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浊酒,几许感叹...
怜月府火后只剩下烧焦了的断墙残垣,几根焦黑的房梁朝天,在深蓝的天空下静静地伫立着,向世人诉说着这里,曾经有过怎样的辉煌.
灰烬到处都是,轻轻走过,都会带起一阵尘土.所幸这两天无风,负责清扫怜月府的人才好做事.
轻轻游走在这里,和丝的心情十分的沉重.这里,曾经摆放着的是桌子,那里是椅子,这边有一个架子,那边是青绿的盆栽,可是现在,全都被大火给焚毁,被灰烬所覆盖.
阳光暖暖地洒落下来,倒塌的梁木下有某样东西闪了一下光,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穿过梁木,在缝隙中把它给捡了出来.
是你在呼唤我吗?她在心里默问.
面具无语,睁着双空洞的眼悲伤地望着她.银色的表面不复再有,暗淡灰黑.烈火融去了它的大半,边缘处更是凹凸不平.
你的主人呢?风儿轻轻地问.
消失在火里了.面具心碎地哭泣.
连云的影子在脑海里闪过,她不由得闭了闭眼.这阳光真灿烂呀,亮得她无法睁眼,亮得她泪花直冒.
她转身,把面具放在地上,背对着阳光蹲下,从提着的小篮子中取出酒壶向外轻撒.透明的液体点点滴滴地撒落,将地上的灰烬打湿,将它由灰色变成黑色.
连云...你放心地走吧.和丝丫头一定好好地活着的.
身后传来咔嚓一声响,有人踩到了梁木上,梁木发出一声惨叫,断为几截.
吓了一跳,她急忙睁开眼.不待她回头,咚的一声她被人从后面扑了过来抱住.
是十二.
她松了口气.在那一瞬间,她还以为受到了攻击.
“宫主...大家都在等你吶.”十二撒着娇用脸狂蹭着和丝的衣裳.
把她的衣裳当擦脸布了?和丝的注意力马上被引开.
“别再蹭了啦...”和丝赶紧用手托住他的脸,搭救自己的衣裳.所有的伤感都被十二给蹭走了.
侧脸望去,七月和其人都站在马车旁面向着这里,恒国国主,新任国主及其随从一干人等在一旁.
在火烧怜月府的第二天后,新任国主赶来了.和丝也从大夫人那里知道了自己是恒国国主的女儿.可是望着恒国国主那张殷切期盼的脸,她却是什么都喊不出口.
该如何喊?爹吗?她真的是叫不出来.
“快点嘛,宫主...”十二躲过她的手,继续荼毒衣裳.
“好啦好啦...”她思绪被打断,移回目光.再不走,外袍都要被这个臭十二给蹭掉了,十二这张脸,啧啧啧...
两指夹住,用力一扯:“臭十二,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我衣裳比你的脸还要矜贵咧.”我拉,我拉,我用力地拉...
“哇,宫主饶命哇...”十二痛得跳了起来,意思意思地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任由她夹着,并半拉半扯着她往马车边走去,顶着一张被拉得完全变了型的脸冲着站在一旁的七月喊:“七哥快来救我...”
七月把脸侧开,一副我没看到的样子.
众人都笑了:“活该...”
和丝在马车前停下,松开了十二.
“和丝...”恒国国主欲言又止.
二月至十二都上了马车,女的进了车厢,男的坐在马车头,马儿缓走几下,与和丝拉开了点距离.
和丝与恒国国主对望一眼,垂下头,喃喃道:“我...真的叫不出.”
气氛尴尬.
“叫不出就叫不出吧,等到叫得出再叫.”新任国主站了出来圆场:“可是我那声,总叫得出吧?”露出了暖暖的笑.
他的笑容很暖.
和丝心里一动:“大哥...”
“乖...”头顶上按下了个手掌,接着,她听到了爽朗的笑声.
嘻...乖?
这哄小孩子的话语让她嘻笑了出来.
...
吆喝声起,鞭子扬起,马车缓缓地行走起来.
怜月府在往后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和丝挽着马车边上的帘子,深深地看了眼那黑色的梁木,而后放下.
再见了,怜月府...
****
两天后,马车缓缓地停下.
她走下马车,深深呼吸了一下这山林的新鲜空气.而后任由屋里飞扑出来的弟弟狠狠地抱住.
“恩件,姐姐回来了,也带回来了千种草的配方.”
她幸福地笑了,直到...
“这配方是假的.”美丽的女子思索了好一会,才缓缓地说.
“假的?”她呆了,目光游向女子身后站着的苇.苇不是说这配方是真的了吗?
女子的目光也移向苇.
一脸满不在乎的苇开始变了表情.
“呃...我..”望了眼女子,最后在女子越来越生气的眼光中垂下了头:“小师妹,我..我怕她不让我知道你在哪里,所以...就撒了谎. ”
天与地,在刹那间崩塌.
撒了谎?假的?配方是假的?她费尽了心思得到的配方,一月牺牲了宝贵的生命所得来的配方竟然是假的?
在给予了她希望后,才残忍地告诉她,这一切都只是色彩绚丽的泡沬,经不起指尖轻轻的一戳?
她所心心念念的与他美好的未来,只是那天际间高挂的彩虹,只看得见,永远也无法触摸乃至到达?
原来...她又被命运捉弄了一回.
呵呵...影呀影原来,你与我的缘份,也只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