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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梦(四)

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他而去,那时候的他还很小,并没有多深的感触。但是穆天把他一手拉扯大,父子两人相互扶持走了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有对方存在的生活。

急救室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穆惊帆抬起头看向他,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出一丝一毫的希望。但很快,他就失望了,医生的眉头紧皱,丝毫没有舒展的样子。

“医生,我父亲,他,怎么样了?”

“你的父亲从理论上来讲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他的体内有一种毒素切断了他的大脑对全身下达的指令,这种毒素如果没有清除的话,他是不会醒来的。我们也不知道这个毒素对他的身体有没有别的害处,就目前来讲,你父亲的生命已经没有危险了。”

穆惊帆回想起了之前在受到那只‘阴魂’的攻击后,父亲伤口中流出的黑血。

“好了,你如果想见一见你的父亲的话,已经可以进去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穆惊帆进入急救室,看见穆天安详的睡脸,苦笑了一下,坐在了穆天的床边上。

“老爹,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呢。”穆惊帆问道。

但是穆天却没有给他想要的回答,甚至连眉头都不曾动一下。

“老爹,你总是迁就我的任性,生在一个度化师的世家,却想着要成为一名历史学家,这样的梦想是不是很蠢?但是,你认同了我。”穆惊帆缓了缓继续说道。

“谢谢你,老爹,但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穆惊帆回到了家中,家中的一切都跟原来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是,少了一个重要的人。他默然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静静的坐在地板上,眼神中没有一点光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穆惊帆终于是感觉到自己有了一丝饿意,想要起身,却因为右脚发麻而摔倒在地上。

他苦笑一声,艰难的爬起来,走向了厨房。厨房里面也并没有什么变化,那扇门依旧在,只不过上面的符篆失去了效果,这扇门也失去了他的作用。

转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吃的,他只好出门。外面正好是正午时分,毒辣的阳光刺的他双眼难受,他也不知道该去哪个方向。

“唉,这不是惊帆吗?”突然一个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他转过身,背后一个长相可爱的女生正盯着他,俏皮的脸上有两只灵动的眼睛。

“你是?”在他的印象中,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生。

“真是的,要好好的记住别人啊,我叫李佳遥,记住了。”女生有些恼怒的捶了他一下。

“李佳遥,你不是那个。。。”

“那个不显眼,不出名,不可爱的女生对不对?”穆惊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女生打断了。

“额额,是。”心中的想法被说出来让穆惊帆有一些尴尬。

“女大十八变嘛,不说这些了,你要去干什么啊?”

“额,去吃饭。”穆惊帆完全不善于应付这种性格的女生。

“吃饭?好啊,我正好也没有吃,一块吃吧,我知道一家餐厅的饭特别好吃。”说完,李佳遥就不由分说的拉着穆惊帆就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等到了地方,穆惊帆和李佳遥面对面的坐下,李佳遥就一直盯着穆惊帆一动也不动的看,眼神中流露出好奇。

“额,李佳遥同学,你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只是好奇,一个人究竟要经历过怎么样的事情才能像你一样眼中充满着阴霾,没有一丝生气呢。”

“。。。”穆惊帆沉默了下来

点好的饭菜被服务员端了上来,与此同时,服务员还拿过来两杯特制果汁。

“你好,这是本店最近进行的情侣活动,凡是到本店吃饭的情侣都可获赠特制饮料两杯,祝你们用餐愉快。”

“等一下,我们不是。。。”

“谢谢。”穆惊帆话还没有说完,李佳遥就接过了两杯果汁,然后甜甜对着服务员一笑。

等到服务员走后,李佳遥就把两杯果汁都放在自己的跟前,左边吸一口右边吸一口,然后抬起头笑盈盈的看着穆惊帆。

穆惊帆翻了个白眼,然后默然的低下头吃饭。

等到吃完饭从餐厅走出来,穆惊帆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吃下了那么多东西,似乎在李佳遥的影响下,他莫名其妙的就变得有胃口起来了。

