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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关于丽江,关于云安尧

当西凉与洛子安还止步于开始,四月初的天气已渐渐转暖,姗姗来迟的春开始孕育着繁花似锦,草地的绿意已悄悄冒出,路边的不知名小树张着蜘蛛网一样的黄色绒毛。

网球课上西凉欢畅淋漓的挥洒着汗水,不远处包里的手机毫无预兆地清唱起来,屏幕上的陌生号码让西凉有片刻的迟疑。

“接电话就到场外,免得被球砸到。”还好老师没有生气,西凉哦了一声就跑到场外,迟疑了许久还是按下接听键,未褪尽寒意的西南风轻飘飘地掠过,残留于后背一阵微凉。

“喂……”尾音浅转的疑惑。

“西凉西凉,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呢?”电话那端永远浸着阳光带着兴奋劲儿的声音让西凉有刹那的失神。“我快到沈阳了,你来火车站接我吧!”那个声音满怀期待自顾自的说着。

“不要,我现在在上网球课呢!”果断的拒绝后,西凉好想马上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一副开朗摸样,“别那么无情嘛……就知道你这样。所以呢——我现在在你学校门口。网球场是吧,马上进来喽!”西凉只觉五雷轰顶,一群乌鸦漫天飞。匆匆挂掉电话,环顾四周之后毅然决然地躲进了网球场外的小灌木丛。四月初的灌木丛新叶未发,枯叶败落,光秃秃的的几个枝干完全起不到隐蔽的作用。

“原来在这呢,西凉!”应声西凉无奈的锁眉仰起头,那只长长的揉着她头发的手却没有半点伸回去的意思。面前有着灿若星光、梨花干净味道的笑的高个男生,在她看来却像极了讨好主人的大金毛。

“云安尧,我头发已经够乱的了。”西凉冷冷地瞪着他,他只好讪讪的缩回手,尴尬的挠了挠自己顺风飞扬的头发,西凉这才反应过来,网球上的老师同学都齐刷刷的看着他俩。

“好像被人误会了呢!”撇下自言自语的云安尧,西凉只能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回网球场,云安尧竟然也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怎么也甩不开,更没让西凉想到的是云安尧顺手拿走了她的网球拍,技术娴熟地同老师打起比赛,他轻盈矫健的身影甚至引来一群女生花痴般的遥望。

“我和他不熟的!”面对木小白的层层拷问,西凉觉得自己快近于奔溃的边缘。

其实,他们真的不熟,至少西凉是这么认为的。

遇见云安尧,只能算是一场归于意外的邂逅,在丽江,那个写满梦境的边疆小城……

二月中旬西凉一个人游荡到丽江。漫步在日光倾城的青石小巷,内心一片宁静,如同闯入了一长长的梦境,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随后便在那个梦里偶然遇见了阳光一般耀眼的云安尧……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大研古城的夜喧闹繁华。西凉沿着清渠流水缓步在酒吧一条街,一天不停歇运作的双腿已疲惫不堪。流水两旁的家家酒吧飘扬出各样曲子,因为是旅游淡季,客人不是很多,店门外随处可见穿着民族服饰站着闲谈抽烟的服务生;西凉从他们中间穿过,感觉自己好像透明人一般,路过却走不进他们真实的喜怒哀乐,就好像自己永远也走不进洛子安的真实生活,即使从那一次聚会之后她就悄悄在心底给他留了一个地方。

怪异的情绪在胸腔里肆意滋生,与蔓延开的夜色融为一体,压抑得让人心神不宁。西凉再抬眼就瞥见一家与众不同的酒吧,屋子里打着微白的底色灯光,蓝紫色的光斑绚烂地游曳其上,没有服务生,没有调酒师,也没有客人,只在唱台上围着三四个人忘情地演奏着,稍强的白光倾泻在他们身上无比耀眼,恍如隔世。西凉放缓脚步认真地听,是路绮欧的《收回孤单》,干净微沉、略带沧懒的男音赋予这首歌别样阳光纯粹的味道。

