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那名西装革履的男子一声喝骂，众人顿时没了动静。叶凡躺在地上心中一喜，事情闹出动静，下来的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马婉儿的弟弟马东了吧？
“怎么了？”男子走近，问道。
“韩经理，这个要饭的闹事，我找保安来赶他走。然后就发生了小口角……”小王先来个恶人先告状，率先倒打一耙。
韩振往地上看了看，冷声道：“这是一点点小口角？人都躺在这了。”说着，他扫视众人一圈，问道，“谁干的？”
“是，是，是我。”打人的保安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没使力气，就是打了他个耳光。”
“你没使力气，打他个耳光，他就躺在这了。你要是使出力气，是不是要打死他？”韩振喝道，“还不快给他扶起来？”
这几年，扶不扶的问题已经成了社会的大难题。有人说扶，有人说不要扶，各自有各自的道理。但其实大家都已经养成了不扶的习惯，彼此面面相觑，不打算率先行动。
“看什么看？”韩振道，“你去！人是你打的，你不扶等谁呢？”
“这……万一让他讹上我怎么办？”
“放你娘的屁，这么多人都看见你打人了，要真有什么事，还跑了你不成？”韩振一语惊醒梦中人。
保安赶紧过去搀扶起叶凡，一阵恶臭味道直入鼻孔，呛得他差点呕吐一地。逗得几个女售楼员，碍于韩经理的面前，想笑又不敢笑出声，只能抿着嘴偷笑。
叶凡一听是什么韩经理，不是马东，心中略感失望。知道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于是睁开眼睛，“醒”了过来，看着面前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左右上下的男子，问道：“你是老板嘞？你这里的员工服务态度忒差了，还打人，我要投诉！”
韩振轻蔑了瞥了他一眼，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通红的钞票，差不多有三两千的厚度，朝叶凡脸上一扔，冷声道：“拿钱赶紧滚，别在这耽误我们做生意，不就是想讹点钱么？这些够了吧？”
钱哗啦啦的散落在地上。叶凡朝地上瞥了一眼，气得牙根痒痒，深刻感受到什么叫只敬罗衫不敬人。
他愣了半秒钟，贪婪的从地上把散落在地上的钱拢起来，故意闪过一丝心满意足的笑容，但转瞬即逝，道：“俺是来看房的，不是讹钱的。”说着，把钱揣进破棉袄的里怀内。
“妈的，你个王八犊子别太过分啊！”小王指着叶凡的鼻梁子骂道，“得便宜了还不赶紧滚！？当真觉得我们怕你是不是？”
韩振扬了扬手让他闭嘴，看着叶凡，嘴角微微扬起，闪过一丝不屑，道：“小李，从财务那支一万块钱来给他，然后让他滚。”
说着，转身准备离去。
“俺真是来看房嘞。”
韩振脸上终于蒙上一层阴云。房子本就不好卖，顾客也少，来了这么一个要饭的在这闹事，不是更要把客人赶走了么？
他本想给两个小钱，把叶凡尽快打发走，省得在这影响本来就不好的生意。这么个浑身散着恶臭的叫花子在这里转悠，怕是更要卖不出去了。而给叶凡的不过就是些小钱，随便卖出一套房子，都不知道能打发多少个想叶凡这样的“叫花子”了。
可见叶凡不肯走，心里顿时燃气一阵怒火，转过身，狞笑着说道：“好啊！你不是要看房吗？！看吧！小李，带他转转！”
小李瞧了瞧一身肮脏的叶凡，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经理，我……”
“我什么我，我说话不好使吗？”韩振瞪了她一眼。
小李哼唧了一声，只好勉为其难的带着叶凡转了一圈，简单的介绍一番，想着赶紧完了这份差使。“你们这房子多少钱嘞？”叶凡问道。
“一万四起价。”韩振冷不丁，冷冷的应了一句，呵呵一笑，“你买得起么？”
“买，买……”叶凡眼珠子转了转，“买得起啊！怎，怎么就买不起嘞？俺，俺有钱！”
“你有你妈/逼！你赶紧滚！还没闹够！？”小王指着叶凡的鼻子骂道，“经理，我看这逼就是欠揍，要不揍他一顿！”
韩振没理他，看了看叶凡，轻蔑的说道：“咖啡也让你喝了，房子也让你看了。买就上楼交定金，不买就赶紧滚蛋。”
“谁说俺不买了？俺买！”叶凡往地上一顿，嘟囔道，“俺，俺只是没想好买哪个呢。”
“那请你出去想，因为你在这，刚才已经有好几个顾客都走了，别在这耽误我们做生意。”韩振冷冷的说道。
“他们走不走关俺什么事？”叶凡抗议道。
“你他妈的还来劲了！给你点脸了我看！”小王抬腿要踹，却被韩振拉住。
“让俺想想。”叶凡还装模作样的看看窗外的天气，好似拖延时间的问道，“你们这房子打折不嘞?”
