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搬家是好事，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叶凡笑道。
“这不是还没搬呢嘛，搬好了之后哪能不跟你说呢。”罗玉娟在水杯里放进几片茶叶，倒上了开水，“来，喝点水。”
“哦，谢谢。”叶凡笑了笑，不动声色的问道，“新家在哪？等乔迁之喜的时候，我也别走错了路。”
“那个，在滨海花园。”罗玉娟说道。
“滨海花园？”叶凡沉吟了一下。
滨海花园，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东港的高档住宅，价格不菲才对。
“贵吗？”叶凡笑着问道。
“还，还行。”罗玉娟也跟着勉强笑了笑。
“阿姨，我不得不承认，我这个老板当的不够格。王珂帮工作室赚了不少钱，但因为想要扩大规模，这些钱七七八八的都扔了进去，所以在王珂的收入问题上，确实有所亏欠。”叶凡说道，“希望你别见怪。”
关于王珂收入的问题，严格意义上来说，法律上是没问题的，合同白纸黑字明明白白，一分钱没少。但从情义上说，王珂的确是带来了五千万的大单，自己的确也是有点太小气了。
所以，他说自己不够格，也是心里话。
“哪能呢，叶总你说的这是哪里话。”罗玉娟道。
“其实，看到这情形，我心里也明白，王珂是已经决定去华帝了吧？”叶凡问道。
“哪，哪有的事儿。”
“阿姨，开诚布公一点吧。我不可能没有一丁点消息，就匆匆忙忙的不请自来。必须要说，作为老板，我是小气了一点，但王珂是我带入到这个圈子里面来的，我也是真心想要把她打造好，没有一点点辜负她的意思。可能是我做得不够好吧……”叶凡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道，“至少我现在还是她的老板，有些话我必须要说。以王珂目前的实力和名气，本不该拥有这些的。我不想用别有用心这种难听的字眼儿，但是……”
他瞥了一眼在墙角堆积如山的各种奢侈品包装袋，说道：“你们也该明白，这笔横财，也不是天上掉下馅饼那么简单的。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慎重考虑一下。”
“叶总，既然你都把说的这么明白了，那我也就直说了。孩子的事，我们做家长的也管不了，你说是吧？我知道叶总对我家王珂不错，像是亲妹妹一样看待。可我们家的经济状况你也看到了，虽说你给的钱也够花。但是有句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明白。”叶凡笑笑，道，“当然，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慎重考虑，因为这笔财富对她来说，真的太早了一点。不过，王珂最后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的，我也不会用合同来强行留住她，这点请你们放心。”
“谢谢叶总的理解，那个，吃饭了吗？吃过饭再走吧。”罗玉娟起身道。
“不用了，我先走了。”叶凡起身告辞。
叶凡觉得，这顿饭，比起鸿门宴还令人心塞。
出了楼道，天色已经渐暗了。他觉得有些挫败，迈着沉重的脚步，不知不觉到了街边，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
他拿出钱包，翻看了一下，里面只剩下一张百元大钞了，无奈苦笑道：“还是钱是好东西呀，嘿。师傅，我不打车！没钱！”
最终，他乘了地铁回到了M&G公司，路过便利店的时候，他走了进去，想买两瓶酒，想借酒浇浇愁，可拿起酒瓶的时候，突然又实在没什么好感，于是只好放下。随手挑拣了几包零食，到门口准备买一包烟来代替酒。
“再来包烟，老板。”叶凡说道。
“要啥牌子的？”
“要最贵的。”
“一共220.”
