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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江南柳家

在阳台上坐了一会儿,方慕南感觉有些无趣,向众人告罪了一声,到下面花园里去寻沈醉。

走到沈醉跟前,打了声招呼,方慕南于他身旁椅子上坐了,然后向侍者要了杯果汁,再用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椅子里,惬意地长呼出一口气。

"看来你不太喜欢这种家庭聚会的谈话!"沈醉望了阳台上一眼,转过头来看着方慕南笑道。

方慕南举杯用吸管轻啜了下果汁,没接他的话,只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沈醉道:"比你们稍早大约有半个小时吧!"

"哦!"方慕南点点头,没再接话。

沉默了片晌,两人随意聊些闲话,气氛轻松融洽,不时相视而笑。时间便在两人的语笑晏晏中消逝而过,太阳慢慢落下山去,无限好的夕阳过去,昭示着夜幕的黄昏来临。

伴随着黄昏,又有一家人提前来到,也是关系极亲近要好的亲戚,是唐诗语的亲娘舅一家。唐诗语的舅舅家,也即是修行界四大世家中的江南柳家。来的正是唐诗语的舅舅,这一代的柳家家主柳随风夫妇,以及他们的儿子,唐诗语的亲亲大表哥柳云鹏。

只是奇怪的,与这一家同来的却还有同为四大世家中的会稽欧阳世家的少主欧阳云飞。

其实同为四大世家,四家的关系原也就近一些,而柳家与欧阳家离的又不远,都处江南之地,两家的少主年纪相近,柳云鹏与欧阳云飞从小相识交为好友的可能性很大。在表妹生日之际,柳云鹏见欧阳云飞左右无事,或欧阳云飞正好来寻他,因此也就顺道拉着好友来一起相贺参加表妹的生日宴会。如此这般想来,其实也并不奇怪。

只是方慕南没想到欧阳云飞也会来,所以见到欧阳云飞时就不免有些惊奇了。尤其他早曾答应了欧阳云飞一件事,到现在都还没有办好,见到了便难免有些亏欠心理,当时就想立即躲避开去。只是他心理上虽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但身体上的一惯懒惰却还是让他没立即动作,随即转念一想,便又重新放松了身体与刚绷紧了一下的神经,仍是安稳而坐。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答应人家的事就得办了,这事原就不是靠一味躲避能成的。何况他当初答应欧阳云飞的时间虽到了,但离真正到期却还有段不短的时日,足够他把这件事给完成办好了。他又不是真的毁诺延误了事,有什么好躲的?

欧阳云飞看到方慕南的时候,也有些小小吃惊,但当他随即看到方慕南旁边的沈醉时,则是大大吃惊。去年八月十八的钱塘潮大战他也是有参与的,自然是见过沈醉。沈醉当时一力独挡欲要借势成龙的妖盟副主赤蛟林化龙,可谓一人独挽正道一方的弱势,独力扭转乾坤,给当时在场众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沈醉此前在修行界中毫无声名,于此一战成名且一鸣惊人。此事后,修行界荡起一道波澜,无论修士、妖盟都欲探问此人是何方神圣,又是何出身来历。但请沈醉来坐阵为后手的诸葛平生却对沈醉身份十分保密,一言半句也不稍露,让许多人、妖都欲探而无门,甚至绝大部分到今时今日为止,连沈醉的名字也是不知。

欧阳云飞就属于这绝大部分的人中,所以今日本是陪着柳家三口来参加他们家非修行中人亲戚的生日宴会时,却在这里见到了沈醉,不由得他不大大吃惊。吃惊过后,他拉了拉身旁去年与他一起参加过钱塘潮大战的柳云鹏,示意他随自己的目光往沈醉看去。

柳云鹏随他目光望去,瞧到沈醉时也是不由大吃一惊,他同样没想到会在今晚表妹唐诗语的生日宴会上见到沈醉。吃惊过后,他转眼注意到坐在沈醉旁边的方慕南。与方慕南长大后没见过他一样,他长大后也是没曾见过方慕南,不过却有在唐诗语那里见过方慕南的照片。见到这少时的玩伴儿,想起方慕南小时的样子与趣事,他小小惊讶了方慕南为何与沈醉坐在一起而且看起来关系不浅后,不由露出一个发自心底见到少时玩伴儿的微笑。

欧阳云飞与柳云鹏瞧到沈醉太过惊讶,柳随风夫妇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高手,修为深厚,对身边的每一丝细微变化都能够有所察觉,当即便注意到了二人的异样,目光如电地随着二人的目光一起望来。瞧到坐在一起的沈醉与方慕南,一边仔细打量一边低声探问。柳云鹏向父母轻声作答,得到儿子回答后的夫妇二人再瞧向沈醉时,也是不由露出大惊之色。

