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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瞎毡归附大宋朝

“谢陛下。”野利旺荣与破丑重遇贵磕了一个头,站起身。“陛下,还有东西。”随后,命从人将金银宝器呈上。

李元昊看看东西,对二人道:“二位爱卿是我大夏重臣,忠心为国,朕甚感欣慰。宋朝所贿的东西,朕留下。朕赐二位爱卿黄金百两,绢百匹,茶叶百斤。”

野利旺荣和破丑重遇贵又跪倒磕头,“回陛下,忠君为国乃臣子的本分,不当受赏。”

李元昊道:“朕向来奖罚分明,有功当奖,有过必罚。二位爱卿不必客气。”

“谢陛下。”野利旺荣和破丑重遇贵再次磕头,站起身。

“二位爱卿回去吧,好生镇守防地。”

野利旺荣和破丑重遇贵深施党项礼:“臣谢陛下信任,当肝脑涂地,以身许国。”

李元昊看着野利旺荣和破丑重遇贵退出大殿,心里涌起一股不安而怅惘的情绪。他又拿起写给野利旺荣的信,看了又看,有一种不祥的预兆。

“来人,传野利仁荣。”

“是,陛下。”侍臣领旨,对大殿外高喊:“传野利仁荣。”

时间不长,野利仁荣急急忙忙来到大殿上,躬身施礼:“皇上,召见老臣,老臣到了。”

李元昊对野利仁荣道:“这里有两封信,有的地方朕看不明白。谟宁令是我国汉学最高者,请给朕讲解讲解。”

“遵旨。”野利仁荣双手接过侍臣递来的两封信,看着看着,心剧烈地跳起来。

李元昊道:“老先生不要惊慌,野利旺荣和破丑重遇贵乃我朝忠臣,主动将招降信进给朕,足见二人之忠心。我请老先生来,是求教。‘时深蚁慕’,与‘衔结无涯’,朕不明白。”

野利仁荣抬起头,稳了稳忐忑的心情,对李元昊躬身回奏:“老臣回禀陛下:‘时深蚁慕,常萦梦寐。’是仰慕之意。蚁慕取自《庄子·徐无鬼》:羊肉不慕蚁,蚁慕羊肉,羊肉膻也。‘隆情高谊,衔结无涯’中的‘衔结’,是衔环结草之略语,有两个典故。衔环出自《左传·宣公十五年》:晋国大夫魏颗的父亲得病了,对魏颗嘱咐:‘我死之后,将小妾改嫁。’病重时又嘱咐:‘我死之后,将小妾殉葬。’父死之后,魏颗没让小妾殉葬,将其改嫁他人。其后,魏颗与秦国杜回作战,魏颗见一位老人结草绊住杜回,魏颗将杜回俘获。夜里,老人托梦给魏颗,我乃所嫁妇人之父,感谢你将女儿嫁人,是以为报。衔环出自《续齐偕记》:东汉杨宝救了一只黄雀,治其伤愈放飞。是夜有黄衣童子向杨宝拜谢:‘我乃西王母使者,君仁爱救拯,实感成济。以四枚白环报答。’又道:‘当使君子孙洁白,位登三事(古官名),有如此环。’衔环结草的意思是感恩报德、至死不忘。”

李元昊点点头,感叹道:“中国无愧文明古国,历史悠久,典籍深奥。衔环结草之典实在感人。”

野利仁荣回奏:“是的,中国文明悠久,典籍浩繁。”

李元昊笑了,“蚁慕其实就是蚂蚁喜爱啃骨头,竟

然啃出仰慕之意。有趣,有意思。”

野利仁荣也笑了,“皇上说得对,蚁慕就是蚂蚁喜爱啃骨头。”

就在此时,侍臣急急忙忙进殿来,“报陛下,卓罗和南军司十万火急战报!”

李元昊和野利仁荣一愣。

唃厮罗初娶李立遵之女,生二子:长子瞎毡,次子磨毡角。后来又娶乔氏,乔氏有姿色,生子董毡。乔氏居历精城,所部有六七万人。乔氏严明号令,部众畏服。董毡九岁时,唃厮罗为其向宋朝请封。宋朝授予董毡为会州刺史,封乔氏为太原郡君。董毡占有河北之地(注),势力最强。

李立遵死后,李氏宠衰,唃厮罗命其在廓州出家为尼,并将长子瞎毡囚禁。

磨毡角得到信息,暗中联合母党李巴全,将母亲救出寺院,劫出兄长瞎毡,带着母亲奔往宗哥城,受到部众的拥戴。磨毡角经常向大宋朝贡,宋朝初封其严州团练使,而后授予恩州团练使,其母也恩赐紫衣。

瞎毡被弟弟救出后,开始占据河州,后来迁徙龛谷城,收服部众,自立文法,建立了一个独立的小政权。

至此,吐蕃之地分裂,昔日的强盛不在。

李元昊得知磨毡角和瞎毡对父亲结怨很深,唃厮罗也不能控制二子,便暗中用重贿收买磨毡角和瞎毡,加深父子三人的矛盾,并诱降其属下。唃厮罗统治的地域被其子瓜分,威信逐渐降低。他越来越感到紧迫,便放弃青唐城,徙居历精城,投奔了乔氏。

