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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节 巡抚殉国

大同北城校场,刘宗敏正在和刘迁套近乎:“五百年前是一家,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有我在,大顺朝没人敢为难刘家兄弟。你愿意投降我大顺朝,不但你全家无事,就连刘家庄也上下大小无事。”

刘迁此刻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刘家庄的众人。刘宗敏作为李自成座前大将,与李自成同生共死,深受李自成的信任。刘宗敏对刘迁的暗示,表明大顺朝不会为难刘家庄,而刘家庄存在的时间可是比大明朝久远得多。刘迁此刻接受了刘宗敏的招安,也意味着,镇守大同东北的刘家庄也接受刘宗敏的招安。

而与刘迁在一起的杨振威的军队没有接受招安,不是杨振威不愿意,大顺军看到乱糟糟的杨振威的部队,也没人愿意过来招安。杨振威的人马是最近一段时间从附近网罗的,就是一些无主的兵,此刻看上去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大顺朝廷对于这支部队也无心招安,哪里有粮救济这没有战斗力的军队呢?

李自成带着牛金星、*等人,来到大同的海会寺。海会寺关押的人,正是大同巡抚卫景瑗。牛金星听过卫景瑗大名,此人公正廉明,在大同期间将少数民族和汉族的关系搞得融融恰恰,各种民族的人提起卫景瑗都夸一个:好!这样的好官对于大顺朝廷十分重要。因此牛金星带着最后一点希望,请李自成出马,希望能劝降卫景瑗。

卫景瑗浑身是伤,这个堂堂大同巡抚,竟然差点被骑兵踩死在自己的巡抚衙门,也算是一件可悲的事情。被带到海会寺,卫景瑗没有接受一点治疗,虽然真有人过来给他治疗他也不会接受。而大顺军其实并没有打算给他治疗,因为大顺军缺医少药,仅有的麻药是杏花村的酒,可舍不得给卫景瑗用。因此卫景瑗拖着一支脱臼的胳膊,满头蓬发,见到李自成。

李自成率先说:“朕乃受命于天,如今民心所致,大人该早做打算。”卫景瑗却骂道:“我是堂堂朝廷命官,你是一流窜土匪,怎能和我同日而语。”

李自成自然敬佩这样响当当的汉子:“既如此,你还有高堂,我赠你钱财,你回家去吧。”卫景瑗却说:“高堂已去,如今国破,哪里有家可回?你还是杀了我吧。”

李自成不愿意杀卫景瑗,准备放他。可是被放开的卫景瑗竟然撞墙,幸亏*反应快,将他拦下来。卫景瑗指着*骂道:“奸贼,可惜我错看你多年,今日被你这种小人所误,卫某可恼可恶。”

李自成连忙说道:“来人,绑了姜瓖,交给马鹞子处置。”*差点没笑出来,被人假模假样捆出门外。大门外,高夫人和红娘子早就迎了出来,红娘子赶忙给*褪妆,高夫人笑道:“恭喜马鹞子,这攻克大同,首功就在你的身上。”

*看着铜镜中自己慢慢出现的脸庞也笑了:“这些日子假扮姜瓖,我也是日夜受怕,如今终于做完了事。”

高夫人却说:“还没完,马鹞子心上人珊瑚姑娘还没找到。如今大同都在我们手中,马鹞子还但心找不到珊瑚姑娘吗?我已派人给你侍寝,马鹞子回去休息后,就在大同找寻珊瑚姑娘吧。”

*心中热血慢慢变得微凉,原来高夫人告他的找到珊瑚姑娘的方法是这样,这是摆明利用他啊!*确实让大同百姓少受了不少苦,可是自己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而且还得自己去找珊瑚。相比较,高夫人的弟弟高一功受封榆林总兵,跟着自己拿下大同的李过受封延安总兵,都是以总兵身份镇守城市。而自己一个赏赐没有,只得到一句话——自己放心去找珊瑚姑娘吧。

*深刻感到了远近亲疏。李过是李自成的族弟,攻打大同的时候还是自己的副手,如今已经回到延安当总兵了。高一功确实很厉害,几日内在黄河岸边准备了三千条船,但也只是渡河而已啊,哪里有什么战功?就让他去守榆林,因为高一功是高夫人的弟弟。他马鹞子呢?虽然武功盖世,英勇无敌,但是在大顺军无人依靠,仅仅靠着自己奋斗打天下。如今打下大同,他应该首功一件啊,这大同城应该是他的啊,可是赏赐到现在都没封下来。*心中的不满情绪在酝酿。

*回到自己的营房,空荡荡只有一盏孤独的油灯在飘忽,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本部的队伍还没有到达大同。*心中有气,对着空挡的帐篷喊道:“有活的没有?”

