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开一扇，刺亮的光线透进房内，光明大放，一阵凉风刮进，带着外头的空气将室内的浊气挤了出去，教人透了口长长的气。
陆炳立在开启的窗门处，仰面望天，两眼异常地无神且又空茫，透进枝杈绿叶，天蓝的上空中飘着些散淡的浮云，像是恒古不变永久停驻在那里，沉沉死气毫无一点变化，实在没有欣赏价值可言。
但人却如被石化了，纹丝不动地驻立在那。
随着敲门声作响，值守军官面无表情的推门进来，小心地轻声禀报道：“禀指挥大人，张龙带消息回来了，要面见大人。”
“好，看来孙羽那边有好消息了。”陆炳强自精神为之振作，不再胡思乱想，转过身来沉声说，“让他进来吧！”
“是！”
东直门大街近教忠坊的一条防火巷道里，两个家伙地正在里头叠罗汉，一个壮汉踩在另一头壮汉肩膀上，攀附院墙鬼头鬼脑地向里窥视，这是一处民宅，北地标准的二进小四合院，出入的唯一途径是邻街的正大门，院墙内两侧全是房屋，建得又高又陡，攀上房顶往里跳，肯定会摔断两条腿。
两个家伙都是同色打扮，粗布的无袖灰短便装，露出虬结的臂肌，穿得是灯笼裤脚下蹬着双麻鞋，头上乱遭遭地，结了个懒人髻，表出一副流里流气慵懒的邋遢像，缠盘在腰间的腰带却是老长，鼓鼓囊囊地里头可能盛藏着凶器。
反正一看就知不是什么好路数，街头混世者的嘴脸显露无疑，在京都这座龙蛇混杂的大都市里，这类人物满地皆可拾，一般人落单遇上了想过关，肯定得大出血。
“鹏远，快点行不行。”底下被踩的汉子咧着嘴，万分不爽地催促着，“看到屋里头什么了没有，看到了就敢紧下来。”
“人真进了这宅里头？”
“那还有假。”汉子塌腰压下肩，让孙羽跳下来，“一路从建昌侯府跟踪到这里，绝对不会不错。”
“走，到后面去瞧瞧，这小宅子后头有个花园。”孙羽说着向巷道深处走，方向是正北，宅子的建造布局是背北朝南，张虎揉揉酸疼的肩夹肌，抓抓头皮无奈地跟在后头。
宅后小街颇为冷清，行人寥寥，一眼望去全是此同一格局的小宅院，街两旁栽有行道树。
两个家伙脸上顿时有了怪笑，孙羽挑了株枝杆粗大的行道树，手脚并用攀升三丈有高多，越过宅院后墙的罩房，堆杂物用地，小花园的布置尽收眼底。
下头的张虎也不闲着，跑东走西，东抠一块砖，西捡一块石，聚了好大一堆，一脸傻笑就等孙羽下来。
“呼”一块青砖带着呜啸，划过一条抛物线，越过罩房瓦脊，落进了后花园里头，“啪”一声摔地的脆响，可能是盆栽之类被击落、摔落碎裂了。
张虎不甘落后，拉步后退，冲势将把拳掌般大的石头丢进了院里，“哎呀”女人的尖叫救命声传出，应该没被石块直接击中，不然拿还叫地出声。
“天杀地，是哪个讨债鬼在造孽，别被老子抓住，不然扒了狗皮……”粗声大气地咒骂声浪接踵而来。
孙羽猖狂地大笑作回应：“乖孙儿，正是你家孙爷爷讨利息来了，吃我一砖。”
笑声倏落，呼地一声又是一记飞砖，“啪”又砸烂了什么，老半天才有了回声，可能被吓着了，色厉内荏的鬼叫：“你等着，你等着，有本事等着……”
“砖来了！”孙羽声调拉得老长，向身旁边的张虎一使眼色。
刹时间，后花园砰砰叭叭不绝于耳，像是下了一场雨，是一场砖石雨，会要人命。
这可不是一块两块砖闹着玩地，分明是在挑畔。
不久，巷道里冲来三个剽壮的大汉，怒气冲冲地提着海碗般的硕大拳头，挨上两记，肯定会出人命。
孙羽勾起一抹邪气笑容，抱手环胸正面迎视三个打手冲来，同样显得雄壮万分，“嘿”当先的打手毫无顾忌，借着飞跑地冲劲，有如莽牛出笼斜身猛撞，当胸贴身一记霸王顶心肘，又快又凶又狠，孙羽轻巧地斜身大角度避让，侧脖向下一缩，横摆飞击的拳风从头顶刮过，带出呜呼的声浪，拳速似乎突破了某种速度的极限。
但落空了，就得付出代价，眼见对方空门大开，孙羽毫无风度，飞起一记“撩阴脚”，“砰”抢先的大汉成了可怜虫，抱着小腹痛楚万分地在地上滚爬，脸色变得茄紫，子孙袋可能被踢坏了。
跟在后头冲出的打手却是大喜若狂，以为有机可趁，斜身飞蹬，脚风呼呼直袭孙羽背心，一脚蹬中接连再一脚，直到将人的脊梁蹬折为止，人才刚出巷道，左斜却伸出一只大手，喉节撞上了掌刀，可想而知。
大汉像是灌足气被扎了一针的皮球，两眼一黑仰面便倒，躺死在地上，牛眼猛翻白，脖颈一软，就晕死过去了。
真是冲得愈快，倒地也是愈快。
第三名打手惊骇声叫后，刹不住身与张虎相撞，张虎啮牙作痛状退了两步就稳下了，掌臂却合在了一起，十指交叉缠绕着，可不是在谈情说爱，一方气力撑不住，手掌筋骨会被硬生生地扭歪了。
两人一时僵持不下，大眼瞪牛眼，脖上青盘暴跳，脸部血气上涌，“格滋”指间流出的脆声，在旁人听起来相当恐怖，随时会有扭断的危险。
“真是猛牛一条，就会使用蛮力。”孙羽姿势笑容保持不变，上前一步冲打手扮了一下鬼脸，最后一名打手被分了心神，吓得力气尽泻，“碰”双膝脆倒在地，失去了反抗力道。
“饶我，饶我。”打手狂叫着，可不想成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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