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渔之前跟方同说过会所的地址，昨天在电话里又顺口提了一句，谁知方同竟然直接过来了。
不光是他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群人，东哥、范东升却不在其中，但苏渔看到了崔画。
“咦？你怎么过来了？今天不上班吗？这几位是……”苏渔惊讶地看着方同，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他们是张楠公司的技术团队，以前跟你提过。”方同满脸倦意却又兴奋不已，环顾了一圈才回答道。
曲燃一脸不高兴地板着脸；“你们这么多人过来有事吗？”
“有事？我没事，小渔不是有事吗？我们过来帮帮忙。”
郑耀庭更是没有好脸色，轻轻一拍桌子：“胡闹！你以为是去打架吗？人多好壮胆？小渔遇到的事情很麻烦，你能帮上什么忙？”
“哦？”方同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你们想了一晚想出什么好办法了吗？”
“你……”郑耀庭拍案而起。
“耀庭，坐下！”郑老爷子突然开口了，“小方，你有什么办法说出来听听。”
方同这才注意到会所里有个陌生的面孔，但看起来又特别眼熟。
苏渔连忙介绍道：“大头，这是郑老师。”
“郑老师好！”方同对郑源还是比较尊敬，毕竟是苏渔的师长。
打完招呼，方同才开始说了一句：“幸亏你们昨天没有贸然发声，不然今天的舆论有可能更加激烈。”
“为什么？”
“因为这次的事件根本不是偶然，而是有人精心设计的一个猎杀局。小渔你不是因为意外才倒霉的，而是早被瞄准的猎物。如果对方看到你们做出挣扎，只会围剿得更加激烈。”
苏渔惊讶地问：“是谁要陷害我？”
“李宗伟！”
果然是这个名字，刚才大家还以为方同是为自己的节目招商，原来他一直在调查苏渔的事情。
“可是……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苏渔更加感到无辜。
“你听我慢慢跟你说。”方同四下看了一下，“我能不能先喝口水，渴死我了。”
苏渔一看方同的脸上，眼睛里布满血丝，再看看周围其他人全是一脸疲态。
“你们昨晚都没睡？”
崔画一脸兴奋地说：“对呀，昨晚我们一网吧的人都熬了一个通宵。”
曲燃奇怪地问道：“一网吧的人？”
“同哥说要做数据分析，网上参与讨论的人那么多，我们几个哪里忙得过来？范范就临时包了个网吧，请了好多人帮忙。”
所有人都诧异起来，原来昨晚他们静观事态变化的时候，竟然有一网吧的人在为苏渔忙碌。
郑耀庭不解地问道：“你们做什么数据分析？”
“方总监，喝水！”芳姐、小雅和窦窦给说所有人都倒上茶水。
方同匆忙喝了口水，然后清空茶几上的东西，朝技术主管一点头。
技术主管打开随身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一张奇怪的关系拓扑图。
方同这才开讲，顿时有点在平台里提案时的感觉，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我虽然在综艺圈，但对于娱乐圈的大事从来都是看客。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娱乐圈以往的舆论风暴有时候走向的确很荒诞，不过通常需要三到五天的发酵时间。”
方同停顿了一下，看着大家的眼睛说道：“而这次却在三到五个小时之内完成了这个过程，所以我隐隐觉得背后是有人在操控这一切。”
“咳咳……小方，这个结论是不是武断了一些？”郑源老师清了清嗓子说道，“毕竟小渔的知名度比较高，发酵时间比较快也说不定。”
郑耀庭又补了一句；“这种事怎么能靠我觉得呢？”
方同点点头继续说道：“我昨天也只是直觉上觉得不对劲，但也没有太多依据。表面上的确很像一起偶发的舆论暴力事件，就像前几年歌手柳蓉遇到的一样。”
柳蓉是个二线歌手，曾经红过一阵，人气下滑之后开始投资其他生意，其中有个项目是投资参股了一个酒吧。
其实她刚刚投资了没多久，而且从来不参与经营。
结果有一天酒吧里两个酒客打架，失手打死了一个人。
本来是个普通的刑事案件，结果有媒体挖出来柳蓉是酒吧的股东之一，一下子引发了舆论风暴。
舆论最开始先从酒吧管理不善说起，渐渐越说越偏，步步升级，越来越荒诞。
各路好事者参与进来，把柳蓉以前的旧事拿出来添油加醋、强行脑补。
柳蓉之前的形象包装是走性感路线，结果竟然有人说她是因为事业不顺，演艺事业挣不到钱，于是开始经营涩情场所，因此才引发打架事件。
先是小道谣言，然后变成普遍推断，再变成严厉谴责。
最后也是上升到娱乐明星的素质问题，有人开始大谈特谈娱乐明星对于法律的敬畏心。
后来尽管有警方声明和柳蓉自己无数遍地辟谣，可大局已定，并没有人真正关心真相。
闹得柳蓉从此退出娱乐圈，甚至差点自杀。
苏渔遇到的事件虽然跟柳蓉有所不同，但舆论升级的手法、荒诞的走向却是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柳蓉的确是倒霉。
那段时间娱乐圈久无大事，乌合之众闲得蛋疼，无意识下合谋才出了此事。不过当时整个舆论的发酵整整经历了一周多。
这也符合舆论发酵的特点，观点接力，争奇斗艳，比赛谁的嗓门更大，观点更夸张。这个过程正常来说都要三五天，甚至更长时间。
像苏渔遇到的情况，短短半天时间就完成全过程的确比较夸张。
经过方同这么一解释，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在场的几个人基本都是娱乐圈中人，对柳蓉的事件一点也不陌生。
经过这么一对比，大家的确发现苏渔的遭遇几乎是复刻了柳蓉的故事。
从一个毫不相关的起因，演变成众口铄金的荒诞境地。
虽然故事的素材不同，但每个转折点带方向和节奏的手法却几乎一模一样，而且更有效率。
自然的舆论发酵当然需要时间，一个好事的评论者起码要先看到别人的观点，然后才能构思自己的文章。“接力棒”的传递总需要一些消化的时间。
可如果是一个精心安排的局就不一样了，所有的观点和文章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怪不得一下午就能完成。
这样做的好处是速度足够快，一下子带起一股风潮，让更多不了解真相的人带入其中，根本顾不上清醒地分析。
不过速度快同样留下疑点，稍微有心的人很容易发现端倪，只不过大家都是局外人，懒得操心罢了。
可方同却不能置身事外，同时也发现了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