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夜离开的背影，章维越没有说话，尽管他想问她，尽管他想听她一句不是。可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这一刻，他似乎看见了自己的心就那么被剥开，而刽子手就是他自己。今天他原本是要说什么来着？
原来，她从来都不是他的。她的微笑，她的温暖，她的撒娇，甚至她的倔强，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的，那个从十六岁开始就在她心底的人，顾随。
从来没有如此刻般的狼狈，从来没有如此刻般的没有信心，从来没有如此刻般的丢盔卸甲。
哪怕是那年如锦牵着柽扬的手出现在他面前，哪怕是如锦为了和柽扬约会一次次落他一个人，哪怕是如锦执意给他介绍女朋友。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红泥，又是怎么拿了车回到家。
耳边是如锦的话。
“顾随是沈夜高中同学。”
“顾随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Z大建筑系，却没有来读，全家移民去了英国。”
“有人追沈夜的时候，她曾经说过，顾随是她的男朋友，他们在一起很久了，再的远距离也分不开他们。”
“他们高中校友几乎都知道。而且，对顾随评价极高。”
点着烟，他几乎可以想象出顾随的样子，意气奋发的，气宇轩昂的，英挺俊朗的。出众的外表，出色的成绩。
那么在他身边的沈夜呢？
被所有女生羡慕，被最优秀的人全心呵护。肯定不是他见到的那样对所有事情仿佛置身事外，她一定也是优秀的，能与顾随并驾齐驱的。
那时候的她应该有比现在更纯粹的笑，更温暖的幸福。
是顾随的离开让她变成现在这样吗？那他要拿她怎么办……
不开灯的房间，忽暗忽明的红色火星。
很多天过去了，沈夜走出公司，又想起之后没有见到过的章维越。原来爱恨还没演完，他们却早已走散。
下班的时间，街头人潮涌动，她忽然不想就这么直接回家。去逛逛吧，回来A城后还没有一个人好好看看这座城市呢。
大学五年的时间，沈夜一直认为自己是喜欢A城的。虽然这期间她很少逛这座城。建筑系的课程很紧张，大一大二的图都是手绘，在设计教室开几个通宵一贯是家常便饭。
虽然，偶尔插科打浑，但当年建筑1班的三大女剑客绝不浪得虚名，她、若若和尤夏在系里深得老师同学肯定。
通宵的夜晚，有时候也会拿老师的那句话互相开着玩笑，“念建筑的女生以后找老公一定要找同行。这样做不完的活就全扔给他，自己睡美容觉去，不然老得太快。”
已过不惑之年的老师说起这句话时半玩笑半认真，底下学生起哄，嚷着问老师年轻得跟二十几岁一样，先生肯定是同行。
大方承认的老师对所有女学生说，找老公要乘早，系里优秀男生肯定一倾售磬。
果然，这番话成就了系里好几对，现在结婚生子的也有。可是，她们三个在大学前四年却毫无动静，连老师都课下问过多次。当年豪情壮志还在眼前，她却在第五年破功，终究找了学建筑的章维越。这算不算注定？原本如果是顾随，也一样是同行。不过，也许她会懒散许多，也或许比现在差劲许多。没有了顾随，有了她现在养家糊口的手艺。
犹豫着是否该去Z大看看，可她那里的记忆很多都停格在有章维越出现的那一年，最后那一年。
漫无目的的闲逛，腿开始发酸。其实在A城她很少这样走这么多的路，若若不喜欢逛街，所以每次总是火急火燎的，出发前写购物单，直奔目的地，买完直接走人。几年下来，她和尤夏也被同化，所以她们三人一起走完整条街的次数一双手都能数完。
她来回于这些街口的记忆更多的是和章维越一起。她喜欢叫他章维，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样顺口也亲切。
刚在一起时，他回国不久，老说A城变化太大他都不认识了，于是拉着她四处走。拿着相机拍些街景，有时候是小商小贩，有时候是过往行人，更多时候就只是风景。就这样走过大街小巷，走过很多她不曾去过的地方。虽然，那时，她忙着毕业设计，他忙着熟悉公司，算起来一起的时间不多，他却给了她对这座城市最多的记忆。
不过，她很懒，尤其是冬天，不想走路，他就骑车载她。现在回想起来，有谁会相信启凌少东会骑一辆除了铃哪儿都响的自行车呢？
再后来，她忙找单位实习，更忙毕设。他也越来越忙，几乎只能抽出时间陪她吃饭和帮忙她改改图纸。那时候，他开白色大众，禁止她吃麻辣烫和路边摊，稍有时间就带她去飨食。
这样的一年，她怎么可能会对他无动于衷？她怎么可能把感情当水龙头一样收放自如？
可是这些他都不懂。
走上天桥，一仰头，她看到INTIME楼侧安装了影音广告，在顶楼的弧度上一张精致脸庞，美丽胜过很多女子却不失男子的刚毅，一双电眼看着众人，他说，你值得拥有。
那样的语气，那样的表情。沈夜怔怔地站在人来人往的天桥，就这么一直仰着头，看着那段某品牌男士化妆品广告不断重复。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对男色这么有兴致！”
一个转身，竟然是乔祈卓。才发现脖子已经仰得发酸，扯着风吹得凉凉的嘴角，试着微笑，“我性取向没有问题。”
乔祈卓听完笑意更深，走上来和她站在一起，“你喜欢这个类型的？”
“这算什么类型？”
“美男型。”
“呵，是啊，我习惯以貌取人。”靠着栏杆浅笑出声，和他相处气氛融洽，很是舒服。
安静了会，乔祈卓问道：“你觉得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品质应该是什么？”
“啊？这么深奥的问题？”
“深奥吗？那换个，你最看重男人哪方面的品质？”
“恩……说不好，每个阶段应该会有不同的看法。不过，有些东西不能丢。”
“比如呢？”
“比如……责任啊，自信啊。”
“哦~难怪你会喜欢这支广告！”
“怎么说？我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呢。”是的，她在这里看了这么久，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在看什么。
“因为，因为里面这个男人自信到自恋！”说完，他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自恋吗？有点！呵，说穿了倒还真有那么点味道。忍不住也一起笑着。
“Zeus，原来你这么好相处啊，当时你去C城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拽得跟全国粮票似的呢！”
“哈哈，这个就叫日久见人心。”
“我忽然觉得，我们像认识了很久一样……有种熟悉感。”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有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