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雪抬眸眯眼看了看两个姿色出众的丫头，微笑盈身谢礼，“多谢夫人，不知道香茗香雪的身契……”
“身契留在我这里，等她们到了出嫁的年龄我会将身契还给她们，也算全了一场主仆之情。”颜氏唇角微微轻触笑着敷衍。
裴云雪低头冷笑，“母亲心慈仁厚，云雪受教。”
说得好听是给她陪嫁的丫鬟，说得难听就是赶着往她男人床上送狐狸精，要不挑这么漂亮的做什么。
人跟着她嫁过去，身契把控在你手里，往后狐狸精得宠还不任凭你拿捏。
“你看看你的嫁妆还需要添置些什么？”颜氏对裴云雪的态度满意，让丫鬟将嫁妆单递给她。
裴云雪接过嫁妆单一一查点，片刻扬眸露出本来似讥似嘲没心没肺的面貌，“夫人，爹爹那天可是当着祖母的面指天对日说不会卖女求荣的，可单从殷家送来的聘礼和这份嫁妆单的对比来看爹爹实在难以摆脱卖女求荣的污名。”
“你。”颜氏手中端着的热茶乍然洒落在手指，她懵然看着似变了一个人的裴云雪，怒道“你这话从何说起，你虽是在老夫人身前长大可母亲和爹爹何曾亏待过，**有的你哪样又差了半分，你说这话可要凭良心。”
裴云雪将嫁妆单扔到颜氏身侧的茶几上，冷笑道，“我不跟夫人多绕弯子，我也知晓我没托身在夫人您的肚子里，夫人待我好我心知肚明，裴家要给我这个庶女制备多少嫁妆我不过问分毫，可殷家的娉礼，我也不说全部带走，可金簪珍珠玉器黄金首饰我全部都要带过去。”
她点算过殷家送来的娉礼，折算现金三四千万，可让她带去陪嫁的却折了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哪有姑娘家自做主张问嫡母索要夫家娉礼的，你简直不成体统。”颜氏怒拍扶手气得面色通红。
“要不夫人您再寻个女儿嫁过去得了，横竖都是裴家的女儿，入了洞房生米煮成熟饭也不是蒙不过去。”裴云雪无视颜氏望着天花板。
“你怎能说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话。”颜氏被噎得气结直翻白眼。
裴云雪不跟她多啰嗦将颜氏的怒气瞪了回去，“我为了裴家的前途和将来才牺牲自己嫁给一个死了两次老婆的男人，再说那原本就是给我嫁妆，我若真是夫人您肚子里钻出来的夫人还会因为没能扣下聘礼发横财而在这里对我横加羞辱，你骂我不知廉耻我也可以说夫人你财迷心窍，连庶女的嫁妆都要克扣。”
她虽是个现代人，可也知晓颜氏的这种做法虽有些财迷可也说得过去。
因为她是庶女，庶女嫁妆就这么多，可如果是皇上赐婚则另当别论。
“你……”
“夫人不愿意我去找爹爹说理去，看看这克扣娉礼嫁妆的行为算不算卖女求荣。”裴云雪说完立马转身要去找裴儒。
她敢保证死要面子的裴儒会气得要休妻。
不待她数道三声，那颜氏忍气吞声唤住了她。
“你给我站住……”
回房后，裴云雪看着丫鬟将贵重物按着嫁妆单一样样清点完毕。
这一趟她不但保住了属于她的娉礼还从颜氏哪里搜刮了将近一千两，
家中的嫂嫂们又出了体己钱替她添了妆，裴家嫡女陪嫁总共也才三千两。
钱财上她算满足了。
晚上裴老夫人将裴云雪私下叫到了寿辉院。
“你这丫头要么忍气吞声步步退让，要么锋芒太甚让人恨得牙痒，我平日里就是这么*你的。”裴老太太冲宠溺地嗔了孙女一眼。
“奶奶您不帮我索要那些娉礼不就是让我自己去争，我如今争回来了您怎反倒责怪孙女了。”裴云雪卖乖讨好。
老夫人叹息拉着孙女的手，渐渐眸眼中涌出泪花，“你如今懂得争取自己的权益不吃亏我放心又不放心，我总知晓你胸中藏利器，你聪明懂得隐忍，也知晓不必再忍的时候无需再忍，纵然你再聪明可为人媳为人妇总是天底下最难的事儿,我打你十岁开始替你筹谋，总想你一辈子顺顺当当，可谁能想到你最后的归处竟然是这样的人家，祖母往后怕真的是有心无力护佑你了。”
“奶奶，其实为做人难也不难，心不动则不伤，祖母好好的颐养天年含饴弄孙孙女就很开心，其余的，孙女都不在乎。”裴云雪匍匐在老太太的怀中喉头酸涩。
若非是因为这位老人，若非是想圆了前生祖母想亲眼看着自己出嫁的心愿，她大概会逃婚。
“祖母活了一把年纪，竟然不知道你这句话对还是不对，一切看你的姻缘造化。”。
老太太眸眼中露出恍惚之色，片刻收敛神思将一早替她备下的嫁妆递给她。
“这是祖母一早给你备下的，往后记得对待下人宽容是德，可也要严正家法切莫纵了刁奴，也不要寒了下人的心。”
裴云雪接过地契田契房契银票喉头哽咽连忙推拒，“奶奶，这些钱您留着养老，孙女不能要。”
老夫人贴的这些嫁妆是当年嫡女裴云霞的数倍之多，若被颜氏知晓，婆媳的矛盾会更深。
“我一把年纪还留这些钱做什么，拿着，你纵然嫁得天大的富贵私房厚实才站得住脚，祖母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往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裴老夫人终于忍不住溢出泪花，声色哽咽。
“祖母……”裴云雪端正地跪到地上，给老夫人郑重磕了三个头，以报答她对她的疼惜。
出嫁当天，裴云雪从三更被丫鬟婆子拉着梳妆打扮到盖着盖头被牵出大厅。
除了觉得自己像木偶并没有多余紧张欣喜或如同多数情绪。
可当祖母枯瘦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她的心口被牵扯出不舍抽痛。
上一辈子奶奶盼着她出嫁的心愿这一天得到圆满的弥补。
一路喜悦声，坐在喜轿中裴云雪不断想着轿前迎娶她的男人。
他家中有侍妾有通房还有外室，有庶子庶女却不被家族承认。
传闻他当年纨绔不羁，从戎后嗜杀暴力，和这样的男人共度余生着实令人忐忑。
她也从未天真地寄往过什么爱情，就当将下半辈子高价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