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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恐慌

“怎么了?”和容捕捉到了蒙齐眼神中的闪烁,有几分犹豫,还有几分恐惧。

蒙齐似乎没有意识到身后的和容,被她陡然一问吓了一跳,急忙掩饰起眼中的慌乱,笑着解释道,“没什么,仙女姐姐你不用关心我?”蒙齐害怕自己心中所想被仙女姐姐看穿,害怕她阻止自己。

和容的声音很温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肯定,那双深不见底的杏仁眼里漾起一丝波澜。

蒙齐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也知道骗不过和容的眼睛,可是他心里衍生出的恐惧让他不得不选择逃避,“仙女姐姐,我想走。”

“走?”她的音调陡然一高,带着些许疑惑,“为什么?”蒙齐的眼中有些混沌,少了清澈与通透,正如此刻他的内心一样纠结。

“我害怕,仙女姐姐,我真的怕!”他突然失控,无力地摇着头,声音也越来越小,接着又向后急退了几步,却猛地撞到了墙上,蒙齐靠着墙瘫倒在地上,望着和容的那双眼睛里满是恐惧。

和容的步子放得很轻,小心翼翼地靠近蒙齐,此时只要有一点动静都可能成为压垮蒙奇的最后一根稻草,“别怕。”她愈来愈近,蒙齐知道无路可退也没有再逃,只是安静地靠着墙坐着,他对和容还是抱有一丝期望的,说不定和容会帮自己离开。

“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事情,以前一个孩子到苗疆来,他中了蛊毒,比青儿的情况还要厉害许多,后来还不是利用寄生蛊治好了,现在大概也长到你这么高了。”和容坐在地上,和蒙齐并肩靠着,声音很温柔,就像四月和煦的风。

蒙齐捂着耳朵不愿意听她的话,可和容看到了他眼神中的转变,就知道自己说的话他还是能够听到的。

“还有一次啊,有个侠客来到南疆求药,他命在旦夕,只剩一口气了,他体内的蛊很凶,我们试了很多办法都没有用,最后还是用寄生蛊的疗法医好了他。”和容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注视着他的眼睛,观察着他每一点细微的变化。

和容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蒙齐放松,其实那些并非是她亲眼所见。

蒙齐的心神似乎安定了一些,他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紧紧捂着耳朵的手放了下来,可是眼中深深的恐惧还没有消却,他还是很害怕,虽然和容的话让他心里踏实了许多。

和容的手轻轻抚上他散乱的头发,手掌心的温度渗透着暖意,“很多很多的人都中了厉害的蛊毒,我们都以为救不回来了,但是最后都用寄生蛊保住了性命,所以没什么可怕的,你放松一些,咬一咬牙就好了。”

“仙女姐姐,我真的不想死,万一我控制不好可怎么办。”蒙齐抱着自己的膝盖,透过额前碎发的空隙打量着和容,只是和容依旧那么温柔,神情没有一点变化。

和容感受到蒙齐心里的动摇,他的害怕,她感同身受,对死亡的畏惧,对世间美好的留恋,她都懂,毕竟她也绝望过,“你知道吗,和我同出一脉的亲妹妹。靖容,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要杀了我,可她机关算尽,能用的手段都用尽了,可我还是活得好好的,每一次我都以为自己快撑不下去了,但是我活下来了。”她平淡地叙述着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眉眼间有些落寞,却又那么从容。

蒙齐一惊,他不知道仙女姐姐身上还发生过这些事情,他一直以为仙女姐姐就是像仙人一般过着生活的人,没想到仙女姐姐也有和他们这些平凡人的一面,在他的眼里和容神似仙女的认知就好像根深蒂固一般,竟然却是经历过这么多……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静静地听着。

“青儿她也是你的骨肉至亲,蒙齐。你知道那种被亲人丢弃背叛的痛苦吗,你真的忍心看着她受苦至死吗,你真的打算见死不救吗?”和容的语气再也不像刚才那样温和,她有些激动,大概是因为想到了自己。

蒙齐一抬头,贝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他能感知到贝娘眼中的痛苦,那种痛苦是不亚于他自己的,他只是单纯的畏惧死亡,而贝娘既放不下他,又不想眼睁睁地看着青儿死去。

这个从天而降的姐姐让蒙齐措手不及,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一个姐姐,也从来没有想过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贝娘只是在那里站着,也没有来打断他们俩,刚才和容的话一直在蒙齐心里反复,他不断问着自己是不是忍心看着青儿受苦?自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什么贪生怕死?

“好好想一想,没有那么可怕的。”和容也看着远处的贝娘,贝娘的犹豫纠结,心酸痛苦她尽收眼底,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亲弟弟,无论是谁都难以取舍。

和容的话抚慰了蒙齐不安的心,却没办法祛除他的恐惧,他得知这件事情以后不止一次地想要从这里逃走,可是现在他突然没有那么想离开了。

“蒙齐。”贝娘突然轻声唤了他的名字,从不远处走过来,温和的脸上还有浅浅笑意,“没事的。”

那一瞬间,蒙齐愣住了,沉溺在贝娘的笑容里,一时之间他的确没办法接受自己还有姐姐的事实,只是贝娘笑起来的样子和他印象中母亲的模样重叠在一起,他想到很多幼时的事情,母亲带他去骑马,陪着他去草原上看星星,每一次母亲都很温柔地拉着他的手,就像刚才一样,喊他的名字。

“怎么了?”蒙齐没有说话这让贝娘的脸上闪过一丝促狭,她以为弟弟是在抗拒自己,她以为蒙齐接受不了自己,向后退了两步,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柔声闻到。

“没……没什么。”蒙齐这才反应过来,他盯着贝娘那张脸,像,太像了,和母亲简直一模一样,他很难反抗这张脸的主人,蒙齐告诉自己,她就是自己的姐姐,她那张脸,她说话的声音和样子,都和母亲如出一辙。

蒙齐的心已经彻底动摇了,在和容的一番劝说之后,在看到贝娘无比温柔的模样之后,有一瞬间,他心里甚至出现了错觉,认为牺牲自己救活青儿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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