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上了飞机，林瑶也没机会和柯宁解释。
因为熊五明找到她。
“有些事情，我得在抵达组织之前跟你说清楚。”熊五明坐在林瑶旁边，他们的位置在机舱的最前面，靠窗的两个位置。手上拿着一份平板，找出一副耳机，熊五明将它们都递给林瑶：“看看。”
林瑶拿过平板，点亮屏幕，屏幕却是黑的。
一份音频？她皱了皱眉，点击播放。
入耳的声音是翁临的：“在录了吗？”
熊五明的声音跟了出来：“在。接下来你将你刚才说的东西，再重复一遍。”
“是这样的。”
林瑶越听，脸上的表情就越淡，最后双眼无神看着前方。
对于陈亭的目标是她这个问题，其实林瑶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对方从出现到离开，都没有掩饰过想要抓走她的意图。只是因为她们的拼死反抗，再加上救援来得及时，对方才没有得逞。
音频里的内容，总结下来，回答的正是这次熊五明他们会出现的问题。
其实就像林瑶之前想的，组织将大部分战力投到发布会，因为他们认为壮大了羽翼的陈亭应该会袭击发布会现场——这也是非常正常也非常合逻辑的想法。
陈亭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才敢大摇大摆地进攻学校。
当然不能说陈亭没有想到林瑶有救援这件事，毕竟翁临都已经带着人加入了超能组织，但按照翁临的话，就是：“如果我是林逸天和陈亭，我会赌这一把。毕竟我们之前是对立面，就算我加入你们，短时间内你们肯定不会相信我。再加上一直以来，他们都只对普通人下手。在他们战斗力完全足够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意识到他们的真正目标会是林瑶，因为林瑶对他们并不重要。”
所以综合所有，陈亭还是带着人进攻了学校。
但他依旧足够聪明，不然也不会想到要挟普通学生逼迫林瑶现身。
只是陈亭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熊五明会被翁临说服——
“他们如果不将林逸天控制，我还想不到这层。”翁临的声音不疾不徐，语气也非常平静，“但偏偏他不单只带走了原先我的人，还控制了林逸天。在对方战斗力这么充足，并且已经隐隐压过组织战斗力的情况下，林逸天的存在其实可有可无。那林逸天的作用是什么？他在组织的经历，以及他的大脑。”
“那么你可以想象，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需要这些东西了。”
熊五明的声音隔了一段时间才响起：“我记得你说，你怀疑陈亭找到了记忆控制者。”
“那天我带着伏中杰去找陈亭，本意是想说服他不再杀人。”翁临道，“毕竟并不是所有普通人都迫害过超能力者，即使这些人真的迫害过，我们也没资格去夺走对方的生命。”
熊五明的语气明显疑惑起来：“哦？”
“……但当我走进去，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元越，也就是记忆控制者。”翁临没有理熊五明明显的疑惑，而是接着自己的说下去，“他在那个房子，实在太格格不入，就像是群狼混入了一只绵羊。我想不到陈亭将这种人放在身边的理由，毕竟陈亭可没带走我这边一些能力比较弱的能力者。”
“所以对方是想利用元越做什么事？”熊五明问。
“我认为对方想要统治这个社会，打造一个属于超能力者的社会。”翁临说。
林瑶点下了暂停键。
她扭头看向熊五明：“翁临最初绑架我爸的目的是什么？”
“他只是想为超能力者争取属于能力者的权利。”熊五明道。
林瑶眨眨眼：“那为什么抓我？”
“帮助他加强他的控制能力。”熊五明道。
林瑶意味深长：“你信吗？”
熊五明也眉头一挑：“你说呢。”
得到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林瑶却显得非常满意，点下音频的播放键继续听。
“所以他们现在基本上已经具备了统治这个社会的条件。林逸天是高层，经常和上面打交道；元越可以改变现任领导者集团的想法，但一次一个太慢，所以就会需要林瑶。并且很可能会利用林瑶，一并改变整个社会的想法。”翁临越说，林瑶的表情就越平静。
而她也忍不住随着翁临的说法想象了一下——
元越利用她一次性改变一大片人的想法，那么这个社会会变成什么样的社会？
林瑶头皮发麻，吐出一口气，才发现原来自己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熊五明的声音传来了：“你怎么确定元越的能力是记忆控制？”
“因为我撞见了他改变林逸天记忆的场面。”翁临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像是叹气，“也是我的问题，我一直以为我的能力对陈亭生效了，但其实没有。”
“他一直在防备我，不，应该说，陈亭从来没有相信过谁。”
音频条已经去到最后。
林瑶深吸一口气，将耳机摘了下来。
熊五明没有说话，显然是在给林瑶时间接受这件事。
其实也不复杂，翁临说了这么多，其实最终都只指向了一个人，林瑶。
先不管翁临说的有没有可能发生，一个好的战术派首先要做的就是最坏的打算。而显然，林瑶在这之中起到的作用无人替代，而且非但无人替代，她的存在基本可以让所有能力者少奋斗好几十年甚至好几百年。
只需要一瞬间的事，整个社会都会承认超能力者的存在，并且还可能臣服于他们。
等、等下。
林瑶突然看向熊五明：“组织知道我的能力了？”
熊五明沉默了下，点头：“代理部长知道，不然我也不可能叫得动人。”他顿了下，“不过代理部长承诺，在发布会结束前都不会将你的消息宣扬出去。可问题是，昨晚的事闹得很大，现在外面一团乱，普通人或媒体注意到你只是迟早的事情。”
而且也很有可能已经注意到了。
熊五明的话未尽，林瑶却很好地接收到了。
她沉默了半晌，突然道：“那些被傀儡师捏住性命的学生……”
林瑶的话戛然而止。
她看着熊五明的表情，鼻头一酸，眉头皱起，眼眶迅速泛红。
看着收回视线，垂眼的同时泪水落下的林瑶，熊五明闭了闭眼，将一直聚集在胸口的浊气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