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浓密的睫毛微垂,薄唇还在那一张一合,但没有声音,我的醉意也渐渐加重,干脆就撑着个脑袋看他睡。
天上悬挂的月光罩在我俩身上,有种静谧般的美好,一时间,我都有点不想这个夜晚过太快。
左靖鸣第二天比我醒来的早,他叫醒我的独有方式便是将我狠狠踢出几米远。
“我们这是在哪?”他应该也是刚醒,声音有点像公鸭嗓发出来的怪腔调。
我揉着眼,慢慢坐起,看了看四周,有点熟,最后我看见桌上的一张照片,大致明白了这是在哪。
我说:“我们现在在店主家。”
他皱着眉说:“店主家。”
我点点头,道:“嗯,他们家跟店面是连在一起的,一楼做小本生意,二楼是住的地方。”
左靖鸣抿着嘴不再说话,兴许也是认同了我的说法。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我俩同时往门口望去,老板娘端着两碗醒酒汤走进来放在桌前,笑:“昨晚你们两个都醉得不轻,因为不知道你们住哪,就干脆先让你们在这睡一晚,昨晚睡得还舒服吗?”
我喝了口醒酒汤,说:“挺好的,谢谢老板娘。”
不过,我话才说完,左靖鸣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你一喝醉就睡得跟猪一样,不睡好才怪。”
我反驳:“难道你没睡好?我记得,你也醉得趴在桌上跟猪一样。”
“一头猪把她的手跟脚全都压在我身上,弄得我半夜醒来好几次,最重要的是,我推都推不开。”
我无语凝噎,一醉酒体重急速上升这种事,是我非常头疼的一个问题。
我们是在老板娘家吃了早饭才走的,走时,老板娘还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以后有时间常来。
其实我不知道自己的归期,似乎从带上施念安之后,我就跟以前生活的世界,还有那些认识的伙伴彻底脱离了,因为施念安,我不能让他曝光,他不能生活在大众之中。
左靖鸣没回酒店,他跟我说他想出去走走,可走来走去,他又来到了斯坦福。
他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这里,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
我想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我有,左靖鸣也有,有时候,一些秘密有共同之处,我与左靖鸣,我是不想和他有共同之处的。
“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来这么?”
我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
他说:“我以前在这待过三年,五年前,我刚毕业。”
“当时有个人千里迢迢赶过来陪我,在我身上花了大半辈子时间,最后我却没有履行当时对她的承诺。”
听着左靖鸣毫无波动地说着这番话,我的手不由在衣袖口里攥紧,眼神空洞地看着在我旁边以物思人的左靖鸣。
他眉宇间有点淡淡的忧伤,不明显,但也没那么容易被忽略。
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原来当初我所惊喜的事情,不过是借着某人的光,才让我感觉到了一丁点温暖。
只是,如今,那感觉简直廉价,我恨透了这种永远活在另一个人阴影下的生活。
时间够久,怀念够多,左靖鸣转身离开,对我说:“走吧。”
我悠悠回头望了一眼斯坦福的校园,一声不吭,跟在左靖鸣身后离开了。
左靖鸣一上车便问我:“你想去哪玩?”
“我?”
他眼睛凝视前方,说:“来美国这几天,你不是一直跟着我跑吗?现在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自行选择你想去的地方,我可不想到时候被某人说成是不懂回报的万恶资本家。”
我靠着车座椅说:“没看出来,你还挺记仇,不过这待遇有点不寻常。”
他笑:“怎么不寻常了?”
“一个万年不会问别人意见的死板人,突然有痰脑子开窍知道做人了,这难道不奇怪?”
嗯,我就是在讽刺他,但我没说假话,左靖鸣有时够死板。
他听了我这酸不溜秋的话,脸一黑,说:“看来给你点阳光你就真灿烂了。”
随后他解开了车门锁,冷冷道:“下车。”
你看,这人不能跟他认真开玩笑,一开,神情就绷不住。
我当然不会乖乖听话开门下车,前几次都被左靖鸣赶下去过,最后事实证明,倒霉的那个一定是我。
我缓了缓语气,换了副服软的样子,说:“总裁,跟你出差这几天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啊,更何况昨天我还带你去喝酒了,你可不能这样扔下我。”
左靖鸣冷冷瞧了我一眼,哼了一声,但不再铁着心让我下车,而是启动引擎,问我要了个地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