瞎毡最恨父亲唃厮罗,不相往来。宋宝元年间,陕西经略安抚都监赵翼派遣使者出使龛谷城,赠以金银和锦帛,向瞎毡说明宋朝招抚之意。瞎毡接受宋朝的招抚,派遣使臣到汴京朝贡。宋朝授予瞎毡澄州团练使。从此,瞎毡经常派遣使臣朝贡,两相来往密切。

李元昊见战报上禀报瞎毡归附了宋朝,十分恼怒,无异于后院堆起一堆干柴,随时燃起熊熊大火。于是命卓罗和南军司使如定多多马修筑城寨,以防瞎毡。如定多多马得命,派部下领军二千在阿干河西岸修筑了阿干城。

瞎毡得知西夏修筑了阿干城,离龛谷城只有百里之遥,像只恶狼隔水盯着龛谷城,感到了巨大的威胁,坐卧不安。他决定趁阿干城刚刚修筑,防御未稳,先发制人,派遣厮浦心加领一万吐蕃军兵,攻取阿干城。

厮浦心加率军从马衔山向北进军,神不知鬼不觉来到阿干城七八里的地方,正遇夏军巡逻队。夏兵大惊,拼命奔逃。厮浦心加立即下令追杀。吐蕃兵追上夏兵,夏兵奋勇抵抗,无奈吐蕃军太多,除一夏军校尉趋马逃脱,其余全部被杀。

如定多多马视察完,留下一千军马驻守阿干城,处理完诸事,正要返回卓罗和南军司,只见巡逻校尉慌慌张张地奔进衙门,大声禀报:“军使大人,不好啦,吐蕃大军攻来啦。”

“吐蕃大军攻来了?”如定多多马不相信似的,看着校尉问:“吐蕃大军真的攻来了?”

校尉上气不接下气地回

话:“禀大人,吐蕃大军真的攻来了,已将巡逻队军士全部杀死,末将拼死逃回报信。”

“走,到城头看看。”如定多多马领着众将登上城头,只见吐蕃大军铺天盖

地地向阿干城涌来。

如定多多马对身边副将下令:“速派人到西寿保泰军司请军增援,再派人到兴庆府告急。快快,慢了就出不了城了。”

“是。”副将转身急急忙忙下了城头。不一会儿,一队骑兵奔出北城门,顺着阿干河谷向北飞驰而去。

如定多多马对亲军道:“传我命令:众军坚守城池,不得出战。”

厮浦心加率军长驱直入,来到阿干城下。他在马上望望阿干城。只见城门紧闭,城墙上的夏军披坚执锐,厉兵以待。

厮浦心加知道夏军已有准备,不可贸然攻城,遂下令:“将阿干城包围。”

阿干城方圆不足四里,南北稍长,东西较窄,坐落在阿干水西岸一块外缘倾斜的高地上,城外南北地势较为平坦,城西处在山脚边缘。城墙不太高,因地势较高,又有斜坡。易守难攻。南门上有一座小门楼,门前有一个小瓮城。

厮浦心加看着阿干城,心里犯了难,十分佩服选城址的人。东西城墙外的斜坡较大,人无法行走,更不适合进攻,几块滚木就将攻城的士兵滚下去。南北较为平坦,但城墙短,不利大军集结进攻,只能派小股军兵攻城。城上少量的守军就能固守。

厮浦心加心想只能围困,待城中粮草尽绝,献城投降,不投降就得饿死。他又一想,夏军已经得到吐蕃大军来攻的信息,一定派兵求援,如果夏军援军到来,攻城就更难了。他横下一条心,不好攻也得攻。

吐蕃大军休整了两天,厮浦心加命令南北两面攻城。如定多多马提着宝刀,站在城头指挥。吐蕃军兵抬着云梯,奔到城下,要将云梯搭到城墙上,城上的夏军见状,往下投掷石块,将搭云梯的吐蕃军兵砸得死的死伤的伤,没死没伤的的赶紧往回跑。

厮浦心加见攻城的士兵败回,非常恼怒,抽出宝刀,斩杀了一名跑在前面的军兵,大吼:“攻城,谁败回就杀了谁!”

亲军抽出刀,战成一排监阵。吓得军兵们又返回去,抬起云梯冒死冲到城下,竖起云梯靠在城墙上。攻城的军士一手持盾牌,一手持刀,奋勇往上登。城头上的夏军往下砸石块,弓箭齐发。吐蕃军一拨掉下去,一拨又爬上来。吐蕃军兵的尸体堆积如山。

吐蕃军副将对厮浦心加谏言:“军主,我军伤亡惨重,不宜强攻,请定夺。”

厮浦心加不甘心地看看阿干城,没想到这座小城这么难攻,气得他咬牙切齿,一甩手,下令:“收兵。”

吐蕃军兵听到鸣金声,撒腿往回跑。城头上的夏军对着吐蕃乱军放箭,又有无数的吐蕃军兵倒下。

厮浦心加望着阿干城,无计可施。

注:这个河北不是宋朝的河北,而是黄河龙羊峡至刘家峡河段以北地区,即今青海省西宁、乐都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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