀:“陛下,知庆州范仲淹上表到。”将上表进呈。

宋仁宗御览范仲淹上表,不住地点头,看着群臣道:“范仲淹表章说不能弃

麟、府二州,所言与左相相同。”他看看群臣:“传旨,命张亢增援麟府二州,不得有误。”

麟府路巡检张岊见朝廷久不派兵救援,城中无法取水,粮草将断,心想不能坐以待毙,决心出城取水收粮。遂挑选精兵九百人,打开城门出击。

时下正值仲秋,广阔的田野,一片金黄,丰收在望。成熟的庄稼在秋风中摇晃,如海浪翻滚。

李元昊也看中成熟的庄稼,派兵看守。张岊亲率九百精兵杀向守护庄稼的夏军。夏军见宋军冲来,连忙在龙门川列阵等

待宋军。

张岊对宋军高声大呼:“将士们,麟府军民的生死存亡,在此一战!”

将士们齐声高呼:“誓死决胜!”说完,猛虎下山般冲向夏军。

夏军见宋军只有区区几百人,没放在眼里,列阵以待。九百宋军冲进夏阵勇

猛拼杀,夏军成片倒下,阵中大乱,无力抵抗。就在此时,张亢领兵赶到。两军

会合冲杀夏军,夏军仓惶败退。

李元昊见宋朝援兵到,下令撤军。

回到兴庆府,李元昊不甘麟州之败,立即派遣容州刺史耶布移守贵进攻府州。

大军出征之际,张元交给耶布移守贵一个锦囊,嘱咐道:“如果久攻府州不下,即可打开锦囊,按计行事。”

“是国相,末将遵命。”耶布移守贵将锦囊揣入战袍中,率军出发。

夏军多次攻城,死伤惨重,仍没有攻上城头。转眼间,二月有余,府州未破。

耶布移守贵觉得是时候了,遂从怀中取出锦囊。只见锦囊上写:攻府州不下,即佯退军兵,迅速挥师北进,攻占琉璃堡,分列三寨,为长久之计。

于是,耶布移守贵下令撤军。夏军向屈野水方向撤退,走了半日,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向北急趋,趁夜色迅速围城,不费吹灰之力攻下琉璃堡。耶布移守贵又遣兵堡外,分列三寨,屯兵戍守。

宋军虽然击退夏军的数次进攻,保住了麟州和府州,但夏军占据了琉璃堡,对二州构成严重威胁,无异于眼中钉肉中刺。张亢想偷袭琉璃堡,将其拔掉。他派出探子打探夏军的情况。探子潜伏在琉璃堡不远的草丛里,观察堡里的动静。

琉璃堡里十分热闹,夏军在观看髀卜。一个夏军老兵燃起一堆火,站在火堆前,双手举向天空,心中默默祈祷。祈祷完毕,双手拿起一根羊腿骨,伸在火中烧烤,羊腿骨慢慢出现纹路。老兵抽出羊腿骨,眯起老眼,认真地观看。

羊腿骨上横七竖八地烧出很多纹路,中间有一条长纹路断为两段。

夏军老兵看了又看,不由大吃一惊,随口说道:“明天会有敌兵前来偷袭营寨,我们一定要提高警惕,做好迎敌准备。”

很多夏兵哈哈地笑起来,七嘴八舌地叫起来:“那些汉人都是胆小鬼,只会把脑袋藏在裤裆里,怎么敢来偷袭营寨呢?”

老兵警告:“髀卜很准,久试皆灵验,切不可大意。”

夏兵们又笑老兵:“你自己迎敌吧,我们睡大觉啦。”

张亢得到探子的密报,知道夏军毫无准备,心中大喜。第二天半夜,亲率轻骑偷袭。夏军仓促应战,不敌宋军,退出三寨。耶布移守贵侥幸逃脱性命,只得放弃琉璃堡,收拾残军撤退。

宋军一路追杀,杀死夏军三百多人,抢掠失牛、羊、马和骆驼上万。张亢率宋军得胜回府州。

耶布移守贵败回兴庆府,李元昊大怒,喝令:“推出斩首。”

野利旺荣和没藏山塔出班求情,“陛下息怒,看在耶布移守贵往日的战功,免他不死。”

李元昊怒不可遏:“必杀耶布移守贵,有再求情者,朕必杀之。”

野利旺荣和没藏山塔不敢再言,只得退回班位。几个侍卫持刀拥着耶布移守贵往殿外走去。

“陛下,刀下留人。”群臣中一人突然高呼。

李元昊和众臣都吃了一惊,向那人望去。

注:宋代对各州镇兵的称呼,也叫厢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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