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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火场

要不是脖颈处还有微微的疼痛,兰斯还一位自己刚才是睡了一觉,他微微睁开眼睛,又一次看到那个让他感觉到惊恐的高大背影。万万没想到,跟随了自己三年,性格温顺的经常被孩子当马骑的大狗小黑,竟然是传说中凶恶、冷血、残暴的地狱三首恶犬。而且之前还对自己下手了。

兰斯本能的想逃跑,但是一股浓烈的焦胡的味道已经充满了他的鼻腔,环顾四周,只见漆黑的土地上,所有的东西已经被烧到无法分辨。乌黑的断梁像尸骸一样躺在废墟之上,仿佛想要努力的告诉你,这里曾经是一栋房屋。完全碳化的木头表面上呈现出乌黑的鳞片状,用手轻轻一碰就破碎剥落下来,掉落在同样漆黑的土地上。天空中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泥土里到处混合着炭化的木头碎片以及燃烧后的灰烬,让人窒息的烟味和焦味充斥在空气中根本无法挥散。

“这里是哪里?地狱吗?”兰斯有气无力的问。

刻尔柏洛斯回头斜了兰斯一眼,鄙夷的说:“无知的凡人,这里是隐逸村。”

出现在兰斯眼前的隐逸村,完全变成了人间炼狱,整个村落成为了被大火焚毁的遗迹,那些用木头和茅草搭建的房屋,完全化为了焦土。刻尔柏洛斯俯下身,撮了一把泥土在手心,马上感觉到了充满潮湿的粘性,他转头对兰斯说:“前两天这里下过大雨,已经将现场冲洗过了。”他又将泥土放到鼻子边闻了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兰斯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那刺鼻的烟味刺激着他,兰斯一定会一位自己再做梦。刻尔柏洛斯的表情很难看,虽然身为地狱犬的他看贯了生死,但是如此惨烈的画面,在他所经历的无尽岁月里也是难得一见。惨烈的现场让兰斯也忘记了地狱犬的可怕,虽然知道不太可能有生还者,他还是决定要搜寻一下,至少能找到一些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黑犬在一处还能勉强看出是墙角的地方,发现了一团被烧成黑炭的东西,这团东西已经极度的扭曲变形,表面彻底焦糊,很难能辨认出是什么。他走上前,抽出从兰斯身上缴获的猎刀,轻轻拨弄着,刻尔柏洛斯的眉头逐渐拧了起来。这时,兰斯也发现黑犬正蹲在地上摆弄着什么,于是就好奇的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兰斯小声的问。

“应该是铁匠的女儿,已经完全焦了。”刻尔柏洛斯收起了猎刀,站起身淡淡的说。

被黑犬提醒后,兰斯隐约看出了这是一个坐在地上的孩子,双手环抱着拱起的腿,脸深深的埋入双腿之间,整个身子佝偻在一起,经过烈焰的灼烧,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团。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人。兰斯觉得胃里开始翻江倒海,一下子没有忍住,俯下身哇哇的吐了起来,刻尔柏洛斯轻蔑的扫了兰斯一眼,摇了摇头,好像要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感觉吐的差不多的兰斯,直了直腰,用袖子擦了下嘴,又连着吐了几口唾沫让嘴里好受一些。兰斯一开始还在想会不会是意外引起的大火,但是现场的种种迹象将他的这个想法给抹杀了。如果真的是意外,不可能将整个村子都烧毁,任何一处起火,大家肯定会马上施救,最近气候潮湿,火势不可能会迅速蔓延。即便万一救不了,大伙也会先跑开,等大火熄灭后再回来,可是现在现场却一个人都没有。

刻尔柏洛斯并没有理正在发呆的兰斯,自顾自的走到原来是村口的位置,这里好像受大火的影响比较小,倒塌的房屋并没有完全被焚毁。黑犬又一次蹲在地上,小心的翻动着什么东西。兰斯望去,看到地上躺着几具尸体,从外形看并没有被大火烧灼过。兰斯三步并两步的跑了过去,发现那里遍地是被砍的支离破碎的尸块,残肢断臂中很难数清尸体的具体数量。

幸好已经入秋,气温降的比较低,尸体并没有遭到食腐昆虫的侵袭,但是火场的温度和下雨之后的湿度,加速了尸体的腐化,兰斯隐隐闻到了因为尸体腐化而散发出来的臭味,又一次的俯下身,开始呕吐了起来,由于之前已经把胃里的存货吐完了,现在都是在干呕。刻尔柏洛斯拍了拍兰斯的脊背,表示同情的同时,也要求他尽快恢复正常。兰斯朝黑犬摆摆手,示意他已经没事了,这才又用袖子擦了下嘴,站直了身子。

