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惶惶恐恐嬴清不可终日妥妥当当嬴白置家有术
山村醉美仙女思乡心切甜甜蜜蜜葛三有嘴有心
嬴清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对男女那种血淋淋的割腕的现场，但作为从深山沟里步入城市中生活不太久的她来说，无论如何也是心有余悸而惶惶不可自治。所以，整个晚饭期间，一家人都欢欢乐乐，开开心心，又说又笑。可就嬴清一个人却象个闷葫芦，一言不发，一种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人猜想不透。
嬴小六也看得出来小七心事重重的样子，便主动地给她闲扯了几句话，但嬴清爱理不理，爱答不答，或者是答非所答，回非所回，前言后语之间，也不知道说的是些什么。于是，嬴小六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大婉和小婉吃好喝好也就是了。
葛龙泉在一边也看得清清楚楚，但整个饭桌上，这边是老岳父，那边是老岳母，桌的那头才是嬴清和嬴小六。在这个场合下，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于是，他索性不作声，只是低着头吃自己的饭，吃完了，一个人便到大客厅里看《新闻联播》。
其实，这个家并不是葛龙泉的家，而是嬴小六专门为爹妈和大婉及小婉安排的。这是一套四室两厅配有两个卫生间的套房，建筑面积约在150平米左右的房子，四间向阳，其中三间配有阳台，各房间以及厨房都有一种超大宽畅的感觉。这样的面积加上这们的设计，在目前的这整个城市中，除了有极少数的别墅之外，很少能够找到类似这样的住房。嬴小六将这个楼层选在了一楼，主要是因为爹妈已经上了年纪，而且大婉和小婉年纪也小，不适合爬上爬下。而在一楼的好处还有，这楼前楼后，各有一个小院，院子不大，但前后也各有几十个平方左右，老爹爱种地，老娘爱养花，也算是多了一个爱好的空间。至于这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只有嬴小六和尚佑两口子知道，但他们一致对外的口径，说是租的。因为租房，是葛龙泉先前要求的。
房子的四个房间中，其中面积最大并带有卫生间的一间，是为葛龙泉和嬴清准备的，另外三间，一间由爹妈来住，一间由大婉和小婉来住，剩下的一间，布置成了书房，一是大婉小婉放学回来有一个专门做作业的地方，二来，如果葛龙泉和嬴清来住，也有一个办公用的地方。但葛龙泉却一直没有在这里住过，而是一直坚持住在市窑务局的办公楼上，说是陶园住宅小区里面有专门为市窑务局干部职工设计的楼房。
嬴小六也不在乎葛龙泉住与不住，反正是一切都布置好了，就连床单也准备了好几床，以备替换之用。整个房间的装修与布置，虽然简单低调，但绝不是低档马虎。嬴小六本来与尚佑商量着在对门的房子安家，但这栋楼没有车库，只好在前面的一栋楼房购置了一套与这个房子大致差不多的房子。一来，来往方便，既能照看老人，也能照看孩子。而自己的一个孩子正在外面读寄宿制高中，自己正好也能在工作之余，过来照看一下这老少四口人。
嬴清对于六姐的安排非常满意，打心眼里感激六姐的安排，总是想把自己的工资掏出来一些给六姐，但每次总是让六姐笑着闹着给堵了回来。嬴清知道，现在的六姐已经不是以前的六姐了，她和尚佑有了自己的公司，而且有可能还不值是一个，其中的那个建筑公司越来越大，大到让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水平，虽然自己不懂得什么经济，但直觉告诉她，自己手下的这点钱，在六姐的眼里已经不在算作什么了。
每逢到了晚饭的时候，一大家子的人聚集到这里一块吃饭，是常有的事。今天尚佑有应酬，没有来，但他毕竟也是打过电话是经过老婆同意了的。葛龙泉与尚佑都非常注意回家吃饭的事，只要是外面没有应酬，一定会到这里来吃饭的，不论是午饭还是晚饭。葛龙泉还特别喜欢和两个女儿在一起吃饭，一块做作业，更喜欢在两个女儿的作业本上签字。这么些年了，他每每所希望的所企盼的就是这个。现在，这个希望，这个企盼，已经成为了现实。这么些年的单身生活，他很想在此好好地补一补。
晚饭结束了，葛龙泉在看电视，嬴清回到了书房里检查验收两个女儿的作业，嬴小六与老妈一起洗刷碗筷，只有大金牙一个人仍然呆在小客厅的餐桌旁，手里拿着那张有着特大照片的报纸，盯着报纸中翩翩起舞的老婆与女婿，咧着个大金牙，继续甜美地在那里欣赏着。
