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离开
“我是谁真的重要吗，我在讲述的不过是一个故事。”
化名胡庆隆的柴小虎回应了李暮念一句，他的眼中也带着泪花，但他的故事并没有结束。
“妻子的身体终于被一再的生产和辛勤的压力压垮，男人的生意越做越好，这才有了更多时间来体贴妻儿，也有了经济实力来为妻儿补充营养，但是，这些事后的殷勤又有什么用？”
柴小虎的故事终于无法继续，不知道从哪里生出力气来的李老爷子竟然已经摇摇晃晃的蹒跚着走到了长几前。
老泪纵横。
“你说的都对，一切都是我的错，我……”
“阿爹……”
李暮念和李慕思一同出声，上前扶住了李老爷子。角落里的李幕慈却一副完全不明所以的样子，不过看向柴小虎的目光已很是不善。在如何无所作为的李幕慈，在李老爷子这个家庭的教养下，总还是一个孝顺的儿子。
然而柴小虎接下来的话，却叫这昏暗的屋子，更冷了几分。
“李一博，就是你的错！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害死了我娘，是你害的我二十年无法回家，是你害的我客死他乡。”
大喊出声的柴小虎，却有热泪从双眼流下。
“当我得知你就要死掉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描述我的心情，我只想赶快飞到你的身边来看你最后一眼。这一路上，我想起小时候被你扛在肩膀上逗弄，被你抱在怀里学字，被你和大哥带着出去踏青，我以为你还是那个爱着我们的父亲，我以为父爱原来一直就在我身边。”
“但是李一博，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当我看不到吗，你身体根本一点问题都没有，今天你做出这样一出戏到底是要做什么？”
“李一博，李家为什么会有罗红霞这样的人存在，她哥哥罗红东是什么人你怎可能不知道，三河社里有没有你的事情，你当初怎么在母亲生下慕思的时候对天起誓的，绝不涉·黑，绝不与人苟且！”
原来柴小虎从尖刀组宝岛小基地所处的山腰到李家宅子在的山腰来的路上，已经与藏身在大雄市市中心的张晓月取得了联系，对李家近况了解了下，得到的答案却叫柴小虎匪夷所思。
尖刀组在宝岛的力量，竟然有大半是放在李家身上，这也是何军祥藏身的音像店就在机场附近的缘故，那里离着李家不过一墙之隔。
“李一博，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也不知道你是怎样在这个年纪还会这般。我今天来到这里，原本是想见你最后一面，但是现在显然不用了。你活得很好，我看你活到一百岁都毫无问题。我不想与你多说什么，我要带云岫走，回大陆去，回我李家的根在的地方。李一博，你不要拦我？”
李一博终于甩开了两个女儿的手，腰板笔直，一股子彪悍气焰散发出来。
“老二，一直只有你最像我。”
“受用不起，我与你毫无关系，况且李木子早就死了，我是胡庆隆。”
仿佛不想再在这间屋子里多呆一分钟，柴小虎拉住李云岫的手就要走出屋子。原本在柴小虎看到屋子里摆设的第一眼，心里还是记挂着父亲的，虽然从张晓月的描述中、从看到李一博的第一眼开始，柴小虎心里已满是疑问，但这间屋子的存在，还是叫柴小虎向往着李一博对子女的情怀。
但是柴小虎在屋子里讲故事讲了这么许久，李一博在自己儿女面前仍旧带着假面具，装着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柴小虎真的对李一博想不通也不想再去想了。
柴小虎的去路却被人拦住了，正是一直闷不发声的李幕慈。
“你到底是谁？”
柴小虎对着这个李木子从小带到大的李幕慈笑了，笑的很是苦涩。
“老三，你左边大腿根上的疤，是当初我带你去山坳里采蘑菇的时候被树枝划得。”
“姐，你那颗被老三玩弹弓打瞎的眼睛其实不做装饰也很好看。”
“小妹，你脚心的三颗痣还在吗？”
柴小虎反身对着李幕慈、李暮念、李慕思分别说了一句话，手却已放到了门把手上。
姐弟三人惊在当场，即便李慕思脚心的三颗痣可能是李云岫告诉给这个叫做胡庆隆的家伙的，但是李暮念的眼睛和李幕慈腿上疤痕的成因，一直是没人知道的事，甚至兄长李慕华都未必知道的这么清楚。特别是李暮念的眼睛，当时只有李木子、李暮念、李幕慈三人在场，他们是瞒住了父母兄长的。
却是李暮念先痛哭起来。李幕慈与李慕思的两张脸只是木楞发着呆，李暮念却已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孪生弟弟。
“大弟，你还活着，你终于回来了。”
痛哭流涕的李暮念，是李幕慈和李慕思在成年以后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样子。李暮念一到婚配年纪就嫁了出去，虽然在李家建筑群里也有自己的住所，却极少回家来，至于李暮念为何在家里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言而喻。
“阿姐，我很好，看到你也很好，就更好了。”
柴小虎向着李暮念说了一句，又转过头去深深的各看了一眼弟弟妹妹，最后目光停留在已精神抖擞的李一博身上。
一声长长的叹息响起。
“你去吧，带云岫离开，无论结果如何，李家总还有血脉留下。”
柴小虎就此拉开了房门，拉着已完全懵掉的李云岫出了屋子，身后却再次传来声响：“我李一博从来没有对不起父母妻儿。”
血气方刚的声音，仿佛不想再在人前隐瞒一般，穿过屋门被小厅里的诸人听到，柴小虎没有回话也没有停下脚步，向着门外的秦井生看了一眼，拉着李云岫带着秦井生，一路离开了李家。
“二……小虎，我要找到父亲。”
李云岫到底还是那个心思灵巧、静而有大气的李云岫。东厢屋里发生的事情这会已经被她在心里囫囵吞了下去，至于要多久时间去慢慢消化就未可得知了。但是李云岫在柴小虎与秦井生带着她一步步走过石板路，走到盘山公路上的时候，终于开了口。
“放心，我会的。”
柴小虎低声说了一句，又回头看了一眼满脸疑惑之色的秦井生，顿住了脚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