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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回到起点

(1)

从烟波尾出来,已是夜沉。

“真有村庄啊……真是有村庄啊……”那小子一路上都在念念叨叨,好不讨厌!苍黛夜已经后悔自己带回来了这么一个牢骚的家伙。只是想到他还有个下落不明的妹妹,暂且忍下了。屏耳凝神,苍黛夜愈走愈快。

终于到了,家门大敞着,还是有许多的客人进进出出。

“就是这儿了。我家别的没有,就是不缺地方给你住下。进来吧。”苍黛夜带着他进了院子,七拐八绕的,已是让那这少年晕了头脑。

行至一个露台前,空气骤然变得温润起来。从露台的深处竟袅袅娜娜的飘出雾气来。少年一副羡艳的神情,张着嘴到处瞧。“你家竟是如此仙境!”

“什么仙境。”,苍黛夜撇撇嘴,对于他那没见识的傻样很是不屑,“就是个温泉山庄罢了,你竟没见过?”

“温泉?”

“是啊,就是你不用生火烧水,就可以洗热水澡的地方。”苍黛夜这么解释道。

“我头一次听说有这种地方。”

苍黛夜已不想答他什么,只是带着他进了厢房。“这间房可还满意?”她问。

那少年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房间陈设如此典雅,一干用品摆放齐全。一张软竹小榻,一栏三折水墨画屏。红木小几在正中卧着,周边随意的铺着软麻垫子。一顶橘黄色的油灯暖暖的照着,温柔让人都恍惚起来。

“喂,喂!满意吗?”

一旁的人却打破了这份静谧。

“满意,当然是满意的。”怎么可能不满意,他长这么大还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

“那这个想要吗?”那女孩不知从哪提拎出一把亮闪闪的小东西,在他眼前摇晃起来,“这是用来开这个房间的门的,你有了它就可以在这里住下。”

“想!”少年伸手想去抓,却被躲开了。

“欸,这位小少去集市采购的时候就是这样抓起就走吗?”苍黛夜一双眼睛在他身上上下打量,嘴角微勾,“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少年看着面前的人儿,愣了一愣,随即反应出她话里的意思。“我……现在身无分文……”

“是吗,那你如何能住房?”

“我真没蒙骗你,不信你找。若是有我怎么会不给你。”,少年急了,“要不……我先欠着?等我找到我妹子,定回家拿来还你。”

“不必还我,这宝温泉不是我的,是我父母的。我若是给你开了这个例,今后可是不好办,我也会招来一通指责。小少可别难为我。”

少年一听这话,愁眉更是不展。这不是将他往外赶了吗。这外面黑漆漆的,今日又发生这么多离奇的事情,如何敢在外面呆一宿啊。他正愁着,却听她又开口了。

“其实你也不是身无分文啊。”

“什么?”少年一愣。

“你脖子上吊着的那块玉成色倒是凑合,可以拿来抵三天的房费。”苍黛夜眼睛直勾勾的顶着他胸口的物件幽幽的说着。

好嘛,原来是打这个主意。“你要我命都行,这肯定不能给你。”

“呵,行啊。那我就先取你命,再拿玉好了。”苍黛夜说罢就要动手的样子。少年一阵后退,“这是我娘让我给我未来媳妇的,怎能轻易给他人。”他一脸不屈。

“一个小娃娃就开始想媳妇儿了,臊不臊!”苍黛夜咯咯笑起来,但还是不依不饶,“那你自己选吧,是要媳妇,还是要自己的身家性命啊?你也不想想,小命都没了,用什么娶媳妇。”

少年怒上心头,本想拔腿往外走。但冷风阴森森的一吹他又缩了回来。

“那……这个先给你保管。说好是保管!今后我会拿银子来换的。”他颤悠悠的将这件传家宝贝交上,面色铁青。

“这样也行。”苍黛夜得意的接过,在手上把玩起来。她把钥匙抛给他,转身就走了。身后传来那男孩担忧的声音,“记得好生保管,我可是要取回的,别丢了。”

苍黛夜不再理睬他,顺着雾气蒙蒙的长廊走远了。

()

第二天,天还未大亮。耳边便响起了尖锐的责骂声。那是姐姐的声音,苍黛夜不用睁眼就知道。

“你昨天哪去了?大家都急死了你知道吗?”苍锦慧一把掀开了黛夜的被褥。

一股凉风灌进被褥,苍黛夜冷的一哆嗦,但依旧不愿睁眼。

“别装睡了,快起来!”

