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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节 各自谋划

多尔衮看到奏报,说是大军得胜,将追上来的喀尔喀各部几乎全部杀散。消息称多铎不慎热了天花,多尔衮心中还不以为然。但是多尔衮看到硕塞的密折,说多铎身受刀伤无数,眼下一直昏迷没有觉醒,多尔衮差点昏过去。

在大清军中,多铎是一个特殊的存在。首先他是多尔衮和济尔哈朗的润滑剂,虽然二人都是摄政王,但是因为多铎的存在,二人并没有直接冲突。多铎最初在济尔哈朗麾下任职,后来单独外放,发挥很好的军事天赋。但是多铎也是多尔衮的亲弟弟,与哥哥阿济格最大的不同,就是多铎非常听多尔衮的话,执行力超强。豪格就是因为怀疑多尔衮放弃了大好的战功,而多铎因为遵从多尔衮的命令,则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多尔衮长叹一声,走出武英殿,看着上方淡蓝色的天空,心说,多铎吾弟,你的离去,将为我们带来多少变数?

有太监汇报:“大同总兵姜瓖在外候着。”多尔衮知道自己现在心中情绪不定,若被姜瓖看出来,刺杀自己就不好了。多尔衮可是亲眼见过姜瓖的星力,不愿露出破绽,于是命令大学士刚林去责问姜瓖。

刚林是满洲大学士,学的是科举,中的是举人,长期与范文程一起在朝处理政事,是满人中难得一见的文人。刚林指责姜瓖于顺治元年六月初八日上表归顺大清清廷,七月间却用明朝崇祯年号发给文武官员劄符,又拥戴明朝宗室枣强王,此罪不小。

姜瓖看着刚林用带着辽东口音的话对自己说话,恍然回到了从前,崇祯皇帝对自己的问话。不管别的,崇祯是亲自与自己问话,对于自己是重视的,比这个狗腿式的人物对自己呵斥强。

刚林不知道姜瓖的底细,看着姜瓖不再回话,便问:“你在想什么?”

姜瓖连忙施礼说道:“人心未定,不得不采取权宜之计。”刚林看到台阶下姜瓖诚惶诚恐的表情十分满意,洋洋自得宣布:“今大清恩宽,王上令旨许功罪相准,往事并不追究。着你仍镇大同,洗心涤虑,竭力尽心,以报国家大恩。”

姜瓖看着刚林,也不多话,退下来,算是完成了进京述职的人物。走在大街上,姜瓖虽然穿着清朝的长袍马褂,但是依然一头黑发,这在北京城十分扎眼。姜瓖慢慢的走出紫禁城,因为他是大清摄政王多尔衮召见的人,大清的戈什哈也懒得多问什么。如今汉人们虽然大量剃头,但是毕竟开始“剃发易服”的工作,而且来到京城未剃发的汉人官员也不只他一个,戈什哈们索性没有管姜瓖。

姜瓖走在宫外,看着街上的人们惊愕的看着满头黑发的他。但是街上人们的目光纷纷被另一群人所吸引,那是一群朝鲜来进贡的人,穿着大明衣服。看到故国衣冠,街上传来哭泣声。这些朝鲜人看到姜瓖穿着长袍马褂,但是还未剪头,十分惊讶,但是这些朝鲜人听到有人说,姜瓖是在剪发的路上,也很正常,没有说什么。

姜瓖长叹,来到燕子坞。燕子坞一直是姜瓖在京城的暗中联系地点,负责人是吴华政。吴华政为姜瓖解释了京城的新闻,比如朱家太子可能已被关入死牢。姜瓖点头表示知道了,吴华政表示此刻救出太子可能性太小,若是早有准备,在李自成攻击京城和李自成退出北京这两个时间段,有很大的机会拯救太子。但是姜瓖没有这个意思,燕子坞也没有派人执行这件事。

姜瓖坐在座位上,小羽从门外走进,对姜瓖小声说:“小瑶传来可靠消息,紫禁城正在派御医出外,带领很厚的衣服,很有可能是去蒙古。”姜瓖恍然明白,说道:“小羽,今夜陪我进宫,我要到煤山祭奠先皇。”

是夜,紫禁城一片漆黑。多尔衮当天因为受到硕塞的密折心里有些生气,早早就出宫。紫禁城就像不设防一样,完全没有了以前和白天进入时,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姜瓖这才知道紫禁城有放大星术的作用。

虽然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但是面对不设防的紫禁城,姜瓖还是能够自由行动的,姜瓖和小羽来到煤山,在崇祯皇帝吊死的槐树前,看到槐树已经被套上铁链,因为这是罪槐,竟然勒死圣主,所以大清命人捆住这棵槐树。据说是多尔衮的主意。

姜瓖望着罪槐有些发呆,说他对不起崇祯,那是不对的。姜瓖没有任何对不起崇祯的做法,他是按照崇祯的命令,交出征西大将军旗,为避免同行的嫉妒,主动去五台山黛螺顶避祸。崇祯让姜瓖守卫边疆,直到现在,大同锁钥没有放一个外族入境,满清八旗入境是从山海关进入的,是吴三桂开的门,不是姜瓖的主意。

可是心头那种苦痛是什么,崇祯从未爱护他什么,也没有给他赏赐什么。姜瓖在大同三四年,进京看到崇祯皇帝,除了指责没有别的。但是此刻姜瓖想到一路前来北京城所看到的,北直隶的人们被圈到地里,全身衣服早已扒光,被满人皮鞭抽打,成为满洲人逗乐的工具。姜瓖不知道那些汉人什么感觉,为什么当初会支持李自成进京,他们就没想过,李自成有一天是不会保护他们的吗?

