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房间门，摸索了一阵才找到开关，看来这个新家她还需要适应，而这个离开了三年的城市她也需要重新适应。
房子是处于商业区边上的小高层，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单身公寓，不大，但对沈夜来说已经足够，而且离上班的地方足够近，一站公交或者一站地铁更或者直接走路就可以。
屋子里有些凌乱，因为是回来的第一天，下午跟家里报了平安，稍整理了下就约了尤夏去“飨食”。绕过地上的纸箱，到厨房冲了杯茶，端着站在阳台。
刚过正月初十，月亮在向满月靠近。A城的天空一向不够清澈，和很多大城市一样，只能看到稀疏的几颗星星，真正的月明星稀。
离开了三年，又回来了。
她不知道给自己什么样的理由。是因为这次机会绝佳不舍放弃？还是因为毕竟这里是自己度过五年大学生活的城市？
总之，她回来了。
可是回来第一天就遇到了他，而且在“飨食”。
“飨食”诚如其名，是本城一家极为有名的食府，每日就餐必定爆满，稍稍晚点就订不到位置，包厢更是要提前一个星期预订，当然价格也是斐然。当年，沈夜、阮尤夏还有杜若曾把去那吃饭作为梦想，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多好，那么简单的事情都能成为梦想。现在呢？去那里对她们三个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成问题，可是哪有了当年的激情，“飨食”也成了再普通不过的食府。
而当初，完成沈夜这个梦想的人就是章维越，那个带她第一次去“飨食”的人。
一阵电话声打断了沈夜的思绪，是杜若。
“恩，我已经到A城了。”
“是，见过尤夏了，恩，当然抱怨，不过，我只接了我那份，你的自己回来受吧！”
“很好，上班，明天。”
“夜……”电话那端的杜若有些迟疑，似乎在考虑是否要问出口。
沈夜当然知道她要问什么，抢先开口。
“若若，晚上我和尤夏在飨食遇见章维越他们了。”语气平淡，似乎只是某个共同认识的人。
“啊！第一天就遇到？太邪门了吧？！”那端可全然不是这么平静！
呵，是啊，第一天就遇到，难怪若若会尖叫，是够邪门的。
“他们？还有那个女人？”
“恩，还有她男人。”知道若若向来看不惯纪如锦，用那个女人称呼已经客气。
“他们还三个人！三P啊！他们怎么不染个HIV！果然是祸害遗千年！”杜若啊杜若，就知道她的反应会和尤夏不一样。“你们有没有上去狠狠的踩他们几脚？咳，肯定没有，就知道你们两个不行！”
“他们没看到我们，所以没有打招呼。”忽然想笑，不知道如果若若在会是怎样一副场景，恐怕十头牛都拉不住她吧，虽然当年若若去找他的情景她没有亲眼所见，但绝对可以想象，还好今天若若不在。
“恩，凭你们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和那坏女人正面交锋只会吃亏！对，以后再遇到也不要打招呼。呸，呸，这样的扫把星祈祷以后都不要遇到最好！”
不遇到？希望如此吧！
“若若，其实我早已经不在乎了，也许，我并没有你们以为的那么在乎。”沉默了很久，沈夜开口说道。
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不知道若若是否能明白，当初的一年并不值得她沈夜记住那么久，而且当初章维越也并没有做过任何承诺，所以也没有任何欺骗或背叛。而她自己也未必全心投入，对这样一段感情，对这样一个人，其实是没有任何对错和怨恨的吧？因为，因为那是两个人的不够全心全意。
“那……夜，你是否还记着顾随？”
顾随，又一个被小心翼翼提起的名字。果然是若若，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细腻，她还记得，记得那个刚认识时候沈夜曾经云淡风清般提起过的少年。
“不，若若，他们都已经是过去时了。”早已经过去了，不管是顾随还是章维越，都已经过去了……
“那你也该考虑重新开始了。”和尤夏一样，沈夜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怀孕的女人都喜欢把闺蜜推出去啊？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都知道。爱情，可遇不可求啊！”刚才送尤夏回家，她不是不羡慕的。那种温暖让人忍不住想去靠近，可是这样的幸福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拥有的不是吗？
挂断电话，沈夜靠在沙发上，感觉无限疲惫，竟沉沉睡去。
但睡得并不安稳。
是帮她做数学作业的顾随；是轻敲她脑袋佯装生气的顾随；是跑步给她去买饭的顾随；是一脸自信递过通知书的顾随；是害羞不敢看她的顾随；是那个永远不曾离开过的白衣少年顾随。
是帮她做毕业设计的章维越；是微笑着带她去“飨食”的章维越；是嘱咐她不要熬夜的章维越；是脱下外套轻披她肩的章维越；是那个永远保持绅士风度温文儒雅的章维越。
是她最爱的建筑系画室；是她最爱的学校图书馆；是她最爱的家乡红薯汤；是她最爱的香樟树……
是轻推开寝室见到的杜若和尤夏；是一起开夜车画图纸的夜晚；是说好不分开的约定……
猛然睁开眼，抬腕看手表，指示的是凌晨五点。
直直地坐起来，活动下蜷缩在沙发浑身酸痛的筋骨，却全然没有了睡意，看着满室的狼籍，索性起来洗漱了开始整理东西。
他送的发卡，他送的CD，他送书，他送的画具，所有他们送的东西她一样都没有扔，甚至精心的保存着，随着她来回于城市之间。
记得以前和尤夏一起看小说，每每情侣分手都是归还所有东西，或者扔掉所有和那个人有关的物品，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狠狠忘记。但是，心若忘不了，扔了东西又有何用？
而，如若心已经忘记，那才会有了留着所有东西的勇气吧？
所以，
认识顾随十一年，认识章维越四年，顾随离开八年，离开章维越三年，其实，她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爱他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