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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可是我永远记得

我从没想到有一天会和陆湘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彼此厌恶彼此痛恨,我心想,如果这世上没有陆文轩,或许我和陆湘不会被迫分离,我妈妈也不会那么对她,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我想我还是恨他,我恨陆文轩,即便这样的恨牵强而不讲道理,可我还是恨他!

我只有带着这恨才能面对他,而不必承认我们彼此间的误会,那个人是我哥哥,我从不曾爱过他,也没可能会爱他!

酒是个好东西,开心的时候助兴,难过的时候浇愁,我想着,只要我喝醉了,就再也不用理会谁是谁非,什么狗屁情爱,到死的时候还不是都要放手,为什么要爱人?像陆湘那样爱而不得,自我折磨吗?

我蹲在马路边上,学着街边卖艺的人哼唱着不知名的歌曲,不知道是不是我唱得太难听,经过我身边的人都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我,然后一分钱不给我就那么走掉了。

我越发大胆,扯着嗓子嗷嗷乱喊,一会哭一会笑,每首歌的背后都藏着一个故事,我唱着虚假的故事,流着真实的眼泪,依然没有人给我一分钱!

“你在这儿干嘛?”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并不十分清晰,就像隔了几个世纪那么遥远,遥远的不可触及。

“我没有钱,我唱歌你给听,你给我钱吧!”

我看着梁成钰,原本是想笑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抬头的一瞬间,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没钱你就在这儿发疯?”

我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的唱起来,我一边唱一边站起来朝他走去,“路灯下的午夜,风吹落最后难舍的繁华,你还是沉默不说,什么时候再次相约这条街,习惯做梦的季节,习惯了若现若隐的爱情,后来我渐渐明白,一段爱是一个难解的结,可是我永远记得,有过你有过最美的憧憬,可是我永远失去,一道彩一道常常怀念的风景……”

我一边唱一边哭,一步步走近他,到最后终于大胆的抱住他,可我连埋头痛哭想要诉说什么的机会都没有,他猛地推开我,目光如刀,冷冷地看着我。

他眼神是冰冷的,带着几分防备。

呵!这男人!这贱男人!

“没什么,就是有点冷!”我尴尬的笑出声来,伸手去拽他的衣服。

梁成钰拨开我的手,不知是看我可怜还是什么,突然伸手脱下自己的大衣,丢过来给我。

我速度套上衣服,有一股暖流传向心底,我心想着,一个奢侈的拥抱,还抵不过一件大衣温暖,要爱做什么?这种男人爱来干什么?

‘飞蛾扑火’是只有傻瓜才会做的事情,而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可以让我成为那只扑火的飞蛾,如果那个人不爱我,那我也永远不可能爱上他!

“歌唱完了,给钱吧!”我伸出一只手放在梁成钰面前,满脸堆笑的看着他,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那么难听!”梁成钰冷不丁回了我一句。

贱人就是贱人!这辈子都改不掉嘴贱的毛病!

“可是我永远记得,有过你有过最美的憧憬,可是我永远失去,一道彩一道常常怀念的风景……”

“可是我永远记得,有过你有过最美的憧憬,可是我永远失去,一道彩一道常常怀念的风景……”

我一遍遍的唱着,不断刺激着他的耳膜……

我从没爱过他,也永远都不可能爱他,可我的心里有过他,我不能告诉他,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不奢求什么,只希望他某天偶然听到这首歌的时候能够想起我,想起我曾说过,“可是我永远记得……”

曾听人说,女孩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男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初恋,另一个是初夜,可是梁成钰,梁成钰他什么都不是,可我就是忘不了他,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

“好了,不给钱就算了,我回家了,没意思,真没意思!”我故作倔强的转身,眼泪在那一瞬夺眶而出。

冰冷的风像刀子一样划在脸上,我裹紧身上的大衣,才勉强迈得出脚步,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一个男人的爱,也不是一个男人的恨,而是一个男人的无情,他不爱你也不恨你,他对你毫无感情,你心如蛇蝎也好,楚楚可怜也罢,无论你是何姿态,都始终撼动不了他的心!

梁成钰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从刚刚认识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该招惹他,不该试图撼动他的心!

“沐雪!”

