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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自白(下)

“餐馆关门后的第五天,父亲带着我去店里收拾东西,没想到的是,那个人竟然也出现在了那里。

他说他等父亲好几天了,目的是为了要从我父亲手里拿走店面的转租合同,而直到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他做那一切的原因,竟然是因为父亲的一个老熟人。你们应该还记得我刚说的,那个要我父亲帮忙作野味的有钱人吧?事实上,父亲在那次之后就收到了那个有钱人的邀请,说是希望能够开一家餐厅,然后让父亲来当主厨。

这本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可是与那个有钱人打过几次交道的父亲却隐约感觉到,那个有钱人干的只怕并不是什么正当行业,所以就拒绝了他的邀请,出去自己开了后来的那家餐馆。

事实证明父亲的预感并没有错,那个有钱人其实是个走私贩子,而他之所以提出要开餐馆让父亲来当主厨,实际上是想利用父亲来替自己洗钱。

被父亲拒绝之后,那个有钱人就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所以两年后他再临雷丁,看到了父亲的餐馆后,就生出想要报复父亲的想法。

于是,就发生了父亲被骗的那一切。

知道这件事情后,父亲非常的绝望,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斗得过那个有钱人。

所以……他准备向对方屈服了。

可是我怎么能够容忍这一切发生呢?我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人生,怎么可以就这样让那些狗东西给毁了!

于是我掏出了这把父亲给我后,我就一直随身携带的剪刀,趁着那个骗子不注意的时候,‘咔擦’一声剪断了他的两根脚筋。

你们可能不相信,那个骗子倒在地上的时候,还先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他根本不相信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能够做出这种事情!

可是我就这么做了,接着我还赶在他开始惨叫之前,唰地把剪刀伸进他的口里,把他那根丑陋的舌头给剪下来了,然后再是手筋……呵呵,想起来,跟父亲学厨的那两年里,我还真是学会了不少东西啊!

你们不用那这么奇怪的眼神来看我,我早就和你们说了,从我控制了娜丽的身体之后,我就明白了一点——夺走生命,将会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事情!

不过,从最初的皮鲁开始,再到父亲厨房里的每一只动物,夺走它们生命的快感,实在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夺走人类生命的那种感觉了。

所以在杀死那个骗子之前,我几乎都能够感觉到我每根汗毛的颤抖,仿佛我的毛孔都在拼命、贪婪的吸着气,都在渴望着那即将出现的……鲜血的腥味!

然后,我就把剪刀捅进了那个骗子的心脏。

那个骗子的体型其实不大,看起来不像是能装很多血的那种类型,可是当我拔出剪刀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人身体存储的血液竟然可以那么多,都足够让我洗一次澡了……呵呵,事实上,我也确实被他的血给浇了个遍!

然后我就是在那个模样之下,回头冲父亲笑了。

‘看!我帮你解决他了!’我当时是这么说的。

我是笑着对父亲说的话,但很快我就看到,回过神来的父亲,他的双腿竟然开始颤抖了起来——那个时候,我才突然想起他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呵!不过,你们肯定还是没有想到我父亲接下来做了什么。

当时,他在那里站了很久,就盯着尸体看,我也没说话,就坐在尸体上看着他,然后过了大概十分钟后,他说话了。

‘小魅尔,我们的垃圾袋……放哪儿了?“

呵呵呵呵……

我当时是真的惊喜啊!不过只是个厨师的他,竟然如此快的就冷静了下来,而且还说出了那种话!

于是我告诉了父亲垃圾袋的位置,然后就帮着一语不发的他,开始处理起了那个骗子的尸体。

我们先是把尸体搬进了厨房的……怎么了?雪,难道你不想听我和父亲当时是怎么处理尸体的吗?

好吧!既然雪不想听……那我们就跳过这一段吧。

总之,我们一起把尸体给处理掉了,餐厅也打扫干净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父亲他才蹲下来,真正正眼看向了我的脸。

‘以后能不能……让娜丽出来?’他这样问我。

那一瞬间,我原本的喜悦全都化为乌有。

不过他很快就跟我解释说,他并不是想要把我重新关进娜丽大脑里的意思,而是他不希望我在清醒的状况下,一直活在杀人的记忆之中——到了那种时候,他还是不认为喜好杀戮就是我的天性,也不知道即使我在娜丽的体内,其实也一直是清醒的状态。

但愚蠢的我,在那个时候没有选择把真相告诉他,因为,呵……明知道自己喜欢杀人的我,竟然为了我的第一次杀人,感觉到了‘内疚’的情绪。

呵!‘内疚’?

哪怕到现在我也觉得当时的我大概是脑子抽了,竟然会为那么美好的事情感到内疚!

可是,就是因为那该死的内疚,我同意了父亲的请求。

不过我们并没有马上让娜丽出来,因为她不像我,即使在身体里的时候也是清醒的状态……换句话说,就是她已经沉睡了两年,所以父亲担心她如果立刻出来,会对周围的变化感到恐惧。

那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这并非父亲没有立刻放娜丽出来的唯一原因。

为了解决娜丽的问题,父亲找到了一个心理医生,而这个医生其实已经被医院解雇了,原因就是因为,他曾经借着自己的职务之便,对自己的病人多次实施了非法的精神催眠。

可那其实就是父亲找他的原因——他想让那个医生给我施加一道心理暗示。

所谓的心理暗示,其实是他担心,万一有一天他离开了我,那到时候我很有可能就会放弃和他的约定,不管娜丽,自己完全的占据这具身体。

你们知道吗,他之所以两年时间都没有问过娜丽的问题,其实是因为他觉得之前五年都是娜丽的时间,所以他想也给我五年,等我十岁的时候再来讨论这个话题……这么天真的想法,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但是因为餐馆的事情,他改变了这个决定,因为他终于意识到了,我在社会上其实是不会被容忍的存在,所以他为了保护我,才联系了那个医生。

