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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我说,我们离婚吧。

舒景容在医院楼下等了很久,直到确认韩泽越病房的灯已经关闭超过半个小时,她才从车里出来,往楼上走。

整层楼十分安静,她穿的平底鞋,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

韩泽越的病房门没有上锁,她轻手轻脚的推开,借着窗外的一点点光亮,她坐到了病床前。

他睡着了,呼吸悠远而绵长。舒景容扬着嘴角打量他的睡颜,一如既往的好看。

她靠近了些,没有忍住,轻抚上他的脸。一寸一寸肌肤的感知过去,动作轻柔到像羽毛轻轻拂过。

最后她的撑在床边,低下头,轻吻在他的唇上,而后撤离,她低声的央求:“你一定要再爱上我呀。”

不是想起,是再爱上。

舒景容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离开,她轻手轻脚的掩上门,门内病床上的男人,双眸缓缓睁开,夜色正深,然他再无法入眠。

次日一早,项嘉树来了医院。

韩泽越仍如昨日一样,半靠着坐在病床上,腰部以下盖着薄被。

“哥。”项嘉树在病床前坐了下来:“你身体怎么样了?”

“大难不死。”韩泽越直截了当:“今天找你来,有件特别的事。”

项嘉树之前受韩泽越所托,照顾舒景容,这次韩泽越找他,除了舒景容之外,只怕也别无其他。“你说。”

“我会和舒景容协议离婚。”韩泽越说这句话时,面色十分平静。他原本以为,舒景容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不知道他爱她,他想依着舒景容对他的恨意,他假装失忆之后,她应该会乐意离开。但实际上不是,舒景容什么都知道了,在得知他失忆的情况下,不知疲倦的想要和他从新开始。

“所以呢?”对于韩泽越的做法,项嘉树无法苟同。

“你大概也知道,黄诗安对景儿虎视眈眈,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她就处于危险之中。”

“是,我知道,所以呢?”项嘉树沉着脸,他向来不是个坏脾气的人,但此时此刻,他有些控制不住:“你保护不了景容?”

“我不一定能护她周全。”比如这次的狙击,对方是跟着她到了他的公寓,一路尾随着来的,如果不是他正巧在楼下,她不一定还能活着。他不能看她有一丁点的闪失。

“所以呢?你们离婚,和我有什么关系?”项嘉树觉得愤怒,不知道是在为自己,还是在为舒景容。

“我想麻烦你……”韩泽越一句话说得艰难:“照顾她。”

向来高高在上淡漠如冰的韩泽越,竟然用了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央求他。项嘉树喉咙一紧,起身道:“我会照顾她,但不是为了你!还有韩泽越,你不要后悔!”

目送项嘉树出去,韩泽越失神了片刻,他掀开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空荡荡的左腿裤管,双拳紧握,手背青筋暴露。

舒景容每天都来报到,一天出现三四次,每次都不会呆太久,她在按照一个陌生人渐渐熟悉的程序接近他,带着点几不可察的小心翼翼。

她每次来都会带一些小礼物,或者一枝桔梗,或者一把红豆,或者一个她亲手缝制的怪异丑陋却温馨的手工小布偶。

“最近正跟着我家的小朋友学手工,缝了这个。”舒景容将小布偶放在床头,这是一个女孩子的布偶,有长长的辫子,穿着碎花的裙子。

韩泽越在看电脑,只偶尔给她一个眼神,冰冷的,淡漠的,没有感情的。

舒景容有些微的难过,但还是不露痕迹的收起了难过的情绪:“那你忙,我不打扰了。不过,你身体才刚好一些,多注意休息。”

舒景容起身要走,被他叫住:“舒……景容?你等等。”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

也许每一个受过伤的人对外界都是戒备的,舒景容来了这么多次,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病房里都只有她的声音。因而他终于开口,她欣喜的神情溢于言表。

“怎么了?”

韩泽越示意她坐,舒景容复又坐下,专心致志的看着他。此时此刻,仿佛天地间都只有他一个人。

她像回到了十年前,对她充满热情和执着,但又分明有些不太一样,少了顾忌,多了小心翼翼。

韩泽越合上电脑,缓缓开口:“我听安倩说,你们要公平竞争我?”

他的语气十分严肃,舒景容默了片刻,她没料到安倩会先说出去,她本还想一点一点靠近他,让他渐渐熟悉她,了解她。这下好了,他对她的接近,想必生出反感来了。

舒景容默了片刻,灿然一笑,大方承认:“是的。”

她很久没有这般笑过,如十年前的那般,笑得明媚而灿烂。

他移开目光,握了握拳,自一侧取过来一个文件袋:“你出现的频率太高,我让孙远查了查。”他的声音平静无波,舒景容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韩泽越自顾自往下说:“我才知道你是我太太,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

韩泽越每一句话语调都是平平淡淡的,仿佛就是知道了她是他太太,也没有多么大的情绪波动。

舒景容摇头:“没有关系,我不介意。”

韩泽越把两人当初结婚时签的协议拿出来:“我想,我们当时结婚一定是有原由的。”他看向她,以着探询的眼神。

没有原由单因爱而结婚的男女,何必多出来一纸协议?

