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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十五回 姚辩惨然(下

官遥想了想,起身来到了办公室隔壁的打字室,对打字员郎红说:“郎红,你去专业课教研室,告诉宋、元、明他们三个,让他们把心得再重写一遍,今天交不上来,校长说了,就停他们的课。”

郎红正在打着字,回头说:“你去告诉他们一声不就行了。我正在忙着哪。”

“就一分钟的工夫,不会耽误你的事。”官遥说。

“是呀,就一分钟的工夫。”郎红继续低头打她的字。

“去吧,去吧,分配点任务怎么就这么难?”官遥看样子不拿出一点领导的样子来,恐怕支不动郎红。

郎红没有办法,站起身来,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你就按照刚才我说的话说,既不要多说,也不要少说。”官遥有些不放心。

“你这么不放心,还是自己去算了。”郎红说话间站住了。

“去吧,去吧。”官遥也不再说什么了。

郎红刚走出门口,官遥又把她叫住了,说:“还有,咱们校长说了,昨天那事,市领导还以为他与老师打架斗殴给光荣了呢。他们的心得,交与不交,好与不好,与咱们校长的好坏有直接的关系。校长说了,让他们不要吃着他的喝着他的领着他的享受着他的还要坑着他。不过,这话,罢了,这话你还是不要说了。”官遥觉得让一个女孩子传这些话似乎有些不妥,又向郎红摆摆手,意思你可以走了。

郎红一肚子的不高兴来到了专业课教研室。此时,学生们已经走了,办公室里,宋均辞、元书府、明成化三人正低着头备课的备课改作业的改作业,谁也没有注意到郎红的到来。

“转告各位老师,我们官主任说了,是校长说的,告诉专业课教研室的人,让他们不要吃着他的喝着他的领着他的享受着他的还要坑着他。还有,我们官主任说了,市领导还以为我们校长昨天与老师打架光荣牺牲了哪。”郎红什么也没有考虑,眼下就是一肚子的无名火:“我们官主任说了,让他们重新他们的心得,噢,就是你们几个,今天交不上来,明天,我们官主任说了,是校长说的,停他们的课。对,就是要停你们的课。”郎红当着宋均辞三人的面,一张小嘴象炒爆豆似的,一气呵成。

宋均辞与元书府只听了一知半解,明成化连个一知半解也说不上。

宋均辞问郎红:“什么事?停什么课?”

“停课,就是停止你去上课,就是不再让你去上课。”郎红以为宋均辞不熟悉学校里的事,便给他解释。

元书府直起身来,说:“你说的太快了,能不能再把刚才领导的指示重复一下。”

于是,郎红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可她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是这样,我们主任还说,咱们校长说了,校长说了,让你们不要吃着他的喝着他的领着他的享受着他的还要坑着他,这话在后,与老师打架斗殴光荣的事也在后。你们重写心得,在前。交与不交与咱们校长的好坏有直接的关系这话,在中间。完啦。”

“我听着你这话,怎么是越来越有些不对劲。”宋均辞问郎红:“什么吃着他的喝着他的领着他的享受着他的还要坑着他?什么给老师打架斗殴给光荣了?什么这心得交与不交好与不好与校长的好坏有关系?心得不是已经通过了吗?刚才,这官主任在门口站了一站,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走了,怎么着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就冒出了这么一大堆让人听不懂的东西。这是不是你们官主任的话?”

“还要停课?停课?停的什么课?你们官主任怎么没说?刚刚的。”元书府问郎红。

“停课好呀,正喊得嗓子痛呢,巴不得停课休息几天。”明成化似乎对停课休息感兴趣。可他刚一出口,又觉得自己的这话又“是非皆因多开口”了,还是不如“近来学得乌龟法,得缩头时且缩头”才是。他不由得看了看郎红,想从她的表情之中观察是否对自己的这一句话是不是给注意到了,希望她不要再同刚才的传达那样,再往上传过去。

