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叶凡赶在银行刚开门就叫了号，到柜台取了两万块钱，两沓崭新的钞票，薄薄的，比旧钱薄了大概有一半。
他把钱揣进怀里，突然觉得其实人也蛮可笑的，人生短短数十寒暑，拼死拼活归根结底无外乎就是为了怀中之物而已。
回到家，母亲吴桂娟正在厨房里面做饭，叶廷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抽着烟。
“我回来了。”进门之后，他先是喊了一句。
“这么大清早干嘛去了？饭马上就好了，赶紧洗手准备吃饭吧。”吴桂娟在厨房喊道。
“诶！好嘞！”叶凡应了一声，对父亲叶廷海使了个眼色，手指朝着怀里面指了指，示意钱拿回来了。
叶廷海会意，跟着叶凡进了卧室。
“爸，两万刚刚好。”叶凡递过钱，说道。
“嗯，等回头赚了我再还给你。”叶廷海接过来，说道。
“亲父子就不要明算账了。”叶凡心知肚明，但脸上装作什么都不清楚，笑道，“等股票赚了钱，你手里也宽裕不是？”
叶廷海嘴角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好了，爸，赶紧收起来吧，省得让我妈发现了。”叶凡笑道。
吃过早饭，十点钟刚过，叶廷海接了个电话，从衣架上拿下外套披在身上。
“马上就要过年了，家里这么多活，你又干嘛去？”吴桂娟守在门口问道。
“老刘打电话，找我玩两把，很快就回来。”叶廷海说道，“家里哪有那么多活？干不过来，让小凡帮你做做就是了。”
“你这死老头子，天天就知道玩，我告诉你啊！不许耍钱！听到没！？”吴桂娟哼道，帮他把衣服扣子扣上。
“知道了，知道了。”叶廷海笑笑。
“喂！围巾没带，外面多冷啊！大过年的，别冻感冒了！”吴桂娟拿着围巾，对快走到电梯井的叶廷海喊道。
“哦，差点忘了。”叶廷海返回来，把围巾围好，笑道，“还是老婆子知道疼人。”
“早点回来啊！晚上小凡四叔来家里做客，回来记得买菜！”吴桂娟对着走廊嘱咐道。
“知道啦！”
吴桂娟关上门，返回厅里，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咋了，妈？”见母亲唉声叹气，叶凡坐到身边问道。
“小凡，你说你爸在外面是不是有别的事？”吴桂娟皱着眉头，“本分了大半辈子，不应该啊。可我总觉着你爸他最近有点不太正常，尤其是最近几天。”
“不就是打个麻将嘛，瞧你。”叶凡笑道，“别胡思乱想了，没有的事。昨天我跟他聊过了，真的就是玩而已，我爸那人你还信不着么？”
“就是信得着我才多心的，你说，你爸是不是遇到啥事，不敢跟我说？”
“不能呀，我爸那人能遇到什么事？”叶凡笑着安慰道，“别神经兮兮的。哦，对了，你刚才是不是说我四叔晚上要到家来？”
“对啊，你四叔晚上要来，婷婷也来。”吴桂娟说道，“都是为了看你来的。”
“看我？我有啥好看的？年年都见面，又不是没见过。”
“看你说的，你现在混娱乐圈挣大钱了，不管是大老板还是小老板，大小也是个老板了。”吴桂娟说道，“婷婷这不是也毕业了嘛，到现在还没找到工作，在家呆着呢。我估摸着啊，你四叔他是想让你给她寻摸个差使吧。”
叶婷婷是叶凡的姐姐，四叔家的女儿，跟他同一年出生，只比他大三个月，也跟他一样，刚刚大学毕业，本科学的会计专业。
“我姐？”叶凡问道，“我听说她不是在外企当秘书么？”
“干了两个月，就把工作辞了。”
“怎么？”
“听说她那老板是个色狼，想要包养她。那会儿你四叔来家里说这事的时候，还哭鼻子了。”吴桂娟叹了口气，“小凡啊，我知道你现在刚起步，什么都挺难的。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姐姐，都是老叶家的孩子，你要是有能力的话……”
“妈，放心吧，我知道，心里有数。”叶凡笑了笑，“怎么说也是我姐姐嘛，如果有机会，我会想办法的。”