他突然叫了声我的名字,我停在原地,却始终不敢回头看他。

我不知道陆湘以我的身份面对他的时候,究竟是怎样一种姿态,她那么喜欢他,那么拼命地想要维护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而我,却轻而易举的摧毁了这一切……

我想问他最近过的好不好,想问问他和夏云慧后来怎么样了,可我发现,这一切都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我没有资格,甚至连这样平常的问候,都没有资格!

“谢谢你!”低沉的声音如同音质极好的大提琴,让人忍不住倾耳侧听,“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情,我很感激,之前误会你,我很抱歉!”

他在说什么?他确定是在跟我说话吗?确定是他在跟我说话吗?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梁成钰会用这样平和的语气跟我说话,他……是在跟我道歉吗?他怎么可能跟我道歉?他又为什么跟我道歉?!

“我……”我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云慧跟我说了,那天是她临时有事才没有过来,不关你的事!”

心中所有的委屈因为这句话翻江倒海的涌了出来,他在跟我道歉!因为另外一个女人而误会我的事向我道歉!

“梁成钰,你就是个贱人,彻头彻尾的贱人!”

所以我为什么要接受,为什么要让自己显得宽容大度,事实上我介意,我就任性这一次,我只任性这一次!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沐雪,再也不会骂他贱人,再也不会!

如果时光倒流,回到我十二岁那年的夏天,我一样会缠着他,任性而霸道的占据着这个人对我的好,哪怕我叫他姐夫,哪怕他心里眼里从来都没有我的位置,可我依然还是他生命里最难以避免的麻烦!

我会努力记住他的样子,在我十七岁遇见他的那一刻,一眼就认出他来,对他以微笑、以漠然。

我不会再喜欢他,永远都不会再喜欢他!

“梁成钰,人的一生会喜欢很多人吗?”我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他。

我从来都不清楚自己的心,也许就像陆湘说的那样,我从不曾爱过什么人,却荒唐的喜欢着很多人,对林煜如此,对陆文轩如此,对梁成钰亦如此!

我看不起这样的自己,这样卑鄙而不自知的自己!

“也许会,也许不会!”

梁成钰的话让我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就好像祥林嫂问鲁迅这世上有没有灵魂的时候,鲁迅的回答模棱两可,于是她心中唯一一点希望也幻灭了!

事实上,他从不曾喜欢过我,问再多,也不过自取其辱罢了!而我对于他,实际上也并没有多么深的感情,我不会不顾一切的跟他走,不会喜欢他喜欢到没有自我,我甚至,永远不会告诉他我曾喜欢过他。

可是我永远记得,是他害我落水,也是他送我回家,我曾在课桌上刻过他的名字,也仅仅只刻过他的名字;我跟他有过合照,虽然画风是那样怪异,让人想入非非;我骂他贱人,他却始终视我如空气;我整过他很多次,最终的结果只是让自己成为一个笑柄,我看不起他,他也瞧不上我,可我们,最终却不像很多故事里说的那样,因爱生恨,两情相悦。

他有自己喜欢的人,从青春年少一直到白发苍苍,一直一直……

而我,将亲眼目睹这一切,以微笑、以祝福,永不后悔!

“我能不能抱你一下?”我微笑着看他,努力让自己的笑显得亲切自然。

梁成钰没有回答我,只是怔怔的看着我,神情透出几分古怪。

“我开玩笑的!”我灿笑着,垂眸不让他看清我眼中的失落,“我先走了!”

梁成钰不同于林煜,不同于陆文轩,不同于任何人,可能他的不爱,便是很多女孩致命的死穴,我从没想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也深知我什么都得不到,我恨了这个男人太久太久,以至于连爱的资格都没有,可是我不后悔,因为我深知这是最好的退场!

他不爱我,所以吝啬到连一个小小的拥抱都不愿意给我,可是我不怨,也不恨,因为他给我的,远比这拥抱更可贵,更值得怀念。

是他告诉我,对于不爱的人,要勇敢的说抱歉,也是他告诉我,读书也许不能改变命运,但一定会有机会遇见很好的人,也许不是爱人,但一定,一定是你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人。

遇见了,就要珍惜!

我对他从一开始的厌恶,到后来的在意,到如今,不得已而隐藏的爱意。

我永远都记得,我在这个人面前无所顾忌的痛哭,随心所欲的抱怨,在他面前的我,是真实的,也是快乐的,那种踏实自在的感觉,是很多人即便肌肤之亲都无法达到的亲近感,即便是爱情,在这感觉面前,也显得微不足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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