不得不说,那个医生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所谓‘心理暗示’,其实是将人的潜意识和某个特定的物品或者动作,在对象的内心建立起强烈的关联意识,而那个医生和父亲商量后,最终选定了这幅镜框来作为暗示物品。

于是,他们首先建立起了我和镜框之间的联系,一旦取下它,我就会‘沉睡’过去,也就是主动回到娜丽的脑中。接着他们就唤醒了娜丽,在花了很大的精力将过去的两年时间,用一个谎言植入娜丽的意识后,他们才开始建立了娜丽和镜框的联系。

而娜丽的暗示,其实和我正好相反,也就是一旦带上镜框,她的意识就会陷入沉睡。

在这两种暗示之下,父亲成功地把我‘关’回了娜丽的体内。

当然,他并不是没有给我留下出来的机会,因为除了镜框,他还让医生给娜丽施加了另外一个暗示,那就是镜框其实是一件很重要的护身符,一旦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带上它就能够保佑平安。

呵呵,想起来,父亲只怕早就看出了娜丽是个软弱的婊子,迟早会有需要我来保护她的那一天吧!

总而言之,身体的主动权就这样交到了娜丽的手里,毕竟哪怕是我,也没法保证能够一辈子戴着副眼镜不取下来……

而在那之后,我就回到了五岁之前的状态,每天眼睁睁地接收着娜丽的记忆,过着无聊到想要杀人的生活。

可那样的时候,其实也没有持续多久。

在我和娜丽成功交换主动权的半年后,餐馆那件事情的后遗症终于出现了。

那半年里,因为那个走私贩子离开了雷丁,所以一直都没有关心过那个骗子的下落,可是当他回来后,立刻就意识到那个骗子可能已经遭遇到了不测。

于是他报了警……他一个走私贩,竟然主动报了警!

很快,警方就根据他提供的线索找上了父亲,好在事情已经过了半年,而事发后我和父亲的处理也很及时,所以警方并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

可是我和父亲都没有想到的是……我们竟然漏算了娜丽!

超忆症本来就不是个简单的病症,而像我和娜丽这种情况就更加难见了。一开始,我以为娜丽是没有关于餐厅那件事情的记忆的,不过事实却并非如此。

经过医生的暗示,娜丽脑中关于那两年的‘记忆’都十分的普通,可实际上,这个大脑终究是属于她的,所以这里面所有的记忆,她其实都能够查看。

而就在警察找上门后的那天晚上,娜丽做梦了。

她的梦是断断续续的,但其实正是那天餐厅里所发生的事情,只是没有我拿着剪刀杀死那个骗子的画面,反而全是父亲在厨房里处理尸体的零碎片段。

看到她的梦,我简直就像立刻冲出去取代她的意识,可是偏偏我们都经过了心理暗示,我根本无法主动地夺取身体的控制权。

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醒来后,给警察打了电话,然后说……‘我觉得我父亲可能杀了人!’

如果我不是和她共用一具身体的话,那一刻我真的想要把她亲手给杀了!

因为她的报案,警察的关注力再度集中在了父亲身上,而通过娜丽梦到的那些片段,他们竟然真的在关门大半年的餐厅内,找到了那个骗子留下的痕迹。

即使如此,那些证据还是不足以将父亲定罪的,可偏偏那个走私贩不肯罢休,在案子后面推波助澜,贿赂法官,最后竟然将这样给我父亲判了个终身监禁!

呵,你们能相信吗?就因为她的一个电话,所有的一切都全毁了……

在那之后,事情就很简单了。父亲他连一年都没有撑过,就死在了一场所谓的‘监狱械斗’中,而我和娜丽,也就这样被送进了孤儿院。

从那天起,一直到十六岁,整整九年的时间,我都一直没有机会再控制一次身体,而娜丽……哼!她的日子却是过得非常的美好。

因为超忆症的关系,即使她活得很孤僻,但是她依然靠着上佳的学习成绩,成为了孤儿院里唯一一个十六岁就收到大学奖学金的人。

靠着奖学金,她去了伦敦,在帝国理工就读了计算机专业,而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获得了重见阳光的机会。

事情是这样的。

娜丽进入大学后不久,某天在电脑上查阅资料的时候,无意中翻到了过去关于父亲案子的报道,而那个时候的她,才终于察觉到了这整件案子有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她开始暗中调查起了父亲的案子。真别说,她还真就通过她的电脑技术,查到了父亲和那个走私贩之间的联系。随着查到的信息越来越多,她才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父亲其实是被她给害死的!

就在她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害怕了,害怕去面对这个她不敢承认的事实,而就是这个时候,他看到了这幅眼镜框。

因为暗示的关系,她一直将这幅眼镜框留在了身边,只不过没有遇到能够戴上它的事情……但这件事情,终于还是让这个胆小鬼戴上了眼镜。

就那样,我终于出来了!

不过,当被关了九年的我再次获得身体控制权的时候,我心里一点喜悦的感觉到没有,有的只有纯粹的愤怒。

于是,我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而是留下了一张字条,就主动把眼镜取了下来。

字条上写的是——‘逼死父亲的人是你,想要赎罪的话……就把另外那些人的信息全都找出来吧!’

没错,我就是要利用她的黑客技术,来找出那个走私贩所有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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