“才几天不见，孩子就长大了，成熟了。”吴桂娟摸了摸他的头，欣慰的说道。
“哦，对了，妈。你知道我爸他们在哪打麻将吗？”叶凡问道。
“啊……”吴桂娟想了想，“好像是陆羽茶楼吧？记不太清了，怎么了？”
“我爸手机忘拿了，我去给他送过去，免得大过年的找不到他。”叶凡指着屏风架子上的黑色手机说道。
“这死老头子，手机怎么就忘了拿了。好，那你去给他送去吧，省得有急事找不到人。对了，回来的时候到市场买些菜，买点熟食饮料什么的，免得你爸玩得兴起把正事给忘了。”吴桂娟说道。
“嗯，好的。那我去了。”叶凡穿上衣服，拿起架子上的手机，出了门。
其实手机不是叶廷海的，而是叶凡自己的。品牌款式其实都不一样，但都是黑色的，大小也差不多，打远一看也不太容易分辨。
父亲的性格叶凡心里清楚，是绝对不会向人开口借钱的那种人，而且神神秘秘的背着老婆，说要搞什么股票投资，简直是扯淡。所以叶凡打算一探究竟。
半路上，叶凡心里还在想着各类的情况。要单单是迷上了赌博，迷上了麻将，那情况还应该算是好的，毕竟父亲个性死板，是从不肯越雷池一步那种人，到时候好言好语，再把其中的利害说清楚，父亲自己琢磨琢磨，很快就能够戒掉了，这事基本也就了解了。
再不济，就是赔些钱而已，经济上受到点损失，至少人不会有什么事。
可叶凡最担心的是父亲别是遇到了什么高利贷、黑社会，或者是跳进了其他什么人组的圈套泥潭里面，那才是最麻烦的事。
正想着，出租车已经到了陆羽茶楼门前。
陆羽茶楼是当地最有名的茶楼之一，说是茶楼也并不全是，因为它并不仅仅卖茶，而且还经营棋/牌室。属于同时经营茶叶和棋/牌室合二为一的地方。
“小伙子，买茶叶？”店老板是个女人，看上去将近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染着一头橘红色的头发，见进门的叶凡是一个人，肯定不是来打牌的，于是问道。
“不不，我是来找人的。”
“哦，楼上是包间，楼下是散席，你去找吧。”包间就是麻将室，一室一桌的那种小隔间，散席就是沙发桌，专门用来打扑克的。
“麻烦老板，问一下。我不知道他们在哪个包间，你这里有记录吗？”叶凡问道。
“记录没有。”见是来找人的，老板也不太愿意打理，修着指甲说道，“什么时候来的？快过年了，楼上没开几间屋子。”
“唔，大概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左右来的吧。”叶凡大约摸个时间说道。
“啊，老刘他们吧？”
老刘？
叶凡只知道叫刘叔，至于这个刘叔的真名叫什么，他还真不知道。听老板说老刘，估摸着差不多父亲就在那里，于是说道：“对，是他们。”
“楼上，乾隆，你去吧。”老板继续修着指甲说道。
乾隆是楼上包间的名字，其他的还有康熙、雍正、嘉庆……等等。至于包间为什么用过去皇帝的名号，叶凡也不清楚，茶楼也是以陆羽的名字命名的，估计大概是为了显得雅致一些吧。
叶凡上了二楼，在楼梯口左手的第三间房就是“乾隆”了。他轻轻敲了敲门。
“不用加水了！刚已经加过了！”里面传来一个沙哑厚重的男生。
“我找我爸。”叶凡在门口轻声回应了一句。
“哦？等下啊！”里面传来回应，十几秒钟之后，门开了，开门的是个秃头男子，年纪大概50多岁，跟父亲差不多同龄的样子，“你说找谁？”
叶凡朝里面瞧了瞧。
“小凡！？你怎么来了？”叶廷海顺着门看去，见门口站着的是叶凡，“找我有事？”
“老叶，这是你儿子？”秃头回过头问道。
“嗯，我儿子。”叶廷海回了一句。
“哟，大侄子啊！来，进来。”秃头客气的笑道，把他请进屋子。
“你怎么跑这来了？没在家帮你妈干活呢？”叶廷海有些不太舒服，“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叶凡。这是你王叔、这是你李叔，这位不用介绍了吧？刘启明他爸，你刘叔，以前常见的。”他一一作了介绍。
