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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伶仃歌谣

无双蒙着水红面纱,小心侍弄着院子里的树,当李钰山急匆匆赶来时,她放下手中的小铲,转身向房间里走去。李钰山一瞥那棵曾被他刻过字的树,字迹没了,树少了一层皮。

一切静悄悄的,李钰山想透过薄纱看清无双现在的面容,怎么也看不清楚,他在房间里转悠,目光始终没离开那抹水红。无双默不作声,将一杯烈酒递给李钰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突然浮起一丝笑容。

“看够了吗?你可从来没这么看过我。”除了那片面纱,一切如旧,无双的声音娇媚,似乎并不在意容颜。她一口抿下烈酒,呛出眼泪。

“你的脸......”李钰山欲言又止。

无双俯下身,柔软的腰肢弯成一道拱形,她不停地咳嗽,一声声催人心碎。李钰山去拍打她的背,透过薄薄的衣衫触碰到温热肌肤,李钰山心头一颤,勾起她的身子,搂在怀里。

泪水凝在睫毛,双眼紧闭,无双紧紧抓住李钰山的胳膊。

“你对陈水中说了什么?要自毁容颜?没有人非要你说动他。”李钰山心痛地问怀中的无双,她不是冷傲的花魁吗?怎会轻易毁掉自己的容颜,从此之后,她要何以为生?陈水中本就不是真正想克扣军饷,平白牺牲了你啊!

“你开始关心我了吗?陈水中即将贬官永州刺史,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也不用再来香雪阁了。”无双娇弱无力,说话的气息连面纱都吹拂不动。

“你不是寻常女子,你所做的一切都令人钦佩,你的牺牲叫李某自愧不如。可是如今,这一切的情势,教我都分不清对错,也许,我不该来找你,连累你毁了这绝世的容颜......”李钰山说着伸手拉开无双的面纱,却惊呆了,无双似没有料到他这般动作,依旧凝着泪眼看他。

“为何骗我!”李钰山愤怒的问,温朗晴空瞬间黑云布满。

被揭穿的无双耸耸肩,完好的容颜绽放出笑容,“世上哪有香雪阁花魁征服不了的男人,我只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为美色所动。现在你输了,原来将军也是寻常男人,只是喜欢柔情,也难怪琼枝有福没份,白白守着了。”

李钰山一掌拍在梨木桌上,怒不可遏,当他听到无双毁容时自责不已,想想那时的心痛,如一记响亮的巴掌。堂堂骁勇将军被一个烟花女子玩弄于股掌之中,彼时是怎么样的头脑发昏,竟然想让她们说服陈水中。可怜陈水中一腔深远见地,最后落了个流放不毛之地的下场,商女不知亡国恨啊!

“告辞,李某当真是瞎了眼,烈酒果然不一般,领教了。”

李钰山大步走出房间,见院中那刻字的树,抽出腰中软剑又是狠狠削下,新鲜的树汁流淌,树干已经被削去一半,摇摇欲坠。

“如果是我,我就砍自己一刀,而不是拿无辜草木撒气。”无双站在门口,目送李钰山,目光冰冷。她双手交叉摆放在胸前,水红一色的衣裙上映有妖娆的石蒜,那形如龙爪的花。直到李钰山离开院子,无双还伫立在门前,双眼如蒙雾,猛的落下一滴莹泪,瞬间濡湿衣上的石蒜。

大堂内空无一人,连丹娘都不见了人影,堂内清冷,不复数月前的欢闹。李钰山阔步向前,没有人正好,省的他绕路。突然被一声清脆的声音叫住,回头一看,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让他又生怒火。什么也不说,扭头就走。

琅琪拦住他的去路,身后响起清越的歌声,琼枝凭栏高歌:

“浅浅池塘,锦鲤成双,风缠绵的刮,吹一夜落花。

生死茫茫,雪衣如华,伶仃的白发,梳弄着牵挂。

谁在哭啊哭伤了城墙,谁在笑啊透骨的苍凉......”

琼枝哽咽,歌声猝然而止,双膝跪地,泪如雨下。李钰山扶起她,月白的小袄衬的她面色苍白,“大军三日后出发,我将离开扬城,你独自珍重。”

就是这一句珍重?这些时日的不眠不休,为了他四处奔走,与丹娘冷战,难道只是他临别时的一句珍重?琼枝泣不成声,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李钰山的神情告诉她,不可能。

李钰山轻轻凑到琼枝的耳旁:“小心你身边的丫头,她叫琅琪,心狠手辣。”琼枝一声苦笑,她要的不是这个,她不需要他来告诉她小心什么,她想让他说“我来保护你”,可是他没有。已然看清他眼中的冷漠坚决,痴情单付,赘言无用,琼枝整顿衣裳起敛容,端唱道:

“我推开那雕花的窗,怕你漏看引路的沉香。

槐火纷乱,寒烟微凉,你在彼方,莫失莫忘......”

伴着歌声李钰山消失在月夜之中,这是香雪阁留给他最后的记忆,带着些许温馨。栏杆旁的琼枝整整将这一首《伶仃谣》唱完,偌大的正堂回荡着她的歌声,没有一个听众,她是个孤独的歌唱者。

月夜独行,李钰山到觉得身心轻松了许多,黑夜将他的神情掩藏。每次去香雪阁,他都会想到那个让父亲留念忘返的桂堂小筑,那些以色示人的女子,那个让他恨了一辈子的“姨母”。李钰山是李家血案中唯一幸存的人,谁想过李维还有一条血脉,那个在桂堂小筑私养七年的女人所生的儿子---陆汤景。

这个随了母姓的私生子在听闻父亲的惨案后,发誓要为父报仇。多年来他四处联系李维的老友旧部,借助母家的力量查清血案,试图纠出幕后元凶。

而李钰山一直隐居在山中,直到去年荣贵妃的人上山搜索,机缘巧合得以出山,得荣贵妃推荐。李钰山想让新皇为李氏翻案,新皇也难得的和颜悦色,并不驳斥。只有让皇帝重审血案,才能让九泉之下枉死的父亲安息,李氏子孙才不会被人称为罪臣之后。

他走了一条与那私生子不一样的路,所以,每次见面,他们都因为意见不合而散。

李钰山仰天长叹,道不同不相为谋,李氏有他就够了。他会冲锋陷阵,上阵杀敌,他会不惜任何手段为新皇守住风雨飘摇的江山,比如去那令他厌恶的香雪阁,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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