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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人与狐

聊斋里鬼怪仙狐皆成文,其中这个狐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点,蒲松龄偏爱狐,文章中多次出现过狐狸的身影,而接下来这个故事,正和狐狸有关。吞噬小说 www.tsxsw.com

事情发生在我市某县的一个村里的,那里盛产铁矿和栗子的,算是个蛮富足的山村。

村里的老红军吴老汉死了,他死在家里,被发现时尸体都腐烂了,满身飞的都是苍蝇,至少死了一周以上了。据说吴老汉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腹部,身穿了一件军装,烫的很整齐,胸口还挂着两个奖章。大家都说吴老汉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穿上了生前最精神的衣服,戴上荣誉的奖章,躺在床上静静的等死。

吴老汉有两儿一女,全都在县城工作,吴老汉平时就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好在他当兵出身身体一直比较硬朗。不过听他的邻居说,吴老汉的脾气古怪,与儿女经常起争执,所以儿女都不愿意来看他。他平时与邻居相处的也不好,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是个脾气很臭的怪老头,不好的人缘也导致了他的尸体一周后才被发现。

吴老汉的尸体究竟是如何被发现的呢?

据目击的邻居说,他看见吴老汉门前堆了许多苞米,栗子,还有野兔野鸡,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他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想起这几天吴老汉都没有出门,赶紧去敲他家的门,等推开门时吴老汉都已经臭了。

吴老汉的大女儿找到我们,出价还挺高,于是大舅就接下了这个活。

吴家人出手挺阔绰的,摆了个舞台,请了个小剧团大唱大跳了三天三夜。小剧团里还有脱衣舞表演,把我都看愣了,大舅则是流了一天鼻血,找借口说天热上火了。

我问大舅:“人死了不应该很悲痛吗?怎么还搞这些玩意!”

大舅摇摇头道:“乡下就有这陋习,说是喜丧,其实就是不尊重亡者。”

三天过后,终于到出殡的日子了。

一切都很正常,吴家人按照辈分跪了好几排,磕完头后,大舅喊道:“吴家长子,请盆!”

这里说的盆就是阴阳盆,一种瓦器,守灵时可以在里面烧纸钱。起杠时,将盆传给长子,由长子将盆高高举起,然后摔个粉碎,越碎越好,不能摔第二次。这里讲一下为什么要摔盆,传说死者到阴间要喝孟婆汤,就拿这个盆称汤喝,所以把盆摔的越碎越好,让死者不忘记阳间的亲属永远保佑他们。关于摔盆地说法挺多的,这个只是其中之一。其中盆必须交给这个家庭的继承人,可以说是一种家庭权利的交接。总之,摔盆是很重要的环节,很多流程只有在摔盆过后才能进行。

大舅把盆交到吴家老大手上,吴家老大喊道:“父亲大人,一路走好!”

他刚想摔盆,这时从人群里跑出来一只狐狸!那只狐狸一身火红的毛发,冲到棺材那停下了!

吴家人、在场的人们全愣了,哪跑来的狐狸?

那只狐狸嘴里好像还叼着什么东西,只见它把嘴里的东西轻轻地放在棺材前。

这狐狸好像认人,朝着吴家大女儿就冲了过去。

吴家大女儿就跪在他大哥身后,被狰狞的狐狸吓的花容失色。人们发生骚乱,不知道这狐狸要干什么?

要干什么?要咬人!

狐狸奔到大女儿面前,只需一口就能将她咬伤。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声脆响,地上扬起滚滚烟尘。

再一看狐狸已经倒在地上,全身是血,狐狸被砸死了。

而砸死它的正是吴家老大手里的阴阳盆。

这时人群里的听到哭声,一个六岁左右小孩哭了,嘴里还念叨着:“小花死了!呜呜呜!小花死了!”

吴家老大以为这狐狸是小孩养的,一把把他拽出人群,喝道:“狗东西,养这畜生祸害人!”

小孩大哭着喊:“小花不是我的养的,是吴爷爷养的。”

“胡说八道!我爹怎么可能养狐狸?”

大舅看出里面有故事,忙拦开了吴家老大,安抚着小孩让他慢慢讲。

小孩哽咽着,道出了一切。

吴老汉以前在山里摘果子救下过一只受伤的小狐狸,后来就把它带回家里照看,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花。而这个小孩是吴老汉邻居家的孩子,有次看到吴老汉院子里的狐狸就好奇的过来看。没想到脾气古怪的吴老汉却对小孩却很亲切,大概是因为他有一个和差不多大的孙子吧。一老一少就这样开始照顾这只小狐狸。

小花很快就痊愈了,吴老汉虽然不舍,但还是把它放回了山里,毕竟大自然才是它的家。没想到是,每天清晨吴老汉门前都会收到一些东西,不是野兔野鸡就是山珍果子。这些礼物都是小花送来的,它是想要报答吴老汉。

后来吴老汉总是把门留个小缝,方便让小花随时进出。

吴老汉身体越来越不好,终于有一天死在了家里。可小花并不知道,还是每天给送东西。

“你在撒谎!”吴家老大听完并不买账。

这时吴家女儿拉拉他大哥,说:“他说的可能是真的,有次我回来看爸跟爸吵了起来,那只狐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就要咬我。后来爸吼了一嗓子,那狐狸就很听话的跑到了爸的身后。”

“我没撒谎,你们看小花还给吴爷爷送东西呢。”小孩边哭边说。

只见棺材前放着一串红彤彤的山果,是小花刚刚叼来的,而不远处就是小花仍有余温的尸体。

看到这大家都沉默了。

小孩挣脱了吴家老大,抱起小花的尸体就哭。

看到这,我流泪了,大舅也流泪了。

吴家人的脸全红了,就像刚喝过烈酒,那颜色,甚至比小花身上的血还要红。

大舅含着泪仰天喊道:起——棺——喽!一队人浩浩荡荡地朝墓地出发,小孩抱着狐尸也混在其中,却没有人去阻止他了。

吴家老大把小花的尸体和棺材埋在了一起,最后吴家人还一起朝棺材叩了三个头。这三个头意味深长,有对养育之恩的报答,也有对人狐情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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