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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除魔大会 四

西门独步道:“天下这么大,他们要抓我,不一定抓得到。”毒无常道:“话虽这么说,总之是十分危险,我瞧你不如同我们一道回西域去,你意下如何?”

西门独步心中“突”的一跳,寻思:“他这是要我入教吗?”摇头道:“前辈,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在中土还有一些事情未了,可不能就这么离开了。”

他心中念念不忘的就是要重振西门家以及如何手刃白无秀这个杀父仇人,一听说让他离开中土去西域,当真说什么也不愿意。

毒无常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别会错意,老夫只是要你去西域避一避风头,可没有别的意思。等这件事平息以后,你随时都可以再回来。”

西门独步心中一动,寻思:“他说的好像有些道理,老子武功还没大成,现在就算白乌龟出现在面前,老子也一样没本事杀得了他,不如听他的,在西域躲上一阵再徐图后计。”

“况且丁老怪爷爷疯了,阿仪现在一个人无依无靠,她是我西门独步明媒正娶的妻子,可不能再让她跟着我吃苦了。不过西域老子从来没去过,在那里只怕住不习惯。”

想来想去,实是拿不定主意,便道:“前辈,这件事你让我好好想一想,晚些时候我再答覆你。”

毒无常道:“好,你若是实在不想去,老夫也不会勉强你。”说着拿起桌上那封信凑近烛火要烧。

西门独步忙道:“前辈,你要烧掉吗,给我看一眼成不成?”

毒无常当即凝住不动,笑道:“你想看?”西门独步嗯了声,说道:“晚辈只是好奇,想知道上面写些什么?”

毒无常点了点头,抽出信来摊在桌上。西门独步睁大眼睛,仔细一看,见纸上写着“信上有毒,若要解药,今晚戌时速来兴隆客栈一叙”几个字。下面没有曙名,除了这寥寥两行字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西门独步心道:“原来毒前辈写给长清子的是这几个字,这下我知道啦。”

毒无常问道:“看完了吧?”西门独步点了点头。毒无常将信纸在烛火上一点,纸张燃烧,须臾便烧成了灰烬。

就在这时, 突听“嗤”的一声,一件暗器射破窗纸,从外面飞了进来。毒无常伸出两根手指夹住,看了钉在暗器上的字条一眼,哼了一声,丢在桌上。

西门独步也没去看那是什么暗器,目光只是盯在那张字条上,见上面写着:“廿年一别,日思阁下。十里长亭,恭候大驾”十六个字。不由得纳闷,寻思:“什么‘日思阁下’,难道是毒无常的什么姘头来找他了,又不好意思见他,因此用暗器留书,约他出去一会?”

心里奇怪,嘴上便问了出来:“前辈,什么人约你出去相见?”毒无常轻哼一声,淡淡的道:“一个沽名钓誉,欺世盗名之辈罢了,你先睡下吧,老夫去去就回。”

西门独步忙道:“前辈,我跟你一起去成不成?”

毒无常瞧了他一眼,毫不犹豫道:“那走吧。”

两人当即离开客栈,往郊外的十里长亭而去。

那十里长亭乃是专为来往行人驻马歇脚而用,此时已是后半夜,杳无人迹,对方约在此处相见,自是不想惹人注意之故。

二人到得郊外,举目望去,只见清冷的月色之下,远处一座孤零零的小亭子座落在驿道边,亭子四周栽有几株垂柳,亭心中隐隐约约坐得有人,只是隔得太远了,瞧得不大清楚。

二人走到距那亭子还有十来丈远的时候,毒无常喝道:“死老鬼,你大半夜叫我出来,所为何事?”

话音刚落,亭子里那人大笑着道:“无常老弟,你我二十年未见,老哥哥心中可是一直想念得紧,若非你隐居在药王谷,不想让外人打扰,否则我早去找你叙旧了,也不会等到现在才见面。”说着走出亭外,站在阶下相迎。

毒无常走到近前,说道:“老鬼,你还没死么,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再活在世上可就是浪费粮食啦。”话中毫无尊敬之意,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

西门独步见这人穿着一身白袍,须眉如雪,额上天庭饱满,面色红润,生得慈眉善目,大袖飘飘,当真宛如神仙中人物,心中不自禁地生出一股亲近之意。

那老者听了毒无常这番无礼之言,也不着恼,哈哈一笑道:“请进,请进,坐下说话。”

三人进入亭内,分开坐定,亭中的石桌上放得有杯盏,想是这老者带来的。毒无常道:“老鬼,我若没记错,你今年应该九十有八了吧?”