兰斯捂着鼻子,查看这些尸块。他们都是和自己一起生活了三年多的村民。其中有一具被腰斩的尸体还抓着砍柴的斧头,地上散着掉出来的内脏,脑袋也不知滚到哪里去了。另一具尸体被斩断了双腿,脑袋被敲碎,旁边散落着一把被血液浸透的长柄铁锤。还有更多尸块,因为太碎,都无法辨认是谁了。血腥又恶心的场面让兰斯无法继续看下去。

“他们在还击,但是实力相差太悬殊了。”兰斯转过了头,黯然的叨念着。

“对手都是职业武士。”刻尔柏洛斯检查完了地上的尸体,对兰斯说道。

“你怎么知道?”兰斯问。黑犬并不说话,他一把拽过兰斯,让他面向了那片尸块,说:“自己仔细看。”

在刻尔柏洛斯的淫威下,兰斯只能忍着恶心仔细查看尸体。那些被砍断的手和脚,还有被斩掉的头颅,切口都很平整。说明杀他们的人,不但拥有锋利的武器,而且出手稳,力气也不小。而且能够齐刷刷的斩断骨头,必然是用重剑或者战斧类兵器。再看腹部被切开的尸体,流出来的肠子都是被斩断的,可想而知武器有多锋利了。有两具还算完整的尸体,都是被长剑直接穿透心脏而死,只有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才能有这样的准头。

“能够使用长剑,重剑,战斧之类军用武器的人,多半是军队或者是雇佣兵,强盗也有可能性。”刻尔柏洛斯说。“他们都是明目张胆的从村口进来的。你看尸体的位置,都集中在那里,而且还有时间拿武器,说明对方过来的时候动静很大,村民们都有抄家伙的时间。”

兰斯说:“我猜军队或者雇佣兵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盗匪基本不会袭击固定村落,除非和村里人结了仇。而且盗匪都是求财,就算袭击村落,也会找富裕的村子,更不会轻易屠村,所以我更相信这是一次有计划的袭击。”

“势力很大的强盗也不会屠村吗?”刻尔柏洛斯问,显然他并不了解人类的需求。

“如果我势力很大,我会先派一群手下过来威胁,让村子交保护费,不会用这种杀鸡取卵的方法。再说,这巴莱森林是野精灵的地盘,怎么可能会有大股盗匪。而且你看村口那些被砍得支离破碎的尸体,可能不是正常战斗造成的,有可能对方的人受了伤,在战斗后故意砍碎尸体来泄愤。”兰斯回答着“肯定对手并没有把村民们放在眼里,结果一个不留神被弄伤了,于是将村民都斩杀之后砍碎尸体来泄愤。这种事情,估计只有平常看不起平民的人才做的出来。”

刻尔柏洛斯突然阻止了兰斯的说话,嗅了嗅鼻子,然后拽着他快步躲进了森林。

“有情况,大约有十多人正在向这里靠近。”刻尔柏洛斯神情严肃的对兰斯说。兰斯闻言急忙摘下了自己的弓和箭,也许将要第一次直接面对敌人,紧张与恐惧让兰斯发现自己的双手正在不停颤抖着。黑犬见状,把手轻轻搭在兰斯的肩膀上,示意他现在要放松。

“你到底是人还是妖怪?”此时兰斯突然想到了黑犬的真实身份。

刻尔柏洛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我是神兽,不是人也不是妖怪,反正你只要记住我是冥王哈迪斯派来保护你的就可以了。”

正说话间,从他们所在位置对面的森林里,陆续走出了十数人,兰斯发现这些人有些与众不同,他们穿着绿色的套衫,系着皮制的跨肩剑带。每个人身都背着弓箭,腰间的剑带上贴身挂着短剑。这些人的身形都比较瘦削,肩膀狭窄,肩宽和女人差不多。所有人都是金色或栗色的长发,男人们没有一个长胡子的,下巴非常的光滑。最醒目的,所有人都有一对尖削又细长的耳朵横向的从头发里支了出来。

“野精灵!”刻尔柏洛斯用只有他和兰斯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到。

在隐逸村,兰斯见过不少野精灵,他们无不例外都是从城市里逃出来的奴隶。被人类的废奴组织搭救后来到隐逸村,通过弥尔顿村长的帮助再次回到属于野精灵的社会,重新获得自由。而生活在森林中的野精灵们通常不会主动走出巴莱森林,这次突然一下子出现这么多,让兰斯颇感意外。

对方为首的那名野精灵,身材要比其他木精灵魁梧一些。他外罩深绿色斗篷,内衬轻质的秘银链甲,一头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面庞非常俊美。野精灵们正开始散开走入大火熄灭后的现场,那名为首的金发野精灵突然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站住的手势,然后一对犀利的目光看向了兰斯和刻尔柏洛斯的躲藏处。其他的野精灵们马上四散分开,各自找到隐蔽处后,用不可思议的速度完成了从摘弓到瞄准的一系列动作,十数枝泛着寒光的羽箭指向了兰斯和刻尔柏洛斯所躲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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