“怎么,不送送我吗?”李佳遥看着他说道。

“哦,好吧。”穆惊帆现在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两人沿着河堤一路向前走,李佳遥在前面踩着河堤的边沿摇摇晃晃的前行,穆惊帆则跟在后面,脑海中又再度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每个人的心都如同在黑暗的海上航行,总会有一座灯塔不让它沉入黑暗的深海中,风暴是为了磨练你的意志,黑暗是为了让你能够寻到光芒,只要你还能够看见明天,心,就不会死,这是你告诉我的,可不能自己忘记了。”

穆惊帆抬头望去,李佳遥已经走远了,看着女孩那纯真的背影。穆惊帆终于想起了,那一个晚上的事情。

在初中的时候,穆惊帆是一个超级爱管闲事的人,要不是因为生在度化师的家族里面,他早就不知道惹下了多少祸事了。李佳瑶那个时候,就是他的初中同学。

而李佳遥初中的时候,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一头乌黑的长发,前面的刘海总是把她的眼睛遮住,在班上就是一个极为不起眼却异常的存在。

这种异常就成为了班上女生孤立她欺负她的理由,这种欺负后来越来越变本加厉。这是临近考试前,某一天放学后,发生在学校天台上的事情。

一个女生把李佳瑶搡到了墙跟前,其余人也是不怀好意的看着李佳瑶。然而李佳瑶还是沉默不语,眼神中毫无波动。

“你倒是说话啊。”为首的女生揪住了李佳瑶的衣领,她将自己的脸靠近李佳瑶,漂亮的瞳孔中透露着一丝残忍。

李佳瑶极为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位少女,她的眼眸很特别,不是常见的褐色或者深黑,而是极为深邃的纯黑,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法看到其中产生波澜。

也正是因为如此,女生对李佳瑶这种平静默然的态度无由来的生出了一丝怒气,她扬起自己的手,眼神中的残忍一览无余。

但是其他人想象中的那响亮的一声并没有出现,女生的手刚刚挥到一半就被拦了下来,而抓住她手的,正是穆惊帆。

“穆惊帆,不要多管闲事。”女生显然对穆惊帆的行为很是不满。

穆惊帆对别人对他的态度一点也不在意,他看了看李佳瑶,又看了看其他的几人,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真是有意思,我难道在学校里面还不够出名吗?你们居然还会说出不要管闲事这种话。”虽然嘴角扬起,但是穆惊帆的眼神此时却极为的凌厉。

“好吧,算你厉害,这次就算了。”女生这么说着,挣脱了穆惊帆的手,然后带着其他的人一起走下了天台,留下了穆惊帆和李佳瑶两个人。

穆惊帆听出了女生话里的弦外之音,但是他根本不在意,至今为止他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这种事了,也没有被别人怎么着过。

他把头转向李佳瑶,虽然早就已经见识过了,但是当他自己真正面对着这种死寂的表情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心生一股寒意。

他靠在墙上,用极为轻柔的语气说着:

“每个人的心都如同在黑暗的海上航行,总会有一座灯塔不让它沉入黑暗的深海中,风暴是为了磨练你的意志,黑暗是为了让你能够寻到光芒,只要你还能够看见明天,心,就不会死。”这是穆惊帆以前在翻阅古籍的时候从家谱上看到的家训。

他把这句话在这个时候讲出来,心里也清楚或许并没有想象的那样有作用。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没有开口,而李佳瑶也没有一点反应。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靠着墙,一言也不发,时间很快就过去,夜幕降临。穆惊帆抬头看着天空,天气晴朗,月光也并不强烈,所以能够看到很多的星星。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就这么陪着李佳瑶,静静地,静静地靠在墙上看了许久的星星。后来,李佳瑶再也没来过学校,听说是转学了。

而穆惊帆,因为初中时候帮过的人太多,惹过的麻烦也太多,所以也就将这件事情忘掉了,没想到,今天居然是从当事人的口中重新听到了这句话。

他想着,或许自己能够体会当时的李佳瑶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了。穆惊帆此时感觉阳光也没有那么毒了,他对着远去的靓影说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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