苍黛夜感到臂膀一痛,她下意识的回身一拂,却听到了姐姐吃痛的叫声。

心里一惊,赶紧起身想上前扶她,她却避开了。“别了,别了,不敢劳你大驾。我怕你把我胳膊也折了。快走吧,早些去,你的板子可能还会挨的少一些。”

苍锦慧穿着红木屐走在前面,木屐和实木地板撞击的声音让四下寂静的内院显得很是空荡,她合了合自己的衣裳,缩了缩身子,似乎是觉得有些冷。苍黛夜光着脚丫子跟在后面,她一直低着头看着姐姐雪白的脚后跟,一前一后有节奏的交替着一时有些失神。这场景……不知为何,总觉得熟悉又异样的很。

拐进通往宝温泉的廊子,清晨还未点起油灯的四下骤然黑了下来,两人只是走着,一路无言。

行至温泉谷前面的露台,苍母正笑意盈盈的同隔壁苏二婶说话,见到苍黛夜来了面色一沉。她有些抱歉的对身旁的苏二婶笑笑。苏二婶又说了两句什么,就径自走开了。

“小夜,你过来。”苍母唤道。

苍黛夜愣愣的走过去。

“小夜,从今天开始,换你去招呼客人,我累了,每天也不想说那么多话。听到没有?”

“哦……好”苍黛夜不知为何自己答应的如此干脆,就像是早就习以为常了一般。

“你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回去换身衣服,把头发也束一束,女孩子家家的,总得嫁人的。你这个样子谁看得上你。”苍母依旧不满意,将她赶回房换了衣服。

()

苍黛夜换了衣服回来,十分乖顺的去了温泉谷口坐着。

可是这还是大清早,并没有什么客人。苍黛夜突然想到昨夜那个小少年,他不是要找妹妹吗。

如此无聊的日子,总得找些事情来打发打发时间。苍黛夜四周一看,并没有人看管着自己,就偷偷溜了进去,很快就找到了昨日那间厢房,好歹客气了一些的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了少年渴睡的声音。“谁啊?”

“你不找妹妹了吗?”

屋内响起了一阵混乱的脚步声,随后很快房门咣哧一声的打开了。苍黛夜看见了一张睡眼惺忪的脸。“你这个样子,你的妹妹可是会伤心的。”苍黛夜歪着身子靠在了门边,斜着眼瞧着他。

少年揉揉眼,嘴巴却不能随着懊悔的心克制一些,还是大张着回过一口气。“找……我今天一定得找到她。”他愣愣的说着,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却一时觉得回不过神来。

或许是昨夜太过昏暗,他并未看清她的容貌,只知道是个女子。今早一看,竟是个这样年幼的女娃娃,自己应还比她略长几岁。可昨夜,却被她颐指气使了一个晚上,还被骗去的传家的玉佩,现下想想实在是丢人的紧。他心中一恼,耳垂一红,竖起食指指在自己脖间。“我的玉佩呢?你放哪去了?”

“在我房间好好藏着呢,你就安下你的一颗心,安安生生随我去找你的妹妹。跟我走。”苍黛夜正想拔腿往外走,却听到了少年闷闷的声音。“我自己找就好了,你一个丫头片子就好生呆在家里,到处抛头露面做什么。”

“你说什么。”苍黛夜回过身,挑起眉直直的瞪着他,瞪得他浑身发毛。

少年挠着头,目光闪烁,终于再也无法继续与她僵持,这个丫头古怪的很,总有种让人忍下气屈服的本事。但他最终把这种现象理解为自己好男不与女斗的美德,便也安了心。“你……想跟着也行,就是别离我太近,让别人误会了去。”

苍黛夜本想他会倔到底,不成想他竟说出这样一句话。她撑着腰笑起来,这天上地下,头一次发现有怎么有趣的家伙。“你放心,我可对你没什么念头。帮你找你妹子,说是为你,实则为我自己。在家闷坏了,想出去透透气罢了。一会儿回来见着我的家人,你若好心就帮我美言几句,就当我是做了件助人的好事才未去待客,免去些皮肉之苦。这样讲你明白吗?”

少年听她说了这么一些话,心里有了些悔意。左右倒是倒是自己唐突了,误解了别人的好心。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当是应下了。

“那敢问小少,我们可以走了吗?”

“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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