沈醉与方慕南迎着柳随风一家三口以及欧阳云飞瞧来的目光,一起作微笑致意状。柳随风夫妇打量他二人的同时,他二人也在打量着他们夫妇两个。

对于沈醉来说,他了解柳随风夫妇的出身、家世、所学武艺及生平大事这一切等等,也知道他二人的相貌。但这些都不过是他从诸葛平生那里的资料档案看来,真人与他夫妇两个对他一样,也是第一次照面。

而对于方慕南来说,他对这唐诗语的舅舅、舅妈则是从小就很少见到,更多的是在唐诗语那里见过他们的照片。很少的几次见面,让他并没有对这夫妇二人留有什么印象。所以这次见面,尤其是在得知了柳家的另一层背景后,他眼下对这夫妻两个便更是着意打量。

柳随风夫妇与方慕南父母以及唐诗语父母都处于同样的年龄段,但看上去却比他们显得都年轻。按理是柳随风夫妇年纪要稍大,但只看外表来判定,却是他们两个要显小。放在以前,方慕南只以为这夫妻两个是保养有道、驻颜有方,但现在他却知道,这更是因为修行的缘故。

四大世家常有联姻,柳随风的妻子叫欧阳丹凤,就是当代欧阳家家主欧阳丹峰的亲姐姐,未出阁前也是欧阳家的杰出弟子。

想到沈醉曾向他提起过的四大世家关系以及欧阳丹凤的出身,方慕南才看着欧阳云飞猛然省到,这两家原也是很近的亲戚。欧阳丹凤就是欧阳云飞的亲姑姑,而柳家家主柳随风则是他姑父,他与柳云鹏不但是朋友,也更是表兄弟。想到这一层,再看欧阳云飞跟着柳家一起来,那就更不奇怪了。人家夫妻俩带着侄子参加外甥女的生日,有什么奇怪?

只是这般的一勾联,唐诗语与欧阳云飞倒也算拐着弯儿的亲戚了。方慕南想到此处,不禁有些感叹世事之巧、人事关系之妙,难怪遇到同姓的,便可开口叫说"五百年前是一家"。人世间事,确实有很多奇妙处,机缘天巧,常能出人意表。

方慕南心下一笑,也不再去细思唐诗语与欧阳云飞究竟算是什么亲戚,又该怎么称呼?打量罢了柳随风夫妻,他便收回目光,继续惬意地靠着椅背,喝着果汁。

沈醉也早已收回了目光,端着杯中酒晃了晃,喝了一口,转过头来继续跟方慕南闲聊。

柳随风一家与欧阳云飞瞧了两人片刻,也便收回了目光去,也并未径直走过来相见,而是先去会见了主人家。柳随风、柳随雅兄妹相见,自各有欢喜,在阳台上两家热切相谈了一会儿,柳云鹏与欧阳云飞方才告罪一声,下来寻沈醉和方慕南。

柳云鹏面含微笑地走到方慕南近前,打招呼道:"阿南,还记得我吗?"

柳云鹏与欧阳云飞明显冲着他们两人而来,方慕南与沈醉也不能再当作视若无睹,见到他们近前来,两人便停止了交谈,放下手中的果汁与酒水,起身相迎。

"当然记得了,柳表哥!"方慕南面带欢喜地迎着柳云鹏笑道。他与唐诗语同岁,唐诗语称柳云鹏表哥,他小时便也跟着唐诗语叫,为加以区别,在前面加了柳云鹏的姓氏称呼。"咱们虽然很多年都没见,但你照片我还是常在诗语那里见的!"

其实在此之前,去年的钱塘潮大战上,方慕南就已见过了柳云鹏,只是柳云鹏并不自知罢了。

儿时的玩伴儿相见,柳云鹏显得很是高兴,笑道:"这么多年没见,你可是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么性情依旧,我可真有几分羡慕你呢!"

所谓"性情",不过"懒"字罢了。方慕南自听得出来,不过人家说他懒,他从来都只当作是夸奖,毫无介意处,当下笑笑,道:"我听诗语说你这些年是在家专心练武,不知现在有没有练成一代大侠宗师?"

柳云鹏摇头失笑道:"现在这时代,哪还有什么大侠的天地,练得再厉害也抵不过一颗枪子儿。只是家传技艺,不想失传罢了,练练强身健体,也算聊备防身之术!"

这话却则有些言未犹忠了,他柳家乃武修世家,功夫练到高明处能劈山破岳、分江断河,还何惧什么枪子儿?只是他并不知方慕南如今也是修行中人,照实说了怕方慕南这"普通人"也是不信,何况这等事情也不该说与普通人知晓,所以便也拿些通常惯用的言辞糊弄应付。

方慕南也未揭破,只是懒散微笑,转说些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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