“嗨,美女,酒水全场半价,请进吧!”西凉被眼前突然出现的高大男生吓得连连后退两步,“我……”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便已经被那家伙连拉带哄地安置在木桌前。当胸前还挎着吉他的男生热情的递过酒单时,西凉才想起自己不会喝酒的悲惨事实。

“嗯……那个……”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酒名,西凉只觉一阵抓狂,无语外加无奈。

“要不试一试我们家卖得最好的白琉璃,很多人都很喜欢。”男生真诚地推荐着,脸上的笑意越演越烈。很多人喜欢,这连半个客人都没有,西凉一面在心里嘀咕着,还是微笑着点下了一杯白琉璃。

“请慢用!”男生端过酒后就回了唱台,完全没有半点到外面招揽客人的意图,音乐再次响起,还是刚刚那首《告别孤单》。

不抱任何期望,西凉轻轻抿了一小口乳白色液体,甜甜的樱花香环绕唇齿,四处流窜,久久未散去,并且清凉凉的甜味不同于任何一种甜。西凉眷恋地又连续喝了好几口,不一会儿便见了杯底,头渐渐昏沉意识轻飘。恍惚间,又喝下许多的白色液体,还能听到那首单曲循环的《告别孤单》;唱台中间,把她拐骗进来的男生忘情的抱着吉他弹唱,干净的白衬衫,暖如阳光的深深笑容,清俊的眉眼……

当第二天温暖的阳光打在脸上时,西凉在极度的头疼中醒来,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不停地揉着脑袋,目光所及——昨晚酒吧的男生歪着头一脸安静地斜坐在椅子上睡着。

“啊……”便尖叫着腾的一下从被窝里跳了起来,男生被吵醒后闷闷地揉着眼睛,“你昨晚喝醉了,我只好把你送回来。”

“那你,现在怎么在这呢?”西凉一脸警惕说着。她皱着眉,撅着嘴,双手捏拳的样子逗得男生哈哈地笑了。“你昨晚醉得不省人事,我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一个没锁门的房子里吧!还是我从外边把门锁上,直接把你锁里边!”看着男生一脸无害的笑,西凉隐约想起昨晚她醉得迷迷糊糊,那个高高的穿着白衬衫的男生无奈地一会儿搀着,一会儿牵着,一会儿背着艰难地把她送回客栈。

“怎么,终于想起来啦!”无意识去在乎那慵懒得意的声音。西凉猜想此刻自己的脸一定比西边睡去的晚霞还红个百倍,她尴尬的坐回床上,垂着头说声谢谢。

偷偷地透过脸前垂下的长长发丝瞅窝在椅子里白衬衫男生,西凉有些不自在地玩着手指;白衬衫正侧着笑盈盈的脸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屋内渐渐升腾起一种沉闷怪异的气氛。

“从没见过喝一两杯白琉璃就醉成你这样的,一个女生酒量那么差,还敢跑到酒吧街去瞎逛!”白衬衫笑盈盈地训斥着西凉,干净的笑容让西凉想起了最疼她的表哥。气嘟嘟地顺手把枕头给砸过去,西凉愤愤地说了句要你管,白衬衫依旧还是笑,手臂长长,轻而易举地接住了枕头“没想到你酒品很差,人品也不行哎,就这么对待恩人呐!”

“你……”西凉一时语塞,恍然想起昨晚喝醉后似乎说了好多话,就蔫巴了的放下还欲丢过去的抱枕。

“不逗你了……你也醒了我也没事儿了,走啦,回见!”说着白衬衫就转身要离开,西凉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他下楼梯时,木制的楼梯传来嘚嘚的脚步声,西凉趴在栏杆上静静地看着,白衬衫的身影渐渐融于灿烂的倾城日光。丽江冬末的天空依旧蔚蓝辽远,软绵绵的白云挨着云龙雪山轻轻地飘。

不一会儿,客栈的纳西妈妈便笑盈盈地进来着手打扫,丽江最丰硕的除了阳光就是笑脸吧!好像这里的每一丝空气都充满了欢乐的气息,西凉也跟着开心起来,心里的每个小角落都吹着暖暖的春风,灿烂的阳光自在地倾泻。纳西妈妈认真地在屋子里忙活着,偶尔也和西凉闲聊几句,随口便聊到了刚刚走掉的白衬衫,“挺好的小伙子,干干净净,看着人也正气。”西凉知道老人家误解了,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淡淡的笑着。