姜瓖和小羽为罪槐前准备好了果品祭奠,三鞠躬后,姜瓖和小羽悄然离去。

姜瓖从北京城回到大同十分快捷,不到两天就到了。然而在大同城下,门子张博岳给他一封文书,姜瓖打开一看,是多尔衮的命令,让姜瓖的儿子姜日升极苛进京学习。时间是一天前。

多尔衮趁姜瓖不在大同,将姜瓖唯一的独子骗到大同软禁。

姜瓖眼前一晕,好悬没栽过去。多尔衮好狠的计策。

姜瓖踉跄地推开宅子大门,看到黄梦曦有些怅然的站在姜日升书房外。她身后,百里芸拉着囡囡不知道说什么。看到姜瓖过来,囡囡很高兴跑过来。姜瓖将囡囡抱起来,百里芸兴奋的走过来:“姜帅,你的计策成功了。”

姜瓖亲了亲囡囡,低声说了一句,杏姑赶忙从门房出来。这种指定传音之术姜瓖也刚刚练成,感觉不错。姜瓖将囡囡交给杏姑,让杏姑带着囡囡先回小宅。姜瓖回过头看着百里芸:“什么计策,本帅不懂。”

百里芸大概有些兴奋,脸上红扑扑的:“姜帅,你不在大同的期间,大同北部的蒙古人和满洲人在草原上大杀一场,据说死了几万人呢。这一下一石二鸟,既损耗了大同北部蒙古人的实力,为大同减轻了压力。又损耗了满洲的实力,多尔衮再想用兵恐怕得掂掇掂掇了。”

姜瓖仿佛没有听见似的,走到黄梦曦身边,拉起她的手,说了一句:“走吧。”黄梦曦乖巧的跟着姜瓖离去。

走过百里芸的身边,姜瓖冷冷的说了一句:“你在说什么本帅不知道,这段时间本帅不在大同。还有,照顾好你的女儿囡囡,别让她和我的儿子一样,一回家就再也看不到了。”

一句话将百里芸浇的全身上下发凉。百里芸一直认为,姜瓖是喜欢自己的,姜瓖曾经为她深入险境,姜瓖曾经为了囡囡骂自己唯一的儿子。百里芸曾以为姜瓖喜欢囡囡,就像他喜欢女人,让自己搜集雁北六玘一样。曾经乐妙春让百里芸去海岛上的大同,就是因为姜瓖,百里芸没有离开,而是让贺兰璒先行离去。

姜瓖回到大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安慰黄梦曦,在他心里,根本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黄梦曦。虽然黄梦曦什么都不会做,守在深宅大院。但是百里芸此刻知道,她一辈子赶不上黄梦曦。

姜瓖拉着黄梦曦在街上慢慢的走着,本来大同城里人们的脸色惊慌,已经有人开始准备赶马车离去。但是看到姜瓖和黄梦曦在街上慢慢的走着,所有人的表情开始平淡了,慢慢的放下心来。蒙古人打仗怎么了,大同的总兵姜瓖还在大同。有姜瓖在大同,即使天下被打烂了,即使有史可法的扬州被屠杀了,即使南京城的达官贵人给大清人下跪了。

又怎么样,大同没有平民受损。有姜瓖在大同,大同就是安稳的,安全的。

姜瓖和黄梦曦就这么慢慢的在大同城闲逛,在西城,一个杀猪的屠夫看到姜瓖过来,急忙和旁边卖芝麻烧饼的人说了两句,那人点头,递过来两个烧饼。杀猪的屠夫用刀快速的将熏肉切碎,将烧饼从中间切开,将碎熏肉放到烧饼里面。这叫做熏肉套大饼,屠夫做好两个后,走到姜瓖跟前,递上前去:“姜老爷,有两天不见你,怪想你的。小老儿的小本买卖,没什么值当的。这熏肉套大饼,用的是我的肉,他的饼,您老尝尝。不瞒您说,看到您,我们就放心了。”

自从上次*假扮姜瓖赚得大同,姜瓖认识到因为自己长期戍边,大同认得自己的人太少。因此在重新夺回大同之后,姜瓖和夫人黄梦曦,就这样经常在街上行走。因此,如今认识姜瓖的人很多,包括这种市井之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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