“打你麻痹……”小王破口大骂。
“不打折。”韩振道。
“那俺批发嘞？”叶凡问道。
“批你麻痹！你当这是白菜呢？还批发，操你*姥姥的！”小王操起一根扫把，说着就要朝叶凡的头上挥去。
“哈哈哈！”韩振尖着嗓子大笑，“好一个批发！一百套起，老子给你一折！够不够便宜？”
叶凡往地上一坐，双手插在衣袖里，赖在这“暖室”里不肯走的样子，嘟囔着：“你级别太低嘞，这么大的事，你说嘞又不算，你叫老板来，俺得亲自跟他说才行。”
正在这时，售楼处的大门被推开。一个年龄四十岁左右上下的男子，满脸微红，像是刚喝过酒的样子，从外面走进来。
“马总！”众人纷纷恭敬问候。
叶凡定睛一看，果然跟杨乐乐给自己的资料上马东的照片一样，心中一喜。折腾了半天，终于看到本尊了。
“都围在这干什么呢？”马东散着酒气，问道。
“马总，这有个叫花子，在这折腾一上午了，好几个顾客见到他都走了。”小王跟见着亲爹了似的，又是帮拿外套，又是端茶倒水的。
“哦？”马东瞥了一眼叶凡，“呵呵，叫保安，扔出去。”
“刚才叫了，一碰就倒在地上不起来，碰瓷。实在没法弄，跟臭虫一样。”小王在背后一边按摩，一边说道。
“韩振，这点事都处理不好？给丫两个钱，让他赶紧滚，臭烘烘的，恶心死人了。”马东交代了一声，起身准备上楼。
“他不肯走，非说要买房。我看就是外面天冷，躲进来暖身子的，不然的话，我看给他弄个安静地方算了。”韩振被骂，心里自然不好受，于是甩锅道。
马东眉头一皱，横眉冷对的样子，喝道：“这是什么地方？！咱们这的房子，是给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住的？！他踩在我的地板上，我都觉得恶心！再说！你看他那个样子，早就该知道不是真心买房子的，这点事还用得着我操心！要你干嘛使得！？”
他一口酒气散着，态度十分恶劣，跟喝自己家的狗一样呼喝着韩振。
韩振不敢多说话，点头哈腰的频频称是。
“赶紧给我解决！看见他我都反胃！”马东哼了一声，抬腿就走。
叶凡心说，果真跟杨乐乐所说一样，为人狂傲，不可一世的样子。心里冷哼一声，操着古怪的口音说道：“你是这里的老板嘞？你这老板怎么这个样子嘞？俺怎么就不能买房子？俺穷，不是，俺不是穷，俺就是来买房子嘞！”
马东喝多了酒，脾气也炸，回过身，骂道：“看你个衰样！你特么怕是连饭都吃不上，还买房子。”说着，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扔在地上，道，“我看你特么该先去买个碗！”
叶凡苟里苟气的把一百块钱捡起来，还小心翼翼的在身上擦了擦，揣进怀里。
马东看他这般德行，心中更是不爽和不屑，说道：“赶紧把他给我赶走！”
“方才你的经理说，批发一百套给俺打一折嘞。”叶凡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脱口而出。
马东瞪向韩振，质问：“有这事？”
韩振冷汗直流，说道：“马总，我随口一说，是为了赶他走而已。”
叶凡趁机扇阴风点鬼火，说道：“还体面人嘞？说话还不如俺这要饭的放个屁嘞。”
马东大怒，他什么时候还能轮到一个叫花子指指点点，扯着嗓子道：“好！老子就给你一折！每套定金一万，你要多少老子有多少，你他妈给老子交钱去！你但凡能买起，我就跪下叫你爸爸！”
“马总，你跟他置气犯不上，消消火气。这事我来解决。”韩振一旁说道。
“滚一边去！”马东借着酒劲，意识也不甚清醒，骂道，“让一个叫花子在这折腾一上午，还特么解决，解决尼玛！你被开除了！现在给我卷铺盖滚蛋！”
众人知道马东的脾气暴戾，喝完酒之后更是如此，纷纷默声不敢搭腔，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可叶凡心里却是得以至极，继续扇阴风点鬼火，说道：“口说无凭，就像放屁，好臭好臭。”
竟被一个叫花子当中戏耍辱骂，马东冲着小李喝道：“去！给他拿合同去！马上！”
小李不敢动，瞥了瞥马东身旁的韩振。
“我才是这里的boss！你看他做什么！？嗯！？你也想卷铺盖滚是吗？！”马东不爽的质问。
韩振经马东一阵喝骂，渐渐有些冷静下来了，总觉得这事好像有什么蹊跷，本想劝阻马东。却不想马东竟然让自己滚蛋，心里憋了一口气，暗说，等你吃了亏，看特么谁滚蛋！
于是对小李微微点点头。
小李哪里管这么多的事？两个boss都点头了，关自己什么事？照办就是。于是转身去准备合同。
一柱香的功夫出来，合同就按照马东的说法拟好了。叶凡颓然瘫坐在地上，面露难色。
马东轻蔑一笑，把合同摔在叶凡脸上，道：“我叫你买，草泥马的！”
叶凡一目十行扫了一遍，合同上还果真跟马东说的一样。诡异的笑容，一闪而过。这一笑，众人都没注意到，只有察觉出气氛不对劲的韩振注意到了。
“等一下！”
他喝了一声，刚想上前夺回合同，可就在这时，马东把头转向他，喝道：“房子卖不出去，叫花子赶不走，要你何用？我不是叫你卷铺盖滚吗？你怎么还在这？”
韩振长吁一口气，冷笑了一声，道：“马总，让我滚，可能是你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
“韩经理说得没错。”叶凡正在刚才两人对话的功夫，在意向合同上签好了字，盖好了手印，将一张一千万的支票拍在地上，“一千套，老子都要了！”语气已经不是刚才古怪的口音。
马东愣了一下，拿起拿张写着一千万的支票，瞪大眼珠子，问道：“你特么谁！？”
“我？你刚不是说，但凡我买一套就跪下叫爸爸吗？钱在那，合同在这，白纸黑字。”叶凡呵呵一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我是你爸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