白衬衫呢,西凉不知为何对他有一种莫明的亲切感。有些人即使初次相见,也会选择不经思考的完全信任,如同直觉,抑或本能。白衬衫是好人,西凉无缘由的坚信,就像纳西妈妈说的,干干净净,正气。

白衬衫就是云安尧,那个一出现就赢得西凉网球班上大部分人喜爱的云安尧,西凉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的云安尧。

当然这些西凉绝不想告诉八卦的木小白,只是在丽江旅行时认识的一个朋友,西凉如是对木小白解释着。西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掩藏那一段与云安尧邂逅的真相,只想要把它层层包裹,深藏于心,然后在无垠的时光荒野里慢慢腐烂遗忘,会有一点点的难过但却心安理得。

西凉也没有告诉木小白,在遇见白衬衫的第二天下午,西凉与他再遇见,真如白衬衫所说:人生处处是相逢。有时缘分就是如此神奇,注定要结识的人无论兜转多少次遇见都要相识,命运不在乎让你来多少次擦肩而过。

那时的白衬衫,静坐在青石桥头,微蹙着眉,手中的碳笔在洁白的纸上自在游走,金色的阳光洒了他一身,忘我认真的样子竟有几分神圣的味道。西凉有霎那的痴愣,轻悄悄地走近,是一幅很美的小巷素描,每一笔都画得细致精巧,没想到他嘴巴那么贫却也是个心细之人。

静静地站在白衬衫身侧,西凉默默然地看到他轻笔一挥签名的收尾。因为刚从个人绘画世界里穿越回来,白衬衫被身侧的西凉稍稍吓了一跳,稍稍平静后傻傻地笑着递过那副刚完成的作品给西凉。

“我以前也学画……多美的画呢!”西凉接过画,轻轻抚着那些清晰错落的线条,满眼悲伤留恋地低语赞美。

凉凉的泪滴毫无征兆的流落,白衬衫有些不知所措,慌忙从衣袋里掏出一块素色手帕。西凉却忽然破涕为笑,白衬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挠着脑袋,小麦色的脸上泛起片片红晕异常搞笑,西凉越发笑得直不起腰。

“没想到这个年代了还有人用手帕啊……”

“用手帕怎么了,手帕很环保的好不好!”白衬衫底气不足地小声争论着……“现在还学画吗?”把头扭朝一边,他红着脸转移了话题。

“五年前就封笔了……”西凉有些许的沉默。

“为什么?明明那么喜欢画画。”白衬衫十分不解。

“为了考大学啊,高一的时候就封笔了,之后再也没碰过这些东西。”西凉大大的叹了口气,云淡风轻的笑也掩藏不了眼底的悲伤。

后来呢西凉知道了白衬衫其实有个很好听的名字:云安尧。他一直都在很努力地学画,这一次寒假来丽江写生,在朋友开的酒吧里驻唱打工,闲时就出来外出写生。在他的百般要求下,西凉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反正他也不是坏人,又或许是知道了彼此都一样的喜欢着绘画,有了相同的东西之后就显得更亲近,天长日久堆砌的防范城池也在瞬间崩塌。

西凉待在丽江的最后几天,云安尧请了长假陪着她四处游玩,那真是一段美好时光,只存欢笑没有悲伤,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在乎。西凉一直以为自那别后,这一辈子彼此都不会再遇见,却没想到一个半月后云安尧宛如大变活人一般地空降在她面前,心存欣喜却覆满悲伤。木小白在耳边碎碎念的说着些什么,西凉也只是表示赞同的稍稍点头却什么都没听到心里。

四月的阳光渐显出灼人的气势,尽管微风带些寒气。远处临时休息的云安尧不时地回头看向西凉这边,满脸洋溢着阳光的微笑有片刻的阴郁,他如同王子般耀眼的出现非但没带给她丝毫的欣喜,反倒在她眉梢添了一道褶。一阵清风拂过却什么也没有留下,云安尧再次投入到网球赛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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