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A城依旧在冬天的气息中。
放开鼠标,捧起清茶,才感受到一丝温暖,沈夜一直都是个怕冷的人。
转眼到A城已有一个月。CBD的项目进展顺利,和章维越的相处也恰到好处。那一天后,无论是他还是她自己都明显放开了很多。工作上的合作非常有默契,甚至偶尔还可以玩笑几句。
项目组的下属并不知晓他们的过往,只当两人格外投契,三家合作异常融洽。这样应该是他们做好的距离吧。
分明可以是平静无波的生活,却偏偏有人看不得她这么安生。
手机上传来的第N条短信,沈夜简直无语。她不用看也知道内容。
“夜,晚上7点玲珑小镇,不见不散。这次要敢再不来,嘿嘿,自己看着办。”什么叫不见不散,什么叫自己看着办啊!分明就是尤夏八婆到给她安排的相亲宴。
之前她以项目忙为借口推了几次,弄得阮大小姐直接找了殷姐,硬要说公司耽误她人生大事,闹得殷姐和老邓都说要帮她张罗了。所以这次她不去都不行。
看着到下班时间了,准备出发。
刚出办公室,已经调来做她助理的宁晓提醒道:“夜姐,明晚有个三家的酒会,别忘了哦!”唉~又是饭局,她讨厌的饭局。
“好,了解了。”
思考着家里是否有适当的礼服,也许该去买一件了。
电梯口碰到老邓和乔祈卓,老邓一副了然的样子,笑得十分不怀好意,“小夜,咱不着急,尤夏那里的不行,我和殷萝这里列个名单随你挑!”
呵,存心的不是。她偏不着道,“真的啊,那就麻烦邓师兄了,你看吧,我都老成这样了,早急着把自己给嫁出去了呢!”
“呦,你这丫头,真的假的呀?要你真有心找,还怕找不到?就怕啊……”
“怎么会呢?都一把年纪了,是该找个人定下来了。”
看着沈夜的表情,再听这话的口气,老邓楞是分不出真假了,叹了口气,这师妹呀,他从来没看清过。
一旁的乔祈卓一句话没有插,似乎他们的对话他一句也没听见一般。直到电梯停到一楼,沈夜道别后,他用很轻的声音说了句,“她的心不在这里。”
转身走去车库,只留得老邓匪夷所思了半会,然后蹦出一句:“有戏。”边走边掏出手机。
到玲珑小镇接近7点,对方却早已经到达。
尤夏在一旁使劲夸赞,沈夜稍稍打量了一下。据说是高中的老师,教体育,却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席间有了尤夏的推波助澜倒也相谈甚欢,唯一的不好是,他一再谈论自己的工作,谈论他的学生,似曾相识的情景让沈夜不得不回忆起自己高中生活的一个个瞬间。
排球课练垫球,女生都苦不堪言,因为手腕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是谁给她揉着,给她买了一堆药。铅球扔不远,力量分明不差,是谁手把手交她动作,纠正她姿势。
有刹那的茫然,然后起身说要去洗手间。
用水泼了下脸,看着镜中的自己,那是二十七岁的她,不是十七岁啊。可她记忆中的顾随却永远都是十八岁的模样。真不公平呀。
“沈夜?!”
听到声音,她一颤。回头,微笑,“纪如锦。”
“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一脸的震惊,说明那夜在QIN她没有看到她,也说明章维越和宋柽扬都没有提过。
“不久前。”其实也没有好隐瞒,想到明天的三家酒会,也该是会遇到的。
“那个……”纪如锦有些支吾,沈夜知道她想问什么。
“我在中儇工作。”她再怎么不知世事也该知道CBD项目是哪三家合作吧,不想再多说什么,“我还有朋友在等,失陪。”
在沈夜心里纪如锦不坏,并不是若若说的那般蛇蝎心肠,她不坏,她只是被宠坏罢了。
出洗手间就看到尤夏在转角处等着,一脸担忧。“夜,对不起,我没想到。”
她也意识到了啊,还是微笑着,“尤夏,没事,有些坎我始终要跨过去的,顾随就是我必须跨过去的坎,只是那么多年,我一直在逃避而已。”
“夜,我忽然觉得,若若也许是对的。”
“什么?”
“我以为你更在意章维越,若若却认为你更忘不了顾随。看来,是若若更了解你。”停了会,继续道,“所以你可以坦然面对章维越,却跨不过叫做顾随的那道坎吗?”
沈夜不回答,只是站着,眼睛看向远处,玲珑小镇里的灯光摇曳,有些模糊不清。
“夜,若若说她宁愿你更在意章维越,我也是。”
依旧没有回答,沈夜径自向前走着,一直到快到座位,沈夜才说:“尤夏,我其实很羡慕你和若若,一生只与一人相爱、相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我并没有如此幸运。”
远处,纪如锦望着她们,她回来了,维越知道她已经回来了,而且他们在一起合作。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
是沈夜已经不重要了?还是她已经不重要了?
打开包厢门,不顾里面还有章维越本期的新女伴,一句话就扔出去,“沈夜回来了。”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这样的口气,了解她的人都知道纪大小姐在生气。
“是。”章维越当然不会否认,况且她们明天就会见到了,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这个必要。”
竟然是这样的回答!
“为什么没必要?”
章维越一下语塞,为什么?因为他不想记起那些并不愉快的画面,因为他不想和沈夜单纯的交往中再扯进她,因为他只想和沈夜简单做朋友,这些理由够了吗?
“你和她……?”
“只是合作伙伴。”
得到这样的回答,他甚至和她连朋友都不算?
一片安静中,恰好推门进来的宋柽扬一句:“抱歉,我来迟了。”给这段对话划了句号。
纪如锦一下迎上去,帮着挂起大衣,然后依着坐下。
柔和的灯光中,章维越似乎盯着他们在看,又似乎目光飘忽。那个会咄咄逼人的如锦完全消失不见,这就是不同的待遇吗?
早就知道了千百遍的结果,心的那个地方结疤都结了好多层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呢?
端起杯子,一口红酒下去,流过胸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