舒景容没有马上回答,她在猜测韩泽越的用意,她要怎么回答才比较好。

韩泽越翻看到某一页,而后抬头看她:“现在申华隶属于启思集团,总经理是你姐姐。”

当初协议里约定,她嫁他,他要保证申华不被收购。依着韩泽越的睿智,不可能猜测不出来当初结婚的原因。

男人打量了她片刻,再次开口:“我现在想不起来我们结婚的目的,但从协议来看,一定不是因为彼此相爱才结合。”他停下来,喘了口气才又继续:“也难怪我对你没有多大的印象,也难怪我在沪城命悬一线的时候,只看到了安倩。”

舒景容微微皱眉,想要开口,但韩泽越没有给她机会:“舒……景容,我们离婚吧。”

他连她的名字都叫得不连贯,不自然。

他看着她,舒景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抓错了重点,她下意识的抬头:“你刚刚说什么?”

男人眸子微收,眉头微皱,端了杯子喝了一口,觉得喉咙依然干涩,却还是说出了口:“我说,我们离婚吧。”

舒景容站起来,拿了保温瓶往他杯子里加水:“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把保温瓶放回原位,她没再坐下,只微弯了腰看他:“你要觉得我出现的频率太高,你有压力,我以后一天就来见你一次。说实话,我现在和人开了个工作室,要接项目什么的,也还挺忙的。”

她弯低了身子替他掖了掖被角:“我约了客户半小时后见面,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拿了包包就要走,大有落荒而逃之感。

男人闭了闭眼睛,再次出声:“等一下。”

舒景容回眸,韩泽越又从另一个文件袋里抽出来一份文件:“这是离婚协议,我签过字了。”

舒景容怔怔的,眼前这张脸棱角分明,却没有半丝表情。

她想要扯开嘴角掩饰的笑一笑,可是做不到。她觉得呼吸都不太顺畅,眼前这张看不厌的帅气的脸,竟也觉出几分可恶来。

“那什么,”她回身在椅子上重新坐下:“我可以告诉你,当时嫁你的确并非出自我的意愿。你拿申华逼迫我嫁你,后来还拿申华逼迫我和你生个孩子……”她抬头看他,努力不让眼眶酸涩:“以前呢,你的确让人恨得牙痒痒,可仔细回想,我们在一起还是有蛮多快乐的。我们养了一只猫,你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小动物,还是任由我养着了,明明是一只通体银白色的金吉拉,我偏要喊它小番茄,你也随我;你有一段时间,每天下班回家吃晚饭,给我带一束桔梗。我一度觉得桔梗并不好看,但后来才知道它的花语;你规划了我们的日本旅行,在北海道的那几天,是我觉得最幸福最弥足珍贵的。”

眼圈已经泛红,她却始终微笑着。这不再是那个在C市的夜里看见他时,一脸冷清的女人。她脸上的笑意,是为他而洋溢的,可是很抱歉,这种笑,他要亲手毁灭掉。

“如果你不是爱我,不会独自承受着失去孩子的痛苦,如果你不是爱我,不会在日本北海道的那个小教堂外单膝跪地,送我一枚戒指,让我和你在一起;也不会在我被困霜雪冰雹的山里时从天而降,不会在我我被困在泥石流的山村里时,一睁开眼就看见你站在门口……”终于还是没忍住,眼泪落了下来,啪的一声在她的手背上溅开,她微低着头,另手盖上手背上的泪,不想让他看见。

可他已经看见了,泪溅开的碎沫,烫在他的心里。

“你在沪城命悬一线,我买了机票要赶过去的,但很不巧,申华被人陷害惹了事故,我姐被警局带走。如果你因为这个生我的气……”

“你说的那些,我都不记得了。”他打断她:“所以不存在生不生气的问题。”将离婚协议递到她手里:“启思集团内部动荡,我需要借助安家的力量。”

舒景容怔怔的看着他,眼前的男人,她像从未认识过一般。

他的面容是熟悉的,但又十分陌生。

她还是扯了扯嘴角,眼圈还泛着红,流过泪的眼睛十分清明:“所以,安倩不战而胜?”

韩泽越点头:“可以这么说。协议内容你好好看看,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你说,我改。”但求离婚再娶安倩。

她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最后才朝他伸出手去,有如慢镜头一般,她纤细的指尖触到那份协议:“这样对你比较好,对吗?”她问得小心翼翼,仿佛回到十年前,他的喜欢,他的需求,胜过一切。她追着他跑,他说一她不二。

她脸上尽力扯出微笑,喉间却浮上一抹腥甜。

韩泽越移开视线,心脏像被人紧紧的掐住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眼神清冷。

舒景容将协议攥在手里:“我会考虑看看的。”

“明天股东大会。安家需要看到签过字的离婚协议。”

舒景容用力的吸了口气,终于崩不住了,她抬头望着他,眼里的泪已经干了:“韩泽越,如果我真的签了字,我们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哪一天你恢复了记忆,后悔了怎么办?”

“我不会。”他迎着她的视线。

她咬了咬唇:“离婚协议我签,你可以去找安倩。但离婚手续我不办,除非两年后你还选择安倩!”

她态度倔强,翻开离婚协议,条款什么的一个字都没看,径直翻到最后一页,在他的名字旁边签下了“舒景容”三个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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