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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昙花一现

我总是避免和陆湘出现在同一场合,因为我怕,我怕有一天林煜会知道,我怕他告诉我,他喜欢的是当年救他的湘湘。

在那个故事里,从来就没有沐雪。

狼狈退场,本就不该是一个姑娘的宿命。

心不在焉的过了一整天,放学的时候,我急忙冲出教室,打算去找林煜说个明白。

越是临近,我越是不安,我幻想着和林煜分道扬镳的场面,一瞬间失去了前行的勇气。

我就像一个猥琐的小偷,紧攥着属于别人的东西,东躲西藏,生怕被主人瞧见,即使侥幸逃脱,也终日心惊胆颤,唯恐东窗事发。

看到林煜的那一瞬间,我本能的想要避开,却因为走得太急不小心撞到了旁人,右脚不偏不倚的踩到了那人的鞋上。

“对不起!”三个字还未出口,就感觉一股渗人的寒意向我袭来,我抬头看着梁成钰那张僵尸一样的脸,又低头看了看他被我踩脏的鞋子,突然觉得无比畅快。

梁成钰的鞋子向来干净,别说是泥土,就连灰尘也看不见一粒,这让我一度怀疑他有洁癖,事实的确如此。

梁成钰盯着鞋子看了三秒,面瘫贱男眉头一皱,竟露出一脸嫌弃,这是我在梁成钰脸上看到的最为生动的一个表情。

说来他那双鞋,也确实有些惨不忍睹:天气炎热,各班在课间的时候都会在过道洒一些水,赶上放学人多,地面被踩得满是水污,他的鞋子被我横踩了一脚,右脚鞋子上几点水渍,左脚的鞋子印出我鞋底的纹路,模样也着实狼狈。

我沐雪还真是如有神佑,想什么就有什么,这样的巧合还真应该多出现几次,也免得我费劲心思的琢磨该怎么整他。

我本来只想偷偷乐一会的,却不知是高兴过头了还是怎的竟然笑出了声,等我意识到自己的无礼时,梁成钰已是一脸铁青。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揉了揉笑得发酸的脸颊,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句。

低头看了眼梁成钰的鞋子,不觉有几分可惜,他右脚上要是再多几滴水污就好了,用毛笔一连,刚好是一副画,现在这样,看起来一点都不艺术!

“梁老师,沐雪她不是故意的,您千万别生气!”

这个声音,我再熟悉不过,再也没有哪个人,像那少年,白衣翩翩,温润如玉。

他的笑容是标准的教科书,人畜无害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的声音,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凡是自他口中说出的话,没有人会忍心拒绝。

所以梁成钰破天荒说了一句“没关系,下次小心点。”

可我不敢叫他的名字,更不敢抬头看他,因为我怕,看他一眼,我就成了盗窃的惯犯。

“沐雪,你怎么了?吓到了吗?”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入我的耳中,如同一阵清风,让人感觉舒适而没有负担。

“没事啦,他已经走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一直都觉得,像这样的我,这样有心机而阴晴不定的我,配不上这样单纯良善的少年,他一定不知道,看着梁成钰狼狈的模样我内心有多畅快,他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希望陆湘从此消失,他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他……这一切他一定都不知道!

“你不在的时候,我还真有点害怕,你不知道,梁成钰这个人有多臭屁,后来看到你,我就一点都不害怕了,真的,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我终于抬头对上他的眼,努力扮作单纯无害的小女生模样,却在触到他泛红脸颊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不用我调戏捉弄,却能轻易红了脸,那是林煜。

“你怎么那么可爱!”我轻轻捏了捏他的脸,手指被他的脸触得发烫,我踮起脚尖,轻吻了他的脸颊。

看着他愈加泛红的脸颊,我心情大好,伸手指了指刚才碰触的地方,“这是我的,知不知道?!”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哪怕一下也不行,所以陆湘给我杯子的时候我没有接,我要的,是原原本本、完完整整属于我的一切。

林煜知道我有这个毛病,因为他送我的东西让安雅拿过去多看了两眼,送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当着林煜的面,把那东西撕了个粉碎。

原以为只是一本普通的笔记本,撕碎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画着图案,我当时就后悔了,但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一向好脾气的林煜终于忍不住发了火,责怪我无理取闹。

“原本就是送给我的,我就是喜欢撕着玩怎么了?”

一腔愤怒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后悔之余竟又觉得有几分委屈:送给我的东西凭什么给别人看,何况那人是安雅!

想我当时撕纸的动作简直就是霸气侧漏,也算是给了安雅一个下马威,可是威风是要付出代价的,后来我偷偷把那些碎纸从垃圾袋里拿出来,拼了足足一个晚上,才看到六幅画像的轮廓。

三幅绘景,三幅画人,这三幅景像其实是同一件物体,以至于我拼得歪七扭八,也不确定是否拼对,此前我随口说了一句,想看看昙花一现是什么样子。

为了给我看这个,林煜一晚上都没合眼,昙花开的时候他把花折下来放在冰箱里,第二天带我去看,看到昙花的一瞬间,我突然在想,那么美好的东西为什么不能永存,如果有些东西注定终将消逝,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必出现。

为了纠正我歪曲的三观,林煜跟我讲了诸如“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的道理,当然这些,我是听不进去的。

这三幅画,记录的便是昙花一现的瞬间,那场景我虽不曾见过,但此时优胜亲眼所见:我不知道自己随口一说他便放在心上,我不知道要熬多少的夜才能临摹出那一瞬间的神韵~~

而我从未告诉他,我向来不喜欢转瞬即逝的东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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