“啥？这么贵？”叶凡问道。
“烟180，吃的41，还给你抹了一块钱呢！”
“艹，180的烟？过滤嘴镶金边了么？”
“你哪那么多废话，买是不买？你要的最贵的，最贵的180，看着没？价钱在这了。”老板指着货架上的标签说道。
“算了，要便宜的吧，买不起。”叶凡把钱包里那张一百扔到桌上。
“要多钱的？”老板问道。
“随便，你看着拿吧，反正就这些钱了。”叶凡说道。
“十块的行不？”老板问。
“行。”叶凡结了帐，出了店门。
“穷逼，还特么装大款，要最贵的，傻逼，有病似的。”老板在背后嘟囔了一句。
叶凡听见了，却也没理会。因为他说得没错，自己确实是个穷逼，想装逼买盒好烟都装成。
“嘿，真是够丢人的。”出了门，叶凡自言自语的自嘲了一下。
回到M&G之后，他没回自己的“寝室”，而是直接上了天台。坐在黑漆漆的天台上，他打开饮料和零食，一边吃一边喝。吃饱了，点上一根烟。
吧嗒吧嗒的抽，只觉得有些辣舌头，没觉得哪里好。一阵风吹过，让他舒服不少。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他拿起一看，是大头打来的。
“喂，活了？”叶凡对着电话笑道。
“这点小伤弄不死我。”大头那边说道。
“有事么？”叶凡问道。
“有事。”大头道。
“说吧。”叶凡道。
“借我点钱。”
“别逗了，你一个大户，跟我佃农借钱？”叶凡笑道。
“我地盘都被抢了，钱庄账户都停了，哪里有钱？”
“借多少？干吗用？”叶凡问道。
“五千万，报仇。”大头说道。
“靠，哪天东窗事发，我不成了从犯了？不借。”叶凡一口拒绝。
“出了这口气，灭了阿龙，我保证金盆洗手，以后跟你干点正经买卖。你放心，钱我不会白借的，抢回了地盘，我两倍还你。”大头说道。
“要我说，你就趁现在金盆洗手算了。报仇这事，说句不中听的，最后指不定谁赢谁输呢，搭了小命犯不上。”叶凡说道。
“我打从决定混道上，就没合计过生死这码事。尤其是那几个背叛我的小弟，都是我一手栽培起来的，见财起意，这口恶气我咽不下。”大头道。
“你要这么多钱干吗？”
“招兵买马，没钱谁给你卖命？”大头反问。
“可是我没钱啊。”叶凡苦笑道。他的确是没钱，至少五千万，肯定是拿不出。
“你给我想想办法，这还是我第一次求人。”
“哎——行吧，我想办法。不过，我只借钱，道上的事别找我。”叶凡说道。
“就这么定了。”
挂断了电话，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夏静轩也打来了电话。
“喂？”叶凡接起来。
“小凡，刚刚华帝娱乐的经纪人给我打电话，说要签约我们的小阿珂，而且说还是经过你的同意的，王珂那边，我打电话也不接，好像在躲着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夏静轩问道。
“哦，这事我知道，应了吧。”叶凡说道。
“前一阵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到底怎么回事啊？”夏静轩问道，“王珂这才刚刚有点名气，她走了，工作室可就……”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去吧。”叶凡笑了笑，说道，“哦，对了。咱们的账户上还剩下多少钱？”
“还有450多万，干吗？”夏静轩问道。
“凑个整，400万，都打到王珂母亲罗玉娟的账户上吧。”叶凡说道。
“什么意思？工作室不做了？倒闭？”夏静轩质问，“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喝的可乐，哪就喝多了。”叶凡摇晃着手里的可乐罐，说道，“好歹人家也签了五千万的大单呢，这钱她该得。”
“说什么混账话！你会不会做老板？要是没有你，她也没有机会出道啊，也没有机会上电视，什么都没有，哪来的五千万？而且合同上也写了，我们一分钱也没少……”
“算了算了，别计较了，听我的吧，好么？”叶凡笑笑。
“那公司怎么办？好歹还有二十几口人等着吃饭呢，不做了？”夏静轩问道。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我有办法。”叶凡说道。
“王珂她年纪小小，怎么可能……”
“别说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叶凡啪嗒点上一根烟，叼在嘴上，道，“这事就这么定了。”
这边的电话还没讲完，外边又打进来一个来电。叶凡看了一眼，是袁雯珺。
“我这边有个电话，先不说了。”叶凡说道。
“你个混球……”夏静轩不依不饶的在电话那头愤恨的骂了一句。