一个女子在黑影中怯怯发抖:“小女子见过大人。”可是她看了一眼*震惊了:“你不是马鹞子吗?你怎么在这里?你可是珊瑚姑娘的娇客啊!”*心中奇怪:“你认得我?”女子说道:“小女子绸缎,是集宁七娘子城雁北六玘的侍女。因为来不及逃出大同,被大军抓获。没想到在此还能见到将军,小女子应该不会死吧。我听说,被大顺军抓到的女人,都活不下来。”

*将绸缎拉到身旁:“你放心,有我,你绝对不会死。我还要你给我找珊瑚呢。”

绸缎颤抖着靠在*的身边,她的嘴角在黑暗中却露出淡淡的微笑,此次贺兰璒放到大同城的绮罗卫,可不止她一人。贺兰璒打算找到马鹞子,果然不难。

*却更加担心珊瑚了,好在绸缎告诉他,珊瑚已经不在大同城,而在集宁城,远离了灾祸。*深知大顺军对于女人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连李自成的夫人邢氏都能跟人跑了,可见李闯军多不拿女人当回事。大顺军一贯吃大户,将大户家的妻子、女儿、女仆赏赐大将。像*这样的中低等将士是没有机会得到女人了。高夫人这次赏赐*一个侍寝的女人,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但是*并不稀罕,此时,这个被派来侍寝的女人绸缎,是他找到珊瑚的唯一希望。

第二天,李自成再次和牛金星劝降卫景瑗,还带着卫景瑗的母亲。卫景瑗对着母亲说道:“母亲您今年八十多岁了,自己安顿吧。儿子是国家大臣,不可以不死。”(母年八十余矣,当自为计。儿,国大臣,不可以不死。)

卫母也哭的稀里哗啦,但是卫景瑗坚决不从。卫景瑗就在这海会寺中,对着京城的方向拜了三拜之后,上吊自杀。李自成目睹了他自杀的全过程,看到卫景瑗胳膊不便,还让人帮他挽好了白绸。而就在卫景瑗去世的地方,卫母也要自杀,李自成答道:“也送她一根白绸。”

李自成与牛金星离开海会寺,李自成吩咐道:“若有人认领卫巡抚的尸身,赏金五十两。”

路上人乱哄哄的,大顺军正在吃大户,将大户家的金银财宝和粮食搬走,男人杀死,女人作为赏赐分给军中,就像他们一直做得那样。

大同城破的太快了,很多人都没有准备。作为卫景瑗的心腹,李若葵在看到街外遍地顺军之后,赶紧回家,然后阖门九人全部自尽殉国。在他家雪白的墙壁上,李若葵用鲜血写的柳体楷书,四大个字——一门完节!

作为卫景瑗的下属,分巡副使朱家仕全家十六口自尽殉国。整个大同的官府基本不与大顺朝廷合作。

最为关键的,作为卫景瑗的钱袋子,殷匡正将钥匙吞到肚子里,然后自尽身亡。卫景瑗在大同的秘密再无人知道。

大同城有自知知名的人早已撤走,荣春阁只有暗娼和散落的绮罗卫留在大同探听消息。仁义粮行也人去楼空,那些运不走的粮食索性不管了。那些相关行业者明白的人都早早离开大同。当顺军冲向凤临阁,却被里面飞出来的各式菜刀击退。凤临阁是何守孝经营的,主要成员就是伙头军。这些伙头军失去了上峰消息,就像无头苍蝇不知道该干什么,但是因为都是厨子,又在大同最好的饭店里待着,一时也饿不死。但是如果有像顺军那样敢于抢掠的人来敲门,这些伙头军可是不会给他们好眼色看的。这些飞出去的菜刀就是最好证据,这还是被一些有眼色人劝阻的结果。在凤临阁内,每个厨子手中一把一尺多长的菜刀,若不是被劝阻,早就准备出门和顺军火拼了。

这些顺军发现收获不大,愤怒之下,向着大同的寺庙伸出恶手。这些年因为卫景瑗和姜瓖的计策,大同这些年城内建了很多寺庙,很多塑像。于是顺军将塑像推倒,熔化取金。可惜新建的关帝庙,也被直接烧了。

唯一幸存的就是清真寺。*教不拜偶像,巨大的寺庙没有一尊塑像。对于没有塑像的地方,顺军自然没有兴趣。也因此,这座寺庙和旁边的清真女寺,拯救了大批无辜的大同城居民。

在李自成大帐中,牛金星担心的说道:“大同府也没有粮食,只有仁义粮行五十万石粮食,就算全拿走,也支持不了几天。”

李自成眉头紧锁,此次最大的问题已经出现了,那就是粮食。眼下五省粮都太原,和北方锁钥大同,两个大型都市都拿下了,可都没有粮食。这时刘宗敏骑马跑了过来,到跟前滚鞍下马:“皇上,东去宣府的道路已经打开,刘家庄准备了粮食一百万石,让我们方便进京城。”

李自成点头:“一共就一百五十万石粮食,紧张的用,够了。传朕谕旨,留下张天琳、柯天相和张黑脸留守大同,大军随朕东去,越快越好。”李自成的打算是赶紧进入京城,因为京城什么都有,那里一定会有粮食的。当初李自成进入京城,看到花花世界,已经是痴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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