西门独步吃了一惊,心想乖乖不得了,看不出来这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这是要活过一百岁的势头啊。

那老者一脸笑意道:“你记错啦,九十八岁我已经过了,老夫今年虚岁九十九。”

毒无常“嘿”了声,道:“你这老鬼也真有意思,别人都是恨不得自己年纪越小越好,你却反以年纪越大为荣。说吧,约我出来何事,最近我上火上得厉害,若没什么事,老夫就要回去睡觉了。”

那老者道:“上火好,上火好,我这里刚好泡得有一壶药茶,正好可以清心明目,润肺生津,止咳化痰,老弟你喝上一杯,老夫保证药到病除。”

说着提起茶壶在二人面前的茶杯中,斟了杯茶。目光只是在西门独步身上一转,也不过问,笑道:“二位请用茶。”

毒无常哼了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正色道:“诸葛惊云,你约我出来,不只是为了喝茶叙旧的吧,老夫可没什么耐心,有什么事你现在可以说了。”

西门独步听到“诸葛惊云”四个字,心中顿时一震,立时记起胡老六那晚在破庙中说的话,心想:“难道眼前这位老人家就是传闻中‘百草仙坊’的坊主,‘不老仙翁’诸葛惊云?果然是名不虚传。”

那老者诸葛惊云叹了口气道:“无常老弟,我得到消息,听闻你来了少林派,因此特意赶来阻止你大开杀戒。”

毒无常道:“是七大派的人请你来的?”诸葛惊云道:“贵教与中

原武林的关系势同水火,老夫身为中原武林的一份子,又焉能置身事外。”

毒无常道:“我若是要大开杀戒,你自信能阻止得了?”诸葛惊云正色道:“即便阻止不了,也要尽力而为,老夫已活了九十九岁,如你所言,再活下去就是浪费粮食啦。”

毒无常朝他凝视良久,缓缓道:“好,老而不死是为贼,诸葛惊云,看来你是嫌自己命太长啦。也罢,你喝下我斟给你的三杯茶,不管结果如何,我答应你决不滥杀无辜。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次谁要敢阻止我搭救教中的几位弟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诸葛惊云面色凝重道:“请赐茶。”毒无常二话不说,当即提起茶壶在他面前空了的茶杯中倒满,临了不忘提醒道:“你可要想清楚了。”

诸葛惊云哈哈一笑,白须飞扬,说道:“无常老弟,老夫也想看看你这二十年来功夫到底精进到了何种地步。”说时右手食指不经意间在茶水中轻蘸了一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大笑道:“哈哈,好茶,再来。”

毒无常脸色一沉,喝道:“好,第二杯。”提起茶壶又再倒满。

诸葛惊云故伎重施,喝茶之前右手小拇指又在茶水中点了一下,这才喝干。过了一会,诸葛惊云突然眉头微微一皱。

毒无常一脸笑意的看着他,笑道:“如何?”诸葛惊云深吸了口气,也不说话,旋即闭上眼睛,好像老僧入定般,过得好一会,方始长长吐出一口气,叹道:“厉害!”

毒无常心中暗惊,不动声色道:“怎么样,还要喝第三杯么?”诸葛惊云道:“前面两杯都喝了,这最后一杯又焉有不喝之理?老夫行事一向有始有终。”

毒无常怒道:“老鬼,你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自己找死不可吗?”

诸葛惊云哈哈一笑,也不说话。毒无常又在杯里添满茶水,茶壶在桌上重重一放。

诸葛惊云这最后一杯茶水刚下肚,瞬间脸色大变,说道:“好,不愧是‘毒手无常’,你刚才答应老夫的,希望你能言而有信。”说完招呼也不打,站起来出了亭子,急急而去。

西门独步见他去的这般急,不禁奇怪,问道:“前辈,他没事吧?”毒无常哼道:“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少活几年罢了。”

西门独步“啊”的一声,惊道:“不会吧。”毒无常道:“这老鬼说起治病救人还是有些真本事,但要说到下毒用毒哪里比得上老夫?刚才第一杯茶老夫只是心存试探之意,想给他点颜色瞧瞧,看看他的深浅罢了,因此下的毒也不是很厉害。至于这第二杯茶也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谁知他竟不知好歹,非得逼我使出看家本领不可,他之所以走得那么急,乃是找地方解毒去啦。”

西门独步哦的一声,恍然大悟,心中顿时钦佩无比,能做到像毒无常这样谈笑间伤敌于无形,实足以傲视武林了。

两人又在亭中小坐了会,毒无常才道:“我们回去吧。”西门独步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返回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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