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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又是一年春来早(上)

吴岚。暨历六七二七年三月。初春

随知之坐在小院子里的长凳上,他的面前是一个昂贵的画架,他画的很投入,神情很认真,没有人打搅他。

随知之也不知道自己在画着什么,他不懂得画画,他觉得这样打发时间很好。对于知之来说,拿着画笔,把整版的画布图染成整版的绿色,蓝色也很好玩。他现在空闲了就在院子里染这些画布。开始四叔觉得知之做个画家还不错,但是看知之连续几个月的涂抹单调的画布,四叔再次无奈的放弃了。

早春的院落很安静,池子里的鱼儿愉快的冒尖,知之和它们的关系很好,不去九音湾的时候,他也喜欢趴在这里呆呆的看鱼儿。微风淡淡的吹拂着,一股春天的气息在院子里弥漫着。很舒服,很安静。。。。。。

倾童很少这么失态,她狼狈的向知之的院子奔跑着,她的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声音,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沉重,急促。。。。。。

随知之依然在悠然的作画,倾童跑进院子的声音很大,他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吱吱,跟妈妈来。。。。。。!”倾童一把抓起小儿子的手,不管他是否同意,拉着他快速的奔跑起来。

有多少年了,妈妈没有拉过随知之的手。随知之呆呆看着妈妈的背影,任由她拉着跑。他看到一些汗珠从妈妈的脖颈流下,缓缓地没入衣衫,她的发丝凌乱,她的手指冰凉,一些冷汗湿湿潮潮的。

思过堂,旁边的屋子,奶奶,几个婶婶,甚至很少见面的两位姑姑都在这里,这些女眷们一起为知之换着衣服。倾童一边换,一边嘱咐自己的小儿子:“知之,他们不管问你什么,你都要承认,点头就好,记得,你是随知意,记得,你是随知意。。。。。。对不起,知之,妈妈也是没办法,原谅妈妈!原谅妈妈!”

知之迷惑的看着身上那套,亮蓝色袍子,这不是知意的校服吗?

小屋的一边,突然传来:“呜。。。。。。呜。呜!”的急切的呜咽声,知之抬头看向角落,他看到了随知意,他的哥哥,最爱的哥哥。

随知意的身上被结实的捆扎了绳子,他的嘴巴被塞了东西,他瞪着弟弟剧烈的摇头,激烈地挣扎,他的眼睛里全是渴求,泪珠子一直在掉,眼球几乎崩出血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

倾童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剪刀,抓住小儿子额头的长发一剪子剪了下去。随知之呆呆的看着那些头发,伴随着碎发掉落在地面,不知道什么东西被剪断了。倾童抚弄几下儿子额头的新刘海,直到完美的遮挡住那个胎痣。

“知之,记得,你是知意,知道吗?”她再次嘱咐,嘴巴夸张的做着口型。

思过堂,四大家的族长都坐在两边,思过堂的中间三把椅子上,一位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安静的坐在那里,他很随意的坐着,屋子里很安静。他穿着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一套古老的衣衫,雪白雪白的一件,一条淡蓝色的丝带在腰上盘着。这套衣衫和打扮,对于吴岚人和乐医世界的人来说,犹如神一般的存在,乐灵谷。乐医最高权力机构。

中年人身边的两人都穿了乐医仲裁所的制服,他们也不敢说话,只是小心的注意着中年人的表情。

“真是巧了,原本呢,想着多少年没回家了,就回去看下,却又遇到这样的事情。虽然两边年纪都不大,可是你们家孩子这手下的还真是黑呢。”中年人放下茶杯,露出淡淡的微笑俯视一边额头一直冒冷汗的随伯禄。

随伯禄站起来,声音有些颤抖:“老祖宗,您看,孩子还小,真的不懂事,我们平时教导也有疏漏,知意这孩子很有天分,您就给个机会吧!求您了。”随伯禄说完,竟然老泪纵横的跪倒在地哀求。

中年人依然是那副表情:“给你们随家知意机会,谁又给我们家溪节机会。我这也不是拿大欺负你们,今天乐医仲裁所的两位就在这里,我的要求不多,请秉公执法就好,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们尊重乐医仲裁所的一切裁决。我不发表任何意见,我只是来看看,就是看看。”

随伯禄哀求的望向以前一起谈笑的三位老兄弟,可是他们都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说起来,这乐医界早就该整顿了,年纪轻轻,才什么级别,竟然做起决斗的事情,现在溪节昏迷不醒,要不是我赶得早,说不定连命都没了。有天分又如何,什么天才,乐灵谷这样的孩子,一把一把的。今儿个我也不妨直接告诉你们,虽然你们这些乐医世家家系深远,可是,在这个世界,在我们眼里,你们什么都不是!好了,就不要磨蹭了,你们家那位金孙随知意呢?赶快完结了这事情,我还要带钬溪节回乐灵谷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空气再度凝结,正坐在中间这位是钬家的老祖先,至于多大了,没人知道,就连钬家的族长都不清楚这位老祖宗的底,如今这位老祖宗就坐在这儿,随知意和钬溪节的决斗,那祸事闯的大了去了。

“随公,那个,我们也知道你心疼,可是不管如何,祸事是闯下了,您看这个事情?”乐医仲裁所的一位咳嗽了一下,客气的问随伯禄。随伯禄颤抖了下,心里凉到了底。

思过堂的门被猛的推开,屋子里的人一起看着外面,倾童紧紧抓着自己的小儿子,眼泪和汗珠混在了一起。随知之茫然地望着屋子里面,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呆呆的看着阳光透过窗棂穿越进来的光柱,那些光里飘散着灰尘的粒子。接着,他感觉母亲从后面推了他一把。

“随知意,来了。。。。。!”随知之听着到了母亲的声音,她把自己就这样推出来了。

随知之向屋子里走了几步,母亲从身后戴上门,她站在他后面,伸着手,好像要再推一把。

随伯禄惊愕地看着进来的随知之,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这个是随知之,怎么会是随知意呢?虽然他此刻心慌意乱,但是也没慌乱到宝贝孙都认不出来。

“夫人,我们这里在处理事情,您看,您能回避下吗?”乐医仲裁所的一位好心的提醒倾童。

倾童扑通跪下,狠狠的扎实的磕了几个响头,一丝鲜血慢慢从额头流下:“这位老祖宗,我不认识您,但是,今天是我儿子受罚,我是一位母亲,所以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我的孩子。求您怜悯。”

上面这位老祖宗,微微点头:“这位孙媳妇,到是有些胆识,罢了,看着吧,不许发出那些哀求的怪声。我见不得女人哭。”

倾童点点头,哀求的带着满额头鲜血看着自己家知之。

“你就是随知意?”老祖宗从这个少年进来,就觉得不对劲。这个少年身上带着一种奇怪的味道,那种味道是他惧怕的东西,好似这样的东西,他见到过,在乐灵岛,那几位岛主身上就有相同的东西。

随知之没有做声。

“对,这个就是我家儿子,随知意。”倾童回答。

“没有问你。我问的是他。”这位老祖宗斥责了倾童一句,转头继续问到:“你就是那个随知意?”

随知之看了看窗户外,又是春天了吗?也不知道东市的四色花是否依旧呢。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露出淡淡的微笑扭头看着这位所谓的老祖宗:“是的,我正是随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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