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菱看着他。她知道这一次，他没有说谎。
“成交吗？”他盯着她的眼睛，继续问。
苏红菱沉吟片刻，然后点头，“好。”
如果这是一场交易，她愿意用自己的余生去换取诚修女的安全。反正她的余生，本来就一无是处。
四少爷微笑，他转向院长，“那位修女，我也要一并带走。”
院长的脸上却露出了难色。
“有问题吗”他问。
“如果这是四少爷的命令，当然没有问题，只是——”修女轻叹一声，道：“如果她现在还活着的话……”
苏红菱陡然一惊，她再也顾不上其它，肩膀撞到了四少爷身上，人已经冲了进去。
四少爷没有动，他留在了原地。
没多久，他听到了一个压抑的哭声，短促地响了几次，继而停息。
苏红菱的哭声。
那位修女，已经不在了吧。
此时躺在苏红菱面前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胸口插着匕首，血流淌了一地。匕首，是紫星的追捕者交给她的。他们并没有直接动手，只需要告诉她儿子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后面的事情，都会按照剧本进行。
苏红菱以为自己不会哭。她是被抛弃的那个。她没有什么好苦的。
然后悲伤来得汹涌而仓促，她的呼吸突然哽咽，然而脸上却浮出一缕笑来，苍白而空洞的笑，像小时候一样的笑。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这个笑容让她恢复平静。
很好，她又是一个人了。
从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一个人。
屋里的哭声停止时，四少爷移开视线，审慎地看向院长。院长淡淡解释道：“我们已经告诉她，她儿子的事情了。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又觉得对不起红菱，大概也没脸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四少爷沉默。
这个结果，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他没有催促苏红菱，他很耐心地等着，一直等。
如果已经等了她十二年，现在多几个小时，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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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红菱终究还是出来了，她出来的时候，脸上早已经没有泪痕。她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让人担忧。
他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走吧。”他转身，拉开了车门。
“嗯。”苏红菱异常顺从，她没有任何行李，这个地方，也并没有让她多留恋一分钟。
最后的印象，只是那个漂亮的洋娃娃女孩，眼中划过的嫉-恨的目光。
苏红菱离开紫星的过程是戏剧性的，她并没有参加那个成人礼。不过，她失去了唯一在乎的人。也失去了对世人仅剩无几的信任。
待他们驶远，他一面开车，一面淡淡问道：“你可以先参加完她的葬-礼。”
一直到最后，苏红菱也不曾放弃过那位诚修女，也许，她想送她一程吧。
“没那个必要，她已经不在了。”苏红菱直视着前方，她的目光是冷漠的，像隔着一层膜，将她与周遭的世界分开。
“……”他沉吟，没有再触及这个话题。
“你是夜神家的四少爷？”她却主动开口。他的目光移向后视镜，才发现她正在打量他。用一种探索的、没有丝毫情感的目光。
“嗯。”
“我应该叫你四少爷？”她又问。
“不，叫我青狐。”他如此纠正。
“青狐是你的名字？夜神青狐？”苏红菱在紫星的时候，依稀听说过四位少爷的名讳，她虽然从未在意过，但也记得他的名字不是这个。
夜神家四少爷的名字，应该叫做夜神释。
“不是。这个是属于你的名字。也只有你可以叫。”他的态度似乎比三年前好了很多。三年前的小男孩又高傲又冷淡，而此时坐在她旁边的少年，却有种别样的温情。
苏红菱并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那么，青狐是一个代号？”
她继续问。
“你可以把它当成代号。”夜神释突然踩下刹车，转头看向她。
苏红菱的表情还是平静的，没有悲喜，也没有刻意的抵触或者疏离。她表现得太正常了，正常的问题，正常的好奇，可这份正常，让他觉得不真实。
“……红菱。”他轻轻一叹，“让你在这里呆三年，我很抱歉。”
苏红菱不解地望向他。
“我需要你和我在一起，这一次，我们一起面对。所以在此之前，你需要足够的技巧和能力来保护自己。紫星是最好的选择。也许回到夜神家后，事情还会很艰难。可是，你会履行你的承诺，对不对？不会再轻易离开，不会再轻易去……爱上别人。”夜神释此时的模样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看向她的目光急切而热烈。
苏红菱几乎有点受惊了，她不明白他的突变缘何而来。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于以后的所有时间，她也未能明白他的意思。
也终于……食言。
“我会履行效忠你的承诺。”顿了顿，苏红菱坐直道。
夜神释也平复下来。
“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