“喂，袁总，这不还没到十点呢么？”叶凡接起电话，看着手表笑道。
“看来我打的不是时候啊。”袁雯珺笑道。
“蛮是时候的。”叶凡笑道，“我想好了，就按你说的，手里的股份都让给你，不过你说得溢价20%收购，算不算数？”
“小凡，我不得不承认，你还是比较清醒的，这其实是你最好的选择。就算暂时跟我合作了，以你的股份和资金量，也不足以能够主导我，反而渐渐的还会被我吞噬掉。”袁雯珺说道。
“嗯，是啊。”叶凡嘿笑了一声，“这仗是我打输了，你的动作比我想象中块多了。”
“恰恰相反，这仗其实是你赢了，你够果敢也够果断，决策也是正确的，只是我们之间的差距太悬殊，没办法弥补而已。”袁雯珺笑道，“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比许衫更厉害。”
“袁总，你对一个败军之将说这些，考虑过人家的感受吗？”叶凡笑道。
“我是由衷的。哦，对了，王珂的事儿……”
“我同意了，违约金我也不要了。看着这个情面上，你可别把我赶尽杀绝啊。”叶凡苦笑。
“不把你赶尽杀绝恐怕不行，但是华容道一次还是有可能的。”袁雯珺笑道，“跟你说一件事。”
“好事还是坏事？”叶凡问道。
“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就看你怎么理解了。”
“说吧。”
“我必须得先给你道个歉，之前是我小看你了。”
“是压根儿没看得起我吧。”叶凡笑道。
“呵呵，差不多。但是你现在已经进入我的对手名单了。等我打垮了雷帅，我第一个要对付，就是你。”袁雯珺说道。
“喂，我说袁总，你这叫什么好事？简直就是噩耗好不好？再说了，好歹我也救过你，你这么对待我有点不妥吧，这不是以怨报德吗？而且，我一个小工作室，能对你有什么威胁，你们那么大的公司，何必跟我斤斤计较呢？”
袁雯珺爽朗的一笑，说道：“我提前跟你说这些，让你有个心里准备，这不是好事么？我知道你救过我，没齿难忘，但是战场无父子，讲不得情面，没办法。而且，能被对手重视，可是值得高兴的事呢。”
“高兴个屁啊，我就是一条咸鱼。”
“不，你是头狮子。如果上次你用下三滥的手段把马东骗得团团转不足以说明的话。那这次，你想出奇兵奇袭雷帅的大本营，而且出手这么狠，就完全露出你的獠牙了。”
“你非要让我去要饭才高兴么？”
“等我打垮了你，我愿意在华帝给你谋求一个高层的职位。如果到时候你不愿意，当作报恩，我愿意养你一辈子。不过，你这种对手，我袁雯珺不允许存在。”
“哎哟，我的好袁总，好大姐哟，你是在跟我谈心，还是夸我？我听着心里害怕。”叶凡笑道。
“你就当作是给你下战书吧。你自求多福，别到时候不堪一击哦。”袁雯珺说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问你一件事，能如实说么？”叶凡说道。
“嗯。”
“雷帅应该没有那么多的资金独自做这么多的事，背后一定有个伙伴，这个人是不是李复楷？”叶凡问道。
“你的危险等级，又加了一颗星。”袁雯珺没有直说，但言外之意是他猜对了，“好了，我还有事，挂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呼——疯女人。”叶凡叹了口气，给大头发了一条微信——钱已凑到。
“电话打了很久嘛！”突然，黑暗里一个声音传来。
吓得毫无防备的叶凡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谁？！”这声音极为耳熟，“小白？”
“嗯，我在这附近站半天了，看你一直在打电话，没打扰你。”上官白坐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小阿珂要走了？”
“嗯，是啊。”叶凡苦笑，转过头，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是个好老板？”
“嗯，你不是个好老板。”上官白转过头，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道，“但你是个好老大。好老板能留住那些本该留不住的人，但是好老大能留住的，都是肯为他去死的人。”
她拿起叶凡手边那罐没喝完的可乐，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然后捏扁了丢到墙角，站起身，说道：“我走了，站了半天累死了。没什么事早点回去休息吧，外面风大。还有，这玩意没什么好喝的，喝多对身体不好。”
“喂！你舞蹈练得怎么样了？”叶凡对着她的背影喊道。
“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