葛龙泉以为嬴清的不高兴，就是为了那张照片的事，但究竟是在吃自己老妈的醋，还是本身就对自己有意见，自己也说不准。所以，自己便也不说什么，只能是等着回去之后，再向她来作解释了。
看过了《新闻联播》，又看了天气预报，接下来便是没完没了的广告。葛龙泉心里装着老婆，也没有心思再磨下去了，向着还在伙房里忙着的嬴小六喊道：“六姐，我们要回去了。”
下班回来的时候，一般都是局里的司机将葛龙泉送过来。现在要回去了，一般都是嬴小六送他和嬴清过去。嬴小六有车，也是刚买来不久，并在买什么车的问题上，依然是按照葛龙泉提出的一个“不要过度，不要露富，为了工作，车子必有”的原则，暂时买了一辆二手车，但也绝非低档货，几十万的价值还是有的。
葛龙泉发话了，嬴小六急忙忙地从伙房里跑了出来，冲着书房里的嬴清说：“小七，走喽。大婉小婉，给爸爸妈妈说再见。”
也就十多分钟左右的光景，嬴小六将葛龙泉两口子送到了市窑务局的门口。
葛龙泉下了车，向着嬴小六说：“谢谢六姐。”
“哎呀，又来了。我愿意，我高兴还来不及哪。”嬴小六说。
葛龙泉笑了，也没有再说什么。
嬴清也要下车，却被小六给回头拉住了，轻轻地对着她耳根子说：“你这人哪小七，连自己老妈的醋也吃，你傻不傻。”
“姐，你说什么呀。”嬴清知道六姐在说什么。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呀，都写到脸上了。”嬴小六说：“你就知足吧，他呀，绝对不是你所想像的那个样子，人家那是为了工作。”
“姐，你在说什么呀，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大傻子哪，不给你说了。”嬴清说着下了车，跟着葛龙泉进了窑务局的大门。
葛龙泉这次没有上楼，而是直接带着嬴清来了他的局长办公室内。
“干么不回家？”嬴清问。
“有点小事，需要在这里给你说清楚，回到家中就不能说了，只能说家中的事。”葛龙泉坐到了沙发上，示意让嬴清坐下来。
葛龙泉的局长办公室，仍然还在一楼，按照他的观点，一楼最能接地气。但现在的办公室也绝非过去当副局长时的办公室了，宽宽畅畅的三大间房，宽宽畅畅的单人与双人沙发，宽宽畅畅的办公桌和老板椅，宽宽畅畅的空间，给人留下了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这就是葛龙泉，他的办公室与袁始池的办公室内的部署，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按着葛龙泉的观点，办公室再大，并不是专门为一个人的摆设，不是为一个人所专门享受的。再大的办公室，只不过是为了其他的来者准备的，而简简单单，既能有自己的所需，工作的所需，又能给来者准备一个能够在此地有个透气的空间，足矣。这也就是葛龙泉与袁始池不一样的地方。
葛龙泉让嬴清在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用安慰的口气向嬴清说：“老袁已经打电话告诉了我那一对狗男女的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我向医院打电话询问过了，他们告诉我，没有任何的事情了，再观察一天，就可以让他们回去了。一定是这对狗男女惊吓着你了。”
嬴清听了，好像放心了一些，说：“真是让人费解，怎么能够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事。”
“还有。”葛龙泉说：“我与咱妈跳舞的事，报纸上你也看到了。”
嬴清听了马上接过来说：“龙泉，你和咱妈跳舞的事，我很高兴，真的，我心里很高兴。你也知道，咱妈呀，小的时候，就生活在蜜罐里，可那个时候，既不知道什么是甜，也不懂得什么叫做甜。到了自己知道并也懂得什么叫做甜什么才是甜的时候，却从来就没有与甜沾过边。眼下，咱妈呀，算是又重新回到了原点，她既懂得甜，也知道如何来享受这个甜，更知道怎么来珍惜这个甜，这是咱妈的福。每想到这，我心里就充满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激。真的，龙泉，我心里首先要感激的是你，还有，我还要感激的是这个社会。”嬴清说到这里，两眼湿润了，嗓子有些哽咽，不由得用手来揉搓着自己的鼻子，仿佛有泪水要涌出的样子。
“哪，你为什么心里老不痛快，仿佛有什么心事似的？是不是还真的是那对狗男女的事让你惊魂不定？”葛龙泉听了嬴清的解释，既放下了先前的顾虑，又不明白嬴清心中还存在着一个什么结。