“刚才官主任来过了?”郎红问。

“就几分钟之前,我问他有事吗,他说没有事,转身就走了,半句话也没有撂下。你问一问元老师和明老师。”宋均辞说。

“就是的,元老师还让你们官主任到里面坐,官主任客气了两句,就回去了。”明成化似乎有些讨好郎红。

“这个官,怎么是这个样子,让别人来做这个恶人,自己倒是躲到后面去了。”郎红的脸有些变色了。

“要停课也是教务上来,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打字员。就是传达什么指示,同样也轮不到你这个打字员。”元书府说:“你说是充当恶人,我们可没说,是恶人不是恶人,我们也不知道。可这种工具似的传声筒,确有失你这么一个漂亮女孩子的体面。”

“真是的,不就是两只鸡一件雨衣的事,值得弄得这么鸡飞狗跳的。”郎红一时觉得被她的上司当了枪使,情不由己地牢骚起来。不过,郎红还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东西,话是有点气,但也是一语中的。

“就是,不就是两只鸡一件雨衣吗,以后下不为例不就完了吗。”明成化讨好似的说。

“这样吧,小郎。”宋均辞说:“目前专业课教研也没有一个领头人,唐主任还正在医院里,有什么话,你让你们官主任到这里当面说,你说这样好不好?”

“我要是知道官主任刚才来过,就是说到了天上,我也不来当这个恶人了。”郎红说着,转身径直地回到了自己的打字室内,连在办公室门口与官遥打了一个照面也没有抬头,更没有与官遥说一句话。

官遥见状,随后跟了进来,问:“去了?”

“去了。”

“说了?”

“说了。”

“怎么样?”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不知道。”

郎红说着,从打字机上将蜡纸取了下来,一撕几半,握成了一个纸团,丢到了门后的纸篓里。

“怎么啦?”

“错啦。”

“错了也不该撕呀。”

“坏了。”

“现在兴电脑打字了,明年给你换一台电脑的,就不用蜡纸了。”

“谢了。”

郎红又重新更换上一张新的蜡纸,继续低头打她的字。

官遥似乎感觉到了这其中的意思,于是,又回到了他隔壁的办公室内,静静地等待着专业课教研室的人前来送交他们的心得体会。

再说郎红走后,宋均辞、元书府及明成化三个人正好也没有课,便不由得对刚才郎红的一席话开始琢磨起来。

首先是宋均辞,这两天,出于对葛生一副局长的关系,宋均辞很想尽快的将按户分鸡这件事从头脑中抹掉,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都不要有人再重新提及,不管是这按户分鸡是不是姚辩个人的本意,也不管是下面中的某一个人的所为。事情过去了,就如同翻书一样,也就翻过去了,既不要再想,也不必要去计较。但刚才郎红的一席话,却又重新将这已经忘却了事情收回过来。宋均辞不由得向元书府和明成化问:“你们两个人怎么认为刚才郎红的传话?”

“是姚校长的意思?我认为可能性不大。”元书府说:“昨天晚上,在姚校长家中,一切都谈得很好,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所隐藏的了。而且是送去的东西他也收了,虽然东西也不值钱,但毕竟也是民国时期的一个笔筒,是个老东西,称得上半个文物。你不知道,当时,他拿着笔筒,那个高兴的劲。专门还说到这个心得的事,就是做做文章,走走形势,不针对你们,谁也别当真。真搞不明白,今天怎么会有郎红的这一番话。”

明成化非常吃惊的目光看着元书府,心里在叽咕着:“好家伙,给校长送礼了!还是文物哪,是不是价值连城的明清官窑的瓷器?说是什么民国的,哄谁呀,你家中连唐宋五代的都有,随便送一个明清官窑的玩艺,还不是你的那个什么小菜一碟。”

“明老师,你别光看不说,也发表一下你看法。”宋均辞向明成化说。

“我呀,嗯,我……。”明成化吭吭吃吃了一阵子:“倒是觉得刚才郎红的话,似乎是真的,没有什么假。”

“为什么?”元书府问。

“我也说不上来。”明成化说:“只是感觉而已。我在市窑务系统也算是半个老人了,有这个感觉,不知道对是不对。”

“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有什么感觉,你就感觉感觉一下也可以,同一科室,就别再守着你那老黄历了。”宋均辞说。

“其实,说是感觉,也没有什么感觉,就是在早上来上班的路上,碰到了以前几个窑场的熟人,有的还都是些窑场里的领导人,他们见了我几乎是都在问同一个问题,虽然问法不一样,但归纳起来,问题只有一个。”

“什么问题?”宋均辞与元书府问。

“比方说:哎,你们的姚校长被你们学校的老师用刀捅了,怎么回事?哎,你们姚校长怎样了?厉害不厉害?还有的问:你们的姚校长住哪个医院了?还有的更邪乎:姚辩死了,听说进医院后就直接推到了太平间去了。等等吧,反正就是这之类的话,没有什么好听的,听着让人发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又见局里来了两位局长,就更觉得奇怪了。连那几个病秧子副校长都到了,真让人莫明其妙。后来一上课,就把这事给忘了。刚才郎红的话,是不是跟这些有关系?我也说不清楚。”明成化说。

“原来如此,我说早上见到葛生一副局长时,他的那张面孔毫无表情。”宋均辞有点恍然大悟。

“这捕风捉影无事生非的本领,也真是发挥到淋漓尽致了。没想到这市窑务系统还有样一种常人所没有的功能。”元书府多少有些明白了:“怪不得昨天下午的那阵子,胡同口一下子聚集了那么些人,而且是只有站着看的,没有帮着办的。这里的人真阴。”

“你们不知道,咱们住的那片宿舍,就是整个市窑务局直属系统最有代表性的核心集体,说干部,老少皆有;讲职工,各单位都有。不论是好事坏事,只要经这个小社会一加工一传播,什么东西都要变味的。”明成化说。

“什么小社会,整个就是一个四面通风八面透气的窑口,说是变态,那是文明,实在一点,简直就是窑变。”元书府生气地说。

“那是整个市窑务局遗老遗少最为集中的地方,平时没有事的时候,还平地无风三尺浪哪,一旦有那么一点的风吹或草动,那一定会有一场龙卷风出现。”明成化知道昨天下午元书府与校长姚辩在胡同口的那当子的事,但他毕竟没有亲眼目睹,而是后来听前后邻居们给他的一个描述。但他并不在意那当子的事情到底会产生什么负作用,或导致什么不好的后果,而是在专心和他老婆范红儿子明宣德、明正德一起,在外面稍稍地寻找被宋均辞一家放生了的那鸽子鸡,直到很晚的时间,才大告抓捕成功。

“如果是这样的话,刚才郎红的话还倒是有些是真。这说明姚校长已经将我们这几份心得材料与他的官场仕途直接挂钩了。不仅是形式的问题,而且还有内容的问题。如果分析得不错的话,他有可能还要将每一份材料都看成了仕途上的一根政治稻草。”宋均辞分析说。

“反正是已经通过了,就是不给他再写了,看看这些遗老遗少们还能窑变到什么程度。”元书府气不达一处来。

“不写就不写吧,我看,咱们还是先到医院里与唐主任汇报一下,听听他的意见。”宋均辞说:“同时,咱们也应该再去看望一下老唐了。”

“住院那天咱不是已经去过了吗。”明成化说。

“那三瓜两枣的,还是对份子的东西。我看咱们今天傍晚的时候再过去一趟,咱们三家集体出动,也显得邻里间的人情味。在那个地方住,别被那些遗老遗少们的恶习给感染了。”元书府找到了点降火的地方。

“那,这事咱就这么定了,下午六点,咱们三家分别到医院门口集合,不要集中一块去,至于拿点什么东西,各自来定,没有多有少,表示一下就行。”宋均辞说。

这真是:闲时无心烧柱香,急时想着抱佛脚;公道世间唯白发,贵人头上何曾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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