“王叔好，李叔好，刘叔好。”叶凡也一一打了招呼。
“哟！这不是你家的大明星嘛！”老刘站起身来笑道，“有些年没见过了，都长这么大了。来来来，坐坐！过年了嘛，跟你爸玩上两圈。”
“嗯，对嘛，过年就该有个过年的样子，不打麻将怎么能算过年呢。”叶凡笑笑，回答道。
“小凡，你来干嘛？”叶廷海问道。
“我妈叫你回家吃饭。”叶凡笑道。
“这才几点，不是晚上才开饭呢么？”叶廷海看了看时间，“都还没到中午，早着呢。哥几个别介意啊，老娘们上了岁数，管得倒是比以前严了，呵呵。”
“理解。”
“理解！”
“我家那口子管得更严！”
“是我妈说你没带手机，怕你忘了时间，让我给你送来的。”叶凡装模作样的掏出手机，“呀！这是我的手机？咦？奇怪了。”
“咱俩的手机都不一样，这还能给搞错了？”叶廷海埋怨的看了他一眼，“你妈上岁数了，眼神不好使，你年纪轻轻的也老眼昏花了？真是！行了，没事赶紧回家吧，帮你妈干点活。”
“爸，难得出来一次，这玩意我也不会，让我也在边上学习学习呗。”叶凡堆笑着脸说道，“保不齐将来哪天社交场合，还能用得上不是？”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
“大侄子来都来了，看就看呗。”老刘率先开口笑道，“你说呢，老叶？”
“啊啊，看吧看吧。”叶廷海不耐烦的应了一句，“来吧，继续。”
至于麻将，叶凡除了知道胡牌的“基本公式”之外，其他一概不知。这倒不是因为家教甚严的原因，而是他自己天生就对数字这些东西不敏感，因此像麻将扑克这一类的东西，他都不太感兴趣。
“各位叔叔，你们这是耍钱的吗？”叶凡问道。
“小孩子家家问什么问！”叶廷海瞪了一眼。
“老叶，跟孩子别这么凶嘛！小凡都这么大的人了，什么没见过。”老刘笑道，“大侄子，一点钱不耍，干玩也没什么意思。我们玩得小，小赌怡情嘛，你说是吧？”
“刘叔说得是，干玩不耍钱的确是不够刺激，玩着也没劲。弄点钱耍耍，还有点想头，这样玩得才有意思嘛。”叶凡脸上笑着，心里已经是有了眉目。
“要说是大明星呢，有牌面，见识多，还懂事。老叶，你好福气啊！”老刘笑道。
“嗯。”叶廷海板着脸，勉强的应了一声。
坐在父亲身后，叶凡看了好一阵子，只见父亲是输多赢少，抽屉里面的筹码一个劲的在减少。叶廷海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叶廷海不是个铺张浪费的人，但也绝对不是吝啬抠门的人。看着父亲的脸色跟紫茄子一样。
要真是仨瓜俩枣的小赌怡情，老爸能是这个脸色么？
见父亲抽屉里的筹码所剩无几，可是叶凡坐在身后，看了半天，却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和门道儿。他心里存疑。
打麻将怎么说也是运气第一，打得技术再高，手里没牌也是徒劳无功。就自己亲眼看见的，老爸就应该输了两天了，照老妈的猜测，老爸这一个月来，基本都在输。这运气也实在太差了点吧。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云水轮流转，就是轮也该轮到了呀。莫不是有什么猫腻？
“系统，系统。”
【有什么事请讲。】
“他们是不是在给我老爸做局呢？”叶凡呼唤出系统，问道。
【这种事情，我不能回答你。】
“那我该怎么才能看出来？”
【你可以分配点数在千术精通上面，需要系统现在给你进行分配吗？】
“嗯，给我提供个最优方案吧。”
【正在为你分配点数中……请稍后……】
【点数分配完成！】
叶凡突然脑子里面好像打开了某种机关一样，什么牌九、骰子、麻将、扑克的千术一涌进了身体里面，快速融化在血液里。
这个时候，他再次往牌桌上看的时候，已然可以看出端倪了，他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