“在我的心里呀，也不是不痛快，也没有什么心事。我会还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吗？我想都想不出来，真的，龙泉，我想都想出来。你和六姐，把我们全家人的事安排得妥妥当当，除了温暖，就是温暖。我没有理由不知足，没有理由找差距，更何况就没有什么差距。我也没有理由不认真的工作，不认真的享受生活，享受这个甜。可这些日子来，说老实话，龙泉，我的心里总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真的，到底是什么滋味，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这头顶上有座山，这脚底下有条河，这正前面有个坎，时时刻刻都是那么小心翼翼，时时刻刻都是那么处处留神，好像是一不小心稍不留神就有跌倒甚至是有摔进万丈深渊的危险。天天感觉得累，时时不知道甜。龙泉，我好想念咱们老家的日子，说真的，我好想回去，回到咱们老家去，后面是大山，前面是绿水，抬头是蓝天，低头是乡亲，相迎的是笑脸，送来的是温馨，心里只有甜，即便有时苦了点，可咂巴了几口，还是感觉是甜。龙泉，我真的是不是这么没有出息，连一个是苦是甜也分个不出？”嬴清说着，望着葛龙泉，轻轻的搓着双手：“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葛龙泉什么话也没有说，他靠近嬴清，深情地将嬴清用双手搂到了自己的怀中，轻轻地摇着，就像对待一个即将入睡的婴儿，细语缠绵：“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你会有这样的感受，这是我的疏忽，这是我的大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理解，我理解，我完全能够理解。不同的眼神，各样的猜忌，种种的流言，低俗的晦语，都让你一个人承受；压力与对比，曲解与讽刺，还有奉承与阿谀，全都由你一个人面对。太难了，太难了。我理解，我理解。甜的，酸的，苦的，涩的，辣的，咸的，你单独一个人都在品，你独自一个人都在尝，这是我的疏忽大意，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考虑不周，我忘记了，你不是我，当时的我，连个做人的名字都没有，人们就叫我三，充其量也就是叫我一个葛三，我就是一个没人要没人疼天不收地不留的流浪儿，自生自灭，顺其自然，听其自然。而现在的你，就是一块白玉，就是一潭清水，容不得半点的污秽，已经有了一个景德振，必然还会有下一个，或者是第三第四个景德振。”
葛龙泉的理解与温柔，让嬴清再次享受到了一个热爱着她的男人的甜美与幸福。但一个景德振的名子，却突然让嬴清从葛龙泉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她望着葛龙泉，问：“景德振景大叔怎么了？”
葛龙泉很自然地说：“景大叔很好，没有怎么呀，他在基层干了半辈子了，我想，也应该让他有点出息了。就让他先到一个单位担任一个副职，到领导岗位上锻炼一下。”
“怎么说景大叔也是咱们家的老邻居，乡里乡亲，况且也是对咱们有恩的。”嬴清说。
“我知道，这一点，我还是不会忘掉的。”葛龙泉安慰嬴清说。
“龙泉，你说，我还能回得去吗？”
“回去？回到哪里去？”
“回到咱们老家去，重新继续做我的小学教师。”
葛龙泉笑了，说：“我们只有向前走的路，而没有向后退的路了。如果真的象你说的那样，你重新回到那里山穷地贫的村子里面对那几个孩子，村子里的人会怎样认识？还会有迎来的是笑脸送来的是温馨吗？还有，咱爸咱妈会怎么看？还有六姐，她为咱们**那么多的心，还有大婉小婉，又会怎么想。还有，整个窑务局，整个窑务局系统，又会是怎么认识你和我？如果真的象你说的那样，人言可畏呀，仅仅是口水，也会把咱们淹得一个死去活来。到了那时，咱们的大婉小婉，还会有一个真正清净的学习空间吗？”
嬴清不在说什么。她在静静地思考葛龙泉所说的这一切。
“不过，我可以答应你，我马上叫人将咱们老家的院落重新整理一下，既要保持原貌基本上不变，但还要有一个焕然一新的感觉。每到周末，我一定会陪同你和女儿还有咱爸咱妈，一块回到老家去，重新享受那个山水之间的自然与甜美。到了寒暑假，你和咱爸咱妈带着大婉小婉，就整个地在那里过，我一有空就去陪你们。你看这样好不好？”葛龙泉继续为嬴清设计着以后的生活方案。
嬴清没有作声，她清清地思考着，那会又是一个怎样的甜美？
这真是，画水无风空作浪，绣花虽好不闻香；秋到